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京華
(湖南科技學院 濂溪研究所,湖南 永州 425100)
【史學新探】
姚名達學行事跡考略
張京華
(湖南科技學院 濂溪研究所,湖南 永州 425100)
姚名達作為中國現代著名史學家,著作有《目錄學》、《中國目錄學史》、《中國文化小史》等10余種。姚名達學行事跡中如曾為北京大學研究院研究生、訂補《章實齋先生年譜》之得失、創辦女子書店之宗旨、為“三民主義歷史學者”等,是學者較少評述的幾個問題。
姚名達;民國史學;學行考略
姚名達(1905-1942年),字達人,號顯微,江西興國人。1925年入清華大學研究院為研究生,1927年復入北京大學研究院為研究生。
1925年清華學校研究院學生名冊中,姚名達的履歷為“本年新生”,研究題目為“章實齋文史學”。1927年9月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月刊》第一卷第六號“學術消息”中有“本所新取錄之研究生”共10人,姚名達在其中,履歷為“清華研究院肄業”,研究題目為“中國史籍考”。[1]學者所述姚名達事跡,多忽略其為北大研究生而只提為清華研究生。早期傳記如巴怡南《先夫姚顯微事略》,述姚名達“聞清華研究院以同等學力招生,君欣然曰:‘此真余志也!’乃至。同學中以君年最少。梁任公先生見而異之,叩其志,尤樂指導”。[2]而王咨臣《顯微先生著述目略》述其“自幼即好史書,及長入清華研究院,學于任公先生之門,專攻史學,造詣遂深”,[3]王綸《姚名達先生傳》述其“入清華研究院,同舍中君最少,教授梁任公深器之”,[4]均已不提北大。近年發表之學術論文,亦皆如此,如江賢中《姚名達二三事》(《江西圖書館學刊》1982年第1期)、王咨臣《姚名達史學思想研究》(《江西社會科學》1984年第6期)、王咨臣《愛國學者姚名達生平及其史學思想》(《文獻》1985年第4期)、廖寶沛《姚名達生平與著述》(《江西圖書館學刊》1991年第3期)、趙秀山《姚名達與目錄學的時代精神——紀念姚名達先生殉國50周年》(《圖書館學刊》1992年第6期)、涂宗濤《從學者到抗日烈士——紀念姚名達烈士殉國55周年》(《津圖學刊》1997年第1期)、張愛芳《近代學術史上的姚名達》(《山西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00年第1期)、盧賢中《愛國學者的一面光輝旗幟——紀念目錄學家姚名達教授抗日殉國60周年》(《江西圖書館學刊》2002年第3期)、張春菊《生為人杰歿亦雄——目錄學家姚名達生平傳略》(《江西圖書館學刊》2004年第2期)、王河《姚名達的治學道路和在近代學術史上的貢獻》(《江西社會科學》2005年第7期)、黎德亮《姚名達研究》(2007年江西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丁波《唯一為抗戰殉國的教授——姚名達與商務印書館》(《博覽群書》2011年第7期)、姚果源《中國目錄學史的開創人》(《文匯報》2011年6月27日)等等。
巴怡南為姚名達夫人,姚果源為姚名達之子,王咨臣為姚名達中正大學同事好友,是親見親聞的見證人,保存姚氏遺稿遺物,尤與其他研究者不同。
如果沒有姚名達作訂補,胡適的《章實齋先生年譜》可能難以下臺。有了姚名達,胡適《年譜》不僅符合實驗主義“變遷沿革的次序”,而且可得獎掖后進之譽。但當讀者姚敬存指出《年譜》的5處錯誤時,胡適卻答復:“你指出的錯誤都是姚名達先生修改此書時偶然不小心的錯誤。”[5]姑且不論錯在何處,至少可以認為姚名達訂補完成后胡適有未加詳審之責。
姚名達曾作胡適《章實齋先生年譜》訂補及梁啟超《中國歷史研究法》補編,其學術水平亦恰在梁啟超與胡適之間,一方面以歷史文獻見長,一方面也頗牽涉到“史學理論”。
自稱比內藤湖南的《章實齋先生年譜》“加多幾十倍”的胡適《章實齋先生年譜》(孫次舟謂胡適此語“不可靠”[6]),抄錄了大量章學誠著作并加以現代評釋,胡適稱之為“頗可以算是新的體例”、“也許能替《年譜》開一個創例”,[7]《胡序》3其實只是以評傳混同年譜的敗筆。吳天任說“這實在是胡譜最大的缺點”,[8]251并引梁啟超語“不是做年譜的正軌”。[8]295故而此譜一出便有多人加以補正。如一士《胡著章實齋年譜贅辭》(《國聞周報》第6卷第37期,1929年9月)、吳孝琳《章實齋年譜補正》(《說文月刊》1940至1941年連載,又有1938年單行鉛印本)、范耕研《章實齋先生年譜》(原稿久未刊,近有臺北文史哲出版社1999年版)、吳天任《胡著姚訂章實齋年譜商榷》(31條共計46頁)。[8]250-296學人所補正者也包括內藤湖南的《質胡適著章實齋年譜》(《中興月刊》第2卷第5期)。
而姚名達所作的新譜《會稽章實齋先生年譜》(《國學月報》第2卷第4期,1927年4月),重在考證事跡,不啻是對胡適所作年譜的最早補正,吳天任即以姚名達《會稽章實齋先生年譜·引言》說明其譜與胡譜區別一節作為所著《章實齋的史學》一書的結語,[8]295-296但是姚仍稱道胡適“摘錄了譜主最重要的文章”為“體例的革新”。[7]《姚序》6吳孝琳謂此是“懾于威勢”“不敢有所駁正”。[9]
在代表作《中國目錄學史》(1936年初版)中,姚名達誤會《七略》“視實用之‘方技’、‘術數’、‘兵書’與空論之‘六藝’、‘諸子’、‘詩賦’并重,略具平等之態度”,至問“《詩賦》何以自異于《詩經》”。[10]57可見其古學未臻純厚,不免受到新學風氣之熏染。近年亦有學者加以辨正,如周旖《關于姚名達對〈七略〉的幾點否定的思考》。[11]但姚所學亦自有其難能可貴之處,如他發表的第一篇著述,即在清華讀書期間所作《章實齋之史學》,考實齋之學之淵源所自,而旁論邵念魯、朱筠、戴震、邵晉涵,其治學途徑頗可稱許。[12]
同期他有《達人史話之二——史學院的需要》短文,提出將中國向來半超然、半獨立的史館,建設成超然的、獨立的史學院,“由國家的法律、力量,建設在任何學術、政治的機關以外”,“和一般大學的史學系、歐美大學院的史學門,又有不同”,亦特中肯綮。[13]其《章實齋遺書敘目》一篇,論“所謂《文史通義》者,即文史的普通(普遍)意義,亦即史意”,[14]亦雅符章氏本意。
20世紀30年代以后,姚名達創辦女子書店,主編《女子月刊》,投入社會,務于實業。
也許自覺身份的反差,姚名達《我為的是什么》一文陳述到:“個人與社會、國家是有最密切的關系;國家的安危,社會的治亂,直接影響到個人的身上;要想個人安樂,就不能不參加保衛國家、安定社會的工作。”“我感覺到社會需要我,國家需要我,所以常常興奮起來,努力干事。”[15]相同的自陳文章還有《我為什么肯當社長》、《讓我說》等。
在上海和江西期間,姚名達仍有文章發表。他關切戰事,寫了《日本侵略華北的必然性》,從日本缺乏物產、礦產立論;寫了《我們的根本態度》,主張對外斗爭,對內合作;寫了《抗日戰爭序幕的開展和我國應有的戰略》,論中日必戰,我國必勝;寫了《國難的由來和現狀》,縱論帝國主義殖民史與中國經濟。他講授南洋史以及東洋南洋史地,也研究經濟;講授本國社會經濟史,著有《中國對外貿易的統計和分析》、《一年來的中國經濟》。他關心抗戰局勢下的婦女與青少年教育,寫了《中等學校畢業女生的前進路線》。華北事變兩年后,姚名達分析:中國中等學校每年畢業的女學生約四萬人,出路無非三條:一條升學,一條找事做,一條回家。而他提出的三項解決前提是:“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封建思想,打倒個人主義。”[16]在《我們的根本態度》一文中,他主張:“我們要提倡婦女自覺運動,肅清損人利己、好逸惡勞的享樂主義,改造自己成為有益于社會的人。”[17]
早先,清華國學研究院學生組織北京述學社,編輯《國學月報》,其《發刊引言》有云:“中國的偽書誤書實在太多了……我們何苦保守著‘信古’的態度來自誤誤人呢?”“老實說,我們是極恨這種‘頑固的信古態度’及‘淺薄的媚古態度’的。我們寧可冒著‘離經叛道’的罪名,卻不敢隨隨便便的信古;寧可拆下‘學貫中西’的招牌,卻不愿隨隨便便的媚古。”[18]其居于國家社會的對立立場與輕狂態度,躍然紙上。姚名達作為述學社的一員,居然謹守官學、制度一義,自覺與國家、社會為一體,適時提醒人們對“個人主義”加以反省,在很大程度上業已擺脫五四前后盛行的“平等”、“自由”、“獨立”觀念,這是他思想成熟的體現。
他關心婦女大眾,“為婦女作智識上的服務”。但他較少提“婦女解放運動”,較多提“婦女運動”或“婦女自覺運動”,說明他已注意到婦女工作的時代性、階段性。在《讓我說》一文中,他說道:“請回想一下,當蘇聯前數年容許婚姻絕對自由時,誰不歌頌蘇聯婚姻制度的進步?……曾幾何時,去年蘇聯已大改而特改其婚姻法了!請看本期有一篇文字所載,你便知道蘇聯從前所以破壞家庭,是因為要建設工業國家;現在所以禁止任意離婚,是因為工業建設已有基礎,需要建設家庭以維護社會的秩序了!這可見,它有它的需要,必須在‘當時’、‘此地’方有如此如此的需要。我不知道從前歌頌蘇聯婚姻自由的人,現在會不會相顧失色?”[19]對比蘇聯婦女政策的前后變化,姚名達已經看到,各種潮流中的主義其實都是有目的的權變,而非社會生存的常道。這一點比諸多帶著五四思維進入抗戰的學者,高明許多。
巴怡南說姚名達“又感‘五四’運動以后,思潮日新,家庭革命,夫婦仳離之事,層出不已。蓋由于女子教育落后,青年學者往往游學榮歸,睹其妻室庸愚依舊,不思有以提攜教導,輒厭而棄之,誠大不仁。爰致力于婦女運動,倡言平權。其寫作之有關于婦運者,不可計數,但極自諱其名”,[20]最能表達姚氏用心。
抗戰期間,姚名達自我評價其十年來的十幾部著作,殊無擁以自重之意:“最著名的,還是和胡適之先生合著的《章實齋年譜》,代梁任公先生筆記的《中國歷史研究法補編》。這兩部書,許多人都說可以不朽,可以說我個人卻認為并沒有什么可以不朽的地方。”他還解釋其治學態度轉變的起因說:“不料民國二十年冬天,故鄉的□□□把我的老家破壞了。民國二十一年春天,上海日本兵又把我的新家焚毀了。”[15]葉金的追憶文章說到,抗戰中姚名達在江西國立中正大學,覺得那些已出版的著作“寫得太潦草”,“想寫過些有真正價值的東西”,并因此“廢‘名達’之名而改名‘顯微’”。[21]
葉青稱姚名達“筆名顯微”與葉金“改名顯微”之說有別。但無論如何,“顯微”有承接史學、楷法《春秋》的含義。《左傳》:“《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杜預《集解序》:“文見于此,而義起在彼。稱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之類是也。”由此細加分析,“顯微”也有由微之顯、由辭之義的含義,具有改弦更張的意味。如《易傳》:“夫《易》,彰往而察來,而微顯闡幽。”《中庸》:“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亦為姚氏所本。
巴怡南《先夫姚顯微事略》說道:“君常慨然曰:‘以往所作乃史學初階,治史之手段,非余著作目的也。世或以目錄學、年譜學相謚,皆余之罪!……’蓋君早年立志欲成之書,乃中國史學史,擬窮理研幾,條分縷析,以表現中國史學之偉大精深也。”[20]姚名達在生前的最后兩年,似乎又回到史學研究的領域。1940年,他發表了《史字的本來意義》長文,由甲骨金文訓詁而探究史官制度,指出“史的作書、正辭兩項工作都以立信垂遠為標準”,“凡做史官的人,記事說話必須真實可信”,并對古史所載董狐、齊太史良史傳統極盡表彰,“這是何等的剛強!何等的正直!”此見與其最初有關創設“史學院”的設想前后呼應。聯想到當時疑古派的影響之大,學界對于古史的普遍貶毀,姚名達關于“史官”、“制度”問題的思考不能不說是極為卓越的。
《三民主義與史理學》是姚名達最后一篇文章,刊于江西《大路月刊》第7卷第2-3期,1942年5月出版,當年7月姚名達就遇難了。此文中,姚名達新創了“史理學”概念:“史理學遵循三民主義的主張”,是“可以實驗的科學”。他認為史觀不是客觀的科學,而史書只是史料;主張“創立新科學”,“打破舊名詞”。[22]葉青《追悼三民主義歷史學者姚名達教授》說,姚名達“把中國通史分成如次三編:一論漢族之發展與斗爭(民族主義);二論君主底專制與民眾底反抗(民權主義);三論人民底生活與經濟進化(民生主義)”。[23]姚文即葉青以江西省三民主義文化運動委員會主任身份邀請姚名達所作的講演。葉青稱其為“三民主義歷史學者”,說明姚名達的史學研究已別有境界。
1942年,在抗戰最危急的時刻,姚名達自比于“戰斗的一員武士”,以國立中正大學研究教授的身份,擔任學校戰地服務團團長,奔赴前線,并以隨身小佩劍刺死一個敵人,卒至犧牲殉國,成為“抗戰捐軀教授第一人”(2002年雷潔瓊題詞)。其犧牲經過,常見的有三種記載。
葉金與姚名達是中正大學的同事,其記錄出自“逃出的團員曾君”的轉述,寫于次年2月。他記錄說:“姚先生率領了二十幾個男女同學,在吉安、泰和逃難聲中到前線去了,團員孫君曾在出發前給我一封信,他們都抱著一個信念,一個決心。”“當時前線戰況緊急,情勢不利,軍長勸姚先生等先撤退,姚先生說:‘抗戰方能建國,我們愿意也是參加戰斗的一員武士。’”“某晚,戰況突變,全軍撤退,姚先生與各團員均被沖散,后復會和一部分團員”,“行三日三夜”。犧牲這一天,姚名達與部分團員走到新淦石口的一座祠堂住下,突然發現前面有敵人來了,只好緊閉祠堂的大門。“敵人在門外開槍,姚先生和幾個團員抵住大門,卻不料敵人已從后門進來了,手持著火把。姚先生見勢不對,便奮身與敵搏斗,一面叫其余的團員趕快逃走。團員中有位吳昌達君,看到姚先生受敵人包圍,也奮身援助姚先生,和敵人搏斗。姚先生用先預備好的小佩劍刺死一個敵人,卻不料另一個敵人從背后刺姚先生一刀,接著又向姚先生開槍,姚顯微先生和吳昌達同學便都這樣犧牲在敵人手里了。姚先生遇難時,還奮起高呼著‘中華民國萬歲’和‘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而其余的團員在槍林彈雨之下逃出來了。”[21]
王綸的記錄文章發表較晚,但他本人是中正大學文史系講師、服務團副團長,因懂中醫留在樟樹救護傷兵,未至石口。他記錄說:“時戰稍不利,軍部數勸君退,君曰:‘惟能致力抗戰,方能建國,若畏葸不前,將何以勵士卒耶?’卒不顧。”“及戰事劇變,君始隨軍退。敵騎掩至,槍聲大作,團員悉沖散,君大慟曰:‘若不獲全隊,將何面目見我父老耶?’卒尋獲團員十一人,歷三晝夜抵石口。”“未幾,一寇突而前,為君痛斥逸去。君乃慷慨謂十一人曰:‘吾儕已入虎口,義無反顧,惟有亟起奮斗耳。’已而寇大集,叩戶急,君自內厲聲呵之。寇自后破扉入,以槍擬君。君急解佩劍授二女團員,命自刃。己乃奮身與寇搏,吳昌達力助君斃之。當是時,君本可走免,卒不去,復入室顧視諸團員。出,斗復起,遂遇害。瀕危呼中華民國萬歲。”[4]葉、王二文所記如“小佩劍”等細節,略有差別。
姚名達夫人巴怡南,也是服務團團員,原擬同往前線,因出發時患病,留在泰和。姚名達到樟樹后,還頻頻致書其夫人,要她病愈即來團。其《先夫姚顯微事略》記錄說:“時值戰事失利,軍部勸勿進,謂:‘君等乃國家砥柱,應千萬珍重,負建國重責。’君不然,曰:‘惟有能致力抗戰,方能勝任建國。若徒有才力而無熱血者,比比皆然,又烏睹其為用耶?’聞者莫不動容,卒前進。”“是晚,軍事急轉,撤退途中,遭遇敵騎,全團沖散。君僅見團侶丘君一人,乃慨然曰:‘為國家民族,犧牲亦無足憾!’已而又會團侶十一人,握手相慶。君遂尾隨隊末,掩護前進。”“凡三晝夜,抵石口,距新淦縣城僅一水之隔,奈時已晚,買渡無從。有牽牛翁迎面相語,邀返其家,并允代為雇舟。入其室,見行囊已整,負于牛背,以為難民無疑。不數時,叩門聲急,團員群起戒備,君乃大罵奸逆,曉以恥辱,門外群丑,戰栗低語,似已為之感愧者。而寇兵亦唧唧,似躊躇不敢進者。此時倘有槍彈,固不難殲敵!未幾,槍聲大作,君等僅以血肉之軀,抵御門闥。君痛罵不已,誓死決斗,并解僅有之佩劍,高呼二女同志速取以自裁。寇兵忽從側戶入,激戰遂起,君與吳君昌達執一寇痛搏,有頃,寇受創求脫,君尚無恙,起立四顧,門戶洞開,倘縱身以出,其必可免。然君不暇自顧,復入室,尋其團侶,遂又遇敵搏斗。吳君身負重創,仍紐一敵兵不釋,君乃手刃敵胸,而己亦飲彈!力竭撲地,輾轉血泊中,猶高呼‘中華民國萬歲……’團員有潛伏室外者,聆君最后呼聲,悲壯慘烈,聲聞天外。”[20]巴文記有“牽牛翁”等細節,并說明了高呼口號的記錄來源。
另據日本軍史記載,姚名達等人“扼斃日兵1名,奪槍1支”。[24]
姚名達對抗戰局勢乃至太平洋各國的關系,從華北事變開始,一直保持清醒的判斷,曾在《女子月刊》連載《最近一月的時事》。葉青舉出三件事,證明姚名達對戰局的推測富有見解:一是1941年1月1日在《國民日報》撰文,推測本年戰爭,“其中如德攻希、南和日美必戰等,都成為事實”;二是撰文論西南太平洋戰爭中民族問題的重要,“不久便有英印談判”;三是在中正大學政治系召開的印度問題座談會上發言,力陳“德日會師印度之不可能”,“日本在南洋緬甸獲勝之后,要重新進攻中國”,“與其討論印度問題,毋寧討論中國問題”,“德仍攻蘇和日占緬后停止前進之二事即是證明”。[23]巴怡南說:“抗戰以來,君日必按圖籍,評時論,縱覯世界大勢,推測戰局演變。其先事判斷,而后相符驗者,常八九也。”[20]王綸也說:“抗戰以來,日必按圖籍,縱覽世界大勢,所言多奇中。”[4]
據葉金所說,姚名達死后,“還有人指斥姚先生無軍事常識”,顯然并非如此。一個預言了“抗戰必勝”的學者,而再現田橫五百士般的勇氣,既非逞一時之勇,也非輕于犧牲。“是他見得方行得”,“須是知了方行得”,如此而在民國諸多學者當中,確有不可及之處。
[1]北京大學研究所.本所新取錄之研究生[J].國學門月刊,1927,1(6):670.
[2]巴怡南.先夫姚顯微事略[J].國立中正大學校刊,1943,3(1).
[3]王咨臣.顯微先生著述目略[J].國立中正大學校刊,1943,3(1).
[4]王綸.紀念抗戰期間逝世的文史教授——姚名達先生傳[J].國文月刊,1948,(74).
[5]姚敬存,胡適.更正《章實齋年譜》的錯誤[N].申報文史副刊,1948-06-12.
[6]孫次舟.章實齋年譜補正序[J].說文月刊,1936,1(2).
[7]胡適.章實齋先生年譜[M].萬有文庫本.上海:商務印書館,1929.
[8]吳天任.章實齋的史學[M].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79.
[9]吳孝琳.章實齋年譜補正[J].說文月刊,1936,1(2).
[10]姚名達.中國目錄學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11]周旖.關于姚名達對《七略》的幾點否定的思考[J].圖書館理論與實踐,2007,(2).
[12]姚名達.章實齋之史學[J].國學月報,1927,2(1).
[13]姚名達.達人史話之二——史學院的需要[J].國學月報,1927,2(7).
[14]姚名達.章實齋遺書敘目[J].國學月報,1927,2(3).
[15]姚名達.我為的是什么[J].女子月刊,1934,2(4).
[16]姚名達.中等學校畢業女生的前進路線[J].女子月刊,1937,5(6).
[17]姚名達.我們的根本態度[J].女子月刊,1936,4(3).
[18]北京述學社.發刊引言[J].國學月報,第一卷匯刊本.北京:樸社,1928.
[19]姚名達.讓我說[J].女子月刊,1937,5(2).
[20]巴怡南.先夫姚顯微事略[J].國立中正大學校刊,1943,3(1).
[21]葉金.記姚顯微教授[J].宇宙風,1942,(131).
[22]姚名達.三民主義與史理學[J].大路月刊,1942,7(2-3).
[23]葉青.追悼三民主義歷史學者姚名達教授[J].時代思潮,1943,(53).
[24]蔣文瀾.江西八年抗戰[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2005:48.
A Sketchy Study on Yao M ingda’s Research and Action
ZHANG Jing-hua
(Lianxi Institute,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Engineering,Yongzhou 425100,China)
As a famous historian in modern times,Yao Mingda wrote over 10 works such as“Bibliography”,“China Bibliography History”,“Chinese Culture Historiette”,etc.The paper is only concerned with such Yao Mingda’s deeds as have been less researched by scholars.Remarks aremade about his experience of once a graduate student in Research Institute of Beijing University,the correction of“Zhang Shizhai Life Chronicle”,the aim of establishing woman bookstore,viewing him as a historian specializing in Three people’s principle,and the details of his death in the war frontline.
Yao Mingda;historiography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sketchy study on research and action
K825.8
A
1672-3910(2012)06-0020-05
2012-07-20
張京華(1962-),男,北京人,教授,主要從事民國學術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