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源灣海洋生態資本對區域經濟貢獻度的實證分析＊

李京梅 張國慶 陳 尚 李 蕾

（1.中國海洋大學經濟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2.國家海洋局第一海洋研究所，山東 青島 266061；3.中國建設銀行濰坊分行，山東 濰坊 261061）

海洋作為地球生態大系統的重要組成之一，除了提供漁業資源和休閑娛樂功能，其大量的生境類型，豐富的物種和基因多樣性，不僅具有重要的生態價值，而且具有重要的社會學和經濟學意義。近年來，隨著我國經濟高速發展、人口的增加以及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對海洋生態系統各種服務的需求不斷上升，海洋生態系統面臨功能持續退化的壓力：一方面，過度開發利用導致海洋生物資源嚴重衰退甚至枯竭；另一方面，頻繁的海岸活動和近海開發活動已成為海洋污染的主要源頭，造成近海水質惡化，污染海域環境，危害海洋生物，破壞海洋生態系統。我國海洋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持續衰退，表面上看是由于工業化、城市化進程加快等驅動因素所致，實質上是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現有的資源價格政策下資源配置的結果。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海洋資源價值被低估，特別是海洋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無法進行市場表達，導致資源低效配置甚至浪費。

生態資本是指能夠帶來經濟和社會效益的生態資源和生態環境，主要包括四個方面：自然資源總量和環境的自凈能力；生態潛力；生態環境質量；生態系統作為一個整體的使用價值。［1］（P1）海洋生態資本作為生態資本的重要構成，是指能夠直接或間接作用于人類社會經濟生產、為人類提供效益的海洋生態資源，包括海洋生物及其生境（海水、表層海底），以及它們組成的海洋生態系統整體。［2］在大力發展海洋經濟的今天，海洋生態資本的科學合理利用將成為經濟快速飛躍的引擎，這也是實現可持續性發展模式的必由之路。我國之所以在海洋開發利用中出現諸多日益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成為阻礙海洋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瓶頸，一個重要原因在于人們對海洋生態資本的認識不夠全面，更不夠科學，忽視了存在于海洋生態資本與經濟發展之間的內在聯系。這種認識上的不足，加之行動上的利益驅動性，導致海洋生態資本遭遇無序開發、盲目開發等境況。只有明確了生態資本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明確了海洋生態資本在發展海洋經濟中不可替代的基礎性作用，才有利于扭轉發展過程中不合理、不科學的現象，才能促進生態資本經濟、社會價值的充分發揮，才能為可持續發展提供現實依據和發展動力。本文正是基于以上經濟背景和現實需要，通過研究海洋生態資本對區域經濟的貢獻程度來說明海洋生態資本在經濟發展中扮演的角色，引起人們對該類資本形式的重視，為今后合理開發、利用提供理論基礎。

一、海洋生態資本的概念與指標篩選

目前國內外針對海洋生態資本的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尚存在大量空白。陳尚等對海洋資本進行了概念與屬性界定，本文將采用他們的定義，海洋生態資本是指能夠直接或間接作用于人類社會經濟生產、提供有用的產品流或服務流的海洋生態資源，包括海洋生物及其生境（海水、表層海底），以及它們組成的海洋生態系統整體。海洋生態資本的價值不僅體現在其存量價值上，更多地體現在海洋生態資源（海洋生物及其生活的水體、表層海底）組成的海洋生態系統整體為人類提供的服務價值上面。［3］根據陳尚等人的界定，海洋生態資本可由資源存量指標和生態系統服務指標來評估。具體評估指標體系見表1：

在實際開展評估工作時，由于技術上的困難和限制、客觀環境及條件的復雜多變等原因，不可能全面和精確地涵蓋所有結構要素的全部內容。由羅源灣周邊行政區海域使用現狀調查報告可知，養殖用海活動宗海數占所有用海活動總宗海數的90％以上，養殖用海面積也占據總用海面積的80％以上，［4］（P73）可見海水養殖業是羅源灣海域的主要用海活動。鑒于指標的相對重要性及數據的相對可獲取性，本文僅選取一項海洋生態系統服務指標——養殖生產來分析海洋生態資本對區域經濟的貢獻度。

二、羅源灣海洋生態資本對區域經濟貢獻度的實證分析

（一）羅源灣概況

羅源灣（26°18′52"～26°30′12"N，119°33′25"～119°50′15"E）位于福建沿海，海岸線長155.66 km，岬角眾多，呈鋸齒狀。區內北、西、南部為中低山區，中部為灘涂，東部為濱海。從自然環境條件看，羅源灣水質理化條件好，初級生產力和營養鹽較豐富，有豐富的海洋資源，自然條件優越。

羅源灣隸屬于福州市，與其相連的行政縣為羅源縣和連江縣。周邊各鎮人口總計約50多萬，土地面積約593平方公里。從社會經濟發展看，羅源灣地處福建經濟較發達的廈、漳、泉閩南金三角北翼，鄰近馬尾經濟技術開發區，與臺灣海峽隔海相望，［4］（P4）作為對外開放的前沿陣地，沿羅源灣地區的經濟、科技、文化發展水平相對較高，先后建立了全國首個土地綜合開發整理示范區和全國科技興海示范基地，是帶動內陸地區發展的重要基地。本文在進行實證分析時，以與羅源灣相連的羅源縣、連江縣為主要分析對象。

福建省于2004年初提出海峽西岸經濟區發展戰略，海峽西岸經濟區以福建為主體，面對臺灣，鄰近港澳，范圍涵蓋浙江南部、廣東北部和江西部分地區。［5］2009年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關于支持福建省加快建設海峽西岸經濟區的若干意見》，明確支持海峽西岸經濟區發展。自此，福建省海洋經濟得到突飛猛進的發展，羅源灣借助這一契機也必將奏響輝煌的篇章。

（二）研究方法

以往的研究者提出生態資本概念，將生態資本作為一種要素納入經濟發展的框架中用以說明生態資本對經濟發展有所影響，已有的研究成果多側重理論分析。本文將采用計量分析軟件來測算海洋生態資本對區域經濟增長貢獻度的大小，同時借助灰色關聯分析來說明相關海洋產業在所有產業中對經濟影響程度的大小，進一步證明生態資產的收益性和價值性。

回歸分析法是研究變量間依存關系的一種統計分析方法，用以確定變量間的因果關系，并用數學模型來表現其具體關系。本文借助計量分析軟件，以羅源灣實際經濟數據為基礎，利用最小二乘法得到參數的擬合，最終確定海水養殖對區域經濟貢獻度的大小。

灰色關聯分析依據各因素數列曲線形狀的接近程度來判斷其聯系是否緊密并做發展態勢的分析。曲線越接近，相應序列之間關聯度就越大，反之越小。與數理統計方法相比，此方法對樣本量的多少和數據分布沒有特殊要求。灰色關聯分析可以分成局部性灰色關聯分析和整體性灰色關聯分析兩類。兩者主要的差別在于局部性灰色關聯度只有一個參考序列，而整體性灰色關聯分析是任意序列均可作為其參考序列。鑒于本文研究的目的及局部灰色關聯分析對數據要求限制低，本文采用局部性灰色關聯分析方法，通過無量綱化處理、計算相關系數等步驟計算不同產業對GDP的相關系數。

（三）數據處理

1、回歸分析

由于羅源縣的統計數據資料比較少，根據計量經濟學建模原則，僅分析羅源灣海洋生態系統養殖生產服務對連江縣經濟增長的貢獻。

首先設定計量分析模型為：ln（Y）＝C＋ln（M）

其中：Y代表總產出，M代表養殖生產價值量。各變量的原始數據見表2：

表2 連江縣養殖生產貢獻度回歸分析的相關數據（萬元）

注：總產出數據來源于連江縣歷年統計年鑒；養殖生產價值量數據來源于福建省908專項福建典型海灣生態資本評估項目研究報告。

利用Eiews6.0對總產出、養殖生產價值量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結果見表3：

表3 連江縣回歸分析結果

模型中常數C，解釋變量ln（M）的t檢驗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擬合優度較高，接下來對上述模型進行計量經濟學的檢驗。

首先對模型進行White檢驗，檢驗結果見表4：

表4 異方差檢驗

NR2＝4.471248＜χ2（2）＝5.99，說明模型不存在異方差。

然后進行自相關檢驗：因為DW＝1.943047，利用LM法檢驗是否存在一階自相關，得出結果為：

表5 自相關檢驗

NR2＝0.024785＜χ2（1）＝3.84，說明模型不存在自相關。

最后確定回歸方程為：

ln（Y）＝3.327048＋0.856305ln（M）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當養殖生產服務的價值量增加1％時，總產出將增加0.86％，說明養殖生產服務價值量的增加對總產出產生顯著地正效益推動作用，因此對于連江縣經濟增長而言，充分利用海洋生態系統的養殖生產服務，進而增加養殖生產的價值量是非常有益的。連江縣海水養殖業在經濟增長中能夠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一方面與其得天獨厚的水產資源、海域環境息息相關，另一方面也受益于當地加工業、運輸業的蓬勃發展。海水養殖業帶動了后向產業的崛起，后向產業的發展又為海水養殖業的繁榮提供動力，兩者相得益彰，使當地經濟實現了量的擴張和質的升華。2、灰色關聯分析由于部分數據難以獲取，為保證數據分析的科學性，在進行灰色關聯分析時本文將兩縣數據分別進行處理且所取數據的年限有所差異。基于灰色關聯分析的一般步驟，本文選取海水養殖業、農業、林業、畜牧業等13個不同產業的產值與相應年份的GDP進行灰色關聯度分析。相關數據見表6：

以GDP為參考數列，其余指標為比較數列。通過無量綱化處理、計算絕對差值、確定關聯系數等步驟，羅源縣灰色關聯分析結果如下：

表8 GDP與各產業的關聯度一覽表（羅源縣）

各產業對GDP的相對關聯度都超過了0.6，說明羅源縣各個產業與GDP的關聯程度都比較大，其中，制造業、金融保險業、畜牧業等七大產業排在海水養殖業之前，說明這七大產業對GDP的影響程度比海水養殖業對GDP的影響程度要高。同時，海水養殖業與GDP的關聯程度較建筑業、采掘業等五個產業要大。可見海水養殖業在羅源縣經濟發展中有不可忽視的作用，但其影響還有待加強。

連江縣結果如下：

表9 GDP與各產業的關聯度一覽表（連江縣）

房地產業 X13 0.8841 4農業 X2 0.8716 5畜牧業 X4 0.8663 6金融保險業 X12 0.8593 7郵電通訊業 X10 0.8509 8林業 X3 0.7807 9建筑業 X8 0.681 10餐飲業 X11 0.5728 11電力、煤氣及水的生產和供應業 X7 0.5281 12采掘業X5 0.4472 13

結果顯示除采掘業外各產業對GDP的相對關聯度都超過了0.5，說明連江縣各個產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相對較大。海水養殖業對地區經濟增長的影響不如交通運輸業、制造業，但海水養殖業對GDP的關聯度為0.89，超過了其他10個產業與GDP的關聯度，這可以說明海水養殖業對連江縣地區經濟的增長也有著重要的帶動作用，是影響該地區經濟增長的主要因素之一。

兩縣的灰色關聯分析存在較大差異，這與兩縣的經濟結構不無關系。但基礎性產業如制造業、交通運輸業與GDP的關聯度均較高，海水養殖業的關聯程度雖略有差異，但都足以說明該產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程度。

三、結論

海洋生態資本是指能夠提供有用的產品流或服務流從而直接或間接作用于人類社會經濟生產的海洋生態資源，包括海洋生物及其生境（海水、表層海底），以及它們組成的海洋生態系統整體。穩定的生態系統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基礎，在可持續發展的大框架下，海洋生態資本是實現經濟騰飛的動力和保障，發展海洋經濟是實現人類未來發展的必然趨勢。

海水養殖業作為羅源灣海域的主要用海活動，借助海洋生態環境培育海洋生物資源，并將生物資源轉化為可供食用、加工的水產品，在這一過程中，海洋生態資本提供的養殖生產服務發揮著重要作用。由計量分析可知，發展海水養殖業對區域經濟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一方面海水養殖業的發展有助于提高收入、增加就業、豐富消費，另一方面該產業為海產品加工業和海洋生物醫藥業提供原料來源，可見，海水養殖業的發展帶動了整個產業鏈的騰飛。發展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的生態養殖業，是羅源灣海洋生態資本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生態養殖業是按照資源節約、環境友好、循環經濟等理念來進行海水養殖的發展模式。［6］（P150）為此要合理調整養殖布局，優化養殖生產結構，實行清潔漁業生產，開展無公害水產品認證。

灰色關聯分析的結果顯示，在眾多產業中，海水養殖業與GDP的相關程度不是最高的，甚至在連江縣的排名中偏后，該產業尚無法與制造業、交通運輸業等基礎產業相媲美，考慮到發展歷史、產業特征、政策傾斜等因素，這種分析結果是比較符合現實的。基礎性產業與人們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其發展具有必然性，在發展過程中也更容易獲得政府關注及政策優惠，從這個角度來看，海水養殖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較高的關聯度足以說明海水養殖業對當地GDP增長有內在聯系，但也表明海水養殖業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海洋生態資本值得我們更深入地研究、更充分地利用，這是當地發展海洋經濟亟需解決的問題。

［1］黃銘.生態資本理論研究［D］.合肥：合肥工業大學，2005.

［2］陳尚，任大川.海洋生態資本價值結構要素與評估指標體系［J］.生態學報，2010，30（23）：6332.

［3］陳尚，任大川.海洋生態資本概念與屬性界定［J］.生態學報，2010，30（23）：6325.

［4］陳尚，李京梅.福建典型海灣生態資本評估項目研究報告（羅源灣）［R］.青島，2010.

［5］康淼.新聞背景：海峽西岸經濟區［EB/OL］.http://news.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9－05/04/content＿11312694.htm，2009－05－04/2011－10－22.

［6］傅秀梅.中國近海生物資源保護性開發與可持續利用研究［D］.青島：中國海洋大學，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