從刑事訴訟法律的變化談立法的人性化

田 丹

（長江大學文理學院人文學部，湖北荊州434020）

從刑事訴訟法律的變化談立法的人性化

田 丹

（長江大學文理學院人文學部，湖北荊州434020）

一部好的法律，是體現人性化的法律，是將人情與國法兩者完美融合的法律。當代立法要借鑒古代人性化法律制度，圍繞國情民意展開，充分考慮司法實踐對法律的運用實效，構建人性化立法制度。

立法；人性化；古代立法；當代立法；立法方向

2011年8月30日，十一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十二次會議初次審議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修正案（草案）》。該草案擬在網上公布1個月，向社會公開征集相關意見。該草案將《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43條改為第49條，具體內容為：“審判人員、檢查人員、偵查人員必須依照法定程序，收集能夠證實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或者無罪、犯罪情節輕重的各種證據。嚴禁刑訊逼供和以其他非法方法收集證據，不得強迫任何人證實自己有罪。必須保證一切與案件有關或者了解案情的公民，有客觀地、充分地提供證據的條件，除特殊情況外，并且可以吸收他們協助調查。”該法條的亮點是在原有“嚴禁刑訊逼供”規定的基礎之上，增加了“不得強迫任何人證實自己有罪”的規定。該條文的變化，是立法人性化的表現之一。

一、關于“人性”的概念定位

休謨認為：“在各國各代，人類的行為有很大的一律性，而且人性的原則和作用基本上是沒有變化的。同樣的動機產生同樣的行為；同樣的事情常跟隨著同樣的原因而來。野心、貪心、自愛、虛榮、友誼、慷慨、為公的精神，這些情感從世界開辟以來，就是，而且現在仍然是我們所見到的人類一切行為和企圖的源泉；這些情感混合的程度雖有不同，卻同樣都是遍布于社會之中的。”［1］（P84）人性是在一定社會制度和歷史條件下形成的，也是人類所具有的正常的感情和理性。這些感情和理性伴隨人生而來，歷經世代，沒有實質性的改變，是人類治理社會的核心基石。而法律是人類治理社會的有效工具，為維護人性而努力。

美國實用主義代表人物杜威從生物學的角度出發，將人的本能、欲望、需要說成是不變的人性，而人有別于一般動物的決定性特征，是人的社會性、生活條件和生產勞動。在實踐生活中，改變的只是人性的表現方式與途徑，而不是人性的本質。作為社會中的人，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條件的改變，對人性會有影響，這種影響甚至大到將人性扭曲的程度。

二、立法與人性化的關系

“法律的制定和實施必須建立在法律人性化的理論基礎之上。所謂法律的人性化是指法律必須與人性相協調，并盡可能以溫情的方式得到施行。它包括立法領域的人性化、司法和執法領域內的人性化。”［2］人是法律的創造者，也是法律的實施者。人的主體地位決定了法律的邏輯起點是對人的關注，滿足人的需要，最大限度地保護人的權利。法律規范人們的行為，為人們的行為指引方向。人性化的法律，能夠指導我們在立法、司法和執法過程中確定奮斗目標和價值追求；是有利于人民大眾的法律，能夠最大限度地體現公平正義，保障個人的平等權利，促進整個社會的發展。人性化的法律不會為了任何一方的發展而拋棄另一方，而是將兩者有機融合。

西方人性觀把人性分為普遍人性觀和特殊人性觀。前者是指社會和人類個體所共有的屬性特征，而后者則是對人類個體的感情和理性所做的個案分析。法律的人性化，應該體現普遍人性觀，從法律的制定到實施到完善，整個過程是對人性的維護和彰顯。人情、國法并非完全分離。一部好的法律，是體現人性化的法律，是將兩者完美融合的法律。而和人性背道而馳的法律則是“惡法”，會被人們所摒棄。立法應重視人的正常情感與需求，尊重人的基本價值和尊嚴。

三、中國古代法律制度的人性化體現

早在西周時期，“父子不得相訟”［3］（P59）的規定就被記載于封建禮法制度之中。《國語·周語》中，“夫君臣無獄。今元咺雖直，不可聽也。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是無上下也。”既承認元咺理直，又主張不理此案，認為君臣父子之間應當隱罪。按照西周的宗法觀念，父子之間的控訴，受到嚴格的禁止，違反者是要受處罰的。這是對訴權的一種限制。這種限制體現的是人性，是對骨肉親情的保護。《論語》載：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于此：父為子隱，子為父隱。”［4］（P359）這進一步說明了父子之間不得相訟的古代法律制度對親情的保護。

秦律中也對子告父母有所限制。“‘子告父母，臣妾告主，非公室告，勿聽。’何為‘非公室告’？主擅殺、刑、髡其子、臣妾，是為‘非公室告’，勿聽。而行告，告者罪。告者罪已行，他人又襲其告之，亦不當聽。”“公室告”是指控告他人的殺傷和盜竊行為；“非公室告”是指父母控告子女盜竊自己的財產，以及子女控告父母，奴妾控告主人的刑罰。凡是“非公室告”，官府不予受理，而當事人若要堅持告發，是會被治罪的；如果他人接替當事人告發，官府同樣也不會受理。

到了漢代，儒家思想逐步占據主導地位，“親親得相首匿”成為漢代法律中定罪量刑的一項原則。漢宣帝地節四年詔“自今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孫，罪殊死，皆上請廷尉以聞。”［5］（P195～196）其含義為，在直系三代血親之間、夫妻之間，除謀反等死罪以外，均可以相互隱匿犯罪行為，減免刑罰。

四、當代立法人性化的實現

當代法律經過了確立、修正、實踐、再修正等一系列漫長的過程，可以說，今天的立法體系是有很大進步的，也越來越重視人性化立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07條第2款規定：“幫助當事人毀滅、偽造證據，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本條規定的犯罪主體為一般主體，任何人有本條規定的行為，即可構成本罪。”第310條規定：“明知是犯罪的人而為其提供隱藏場所、財物，幫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證明包庇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犯前款罪，事前通謀的，以共同犯罪論處。”這兩個法條的意旨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中的“強迫作證義務”的意旨相呼應。親屬犯法要作證，不能包庇窩藏，否則，是要受到法律懲罰的。

羅爾斯指出：“法治所要求和禁止的行為應該是人們合理的被期望能夠去做或者能夠避免的行為。”［6］（P3）立法應充分考慮人性的特點，不能以圣人的標準來約束普通大眾。當前，在立法活動中要充分實現人性化，必須要做到以下幾點：其一，充分考慮國情。中華民族的歷史文化傳統不能摒棄，要進行深入研究和挖掘，制定符合中國國情、符合經濟發展規律的法律。其二，充分利用網絡，廣泛征求人民意見。聽取民意，了解民聲，不是口號，要充分利用網絡這一載體，適當延長意見征求時間和增加意見征求對象，使更多的人加入到國家立法工作的環節中來。其三，加強司法實踐調查和意見反饋。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實踐也是檢驗立法工作實效的唯一標準。法律是用來實施的，只有通過司法實踐調查，才能檢驗法律是否發揮作用，是否對社會有益。

［1］（英）休謨.人性的斷裂［M］.馮援，譯.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96.

［2］張德淼，陳柏峰.法律人性化——一個概念的澄清［J］.法商研究，2005（1）.

［3］曾憲義.中國法制史［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

［4］來可泓.論語直解［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6.

［5］睡地虎秦墓竹簡整理小組.睡虎地秦墓竹簡［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8.

［6］（美）約翰·羅爾斯.正義論［M］.謝延光，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1.

D925.204

A

1673－1395（2012）01－0049－02

2011 -11 -20

田丹（1982—），女，湖北武漢人，助教，主要從事法學研究。

責任編輯 葉利榮 E－mail：yeliro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