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
凌宗偉,1958年生,中學高級教師,語文特級教師,現為江蘇省南通市通州區二甲中學黨總支書記、校長;南通市學科帶頭人,通州市專業技術拔尖人才,南通市新世紀科學技術帶頭人培養對象;全國農村中學語文教改研究會會員,江蘇省教育學會會員,南通市中語會理事,通州市教育學會理事;先后榮獲全國優秀語文教師、第六屆全國優秀校長、江蘇省首批優秀中考指導教師等榮譽。語文教學崇尚“遇物則誨,相機而教”,反對課堂行政推動的教學模式,其“大氣磅礴,細處攝神”的教學風格得到了教育學者肖川先生的充分肯定,老一代特級教師錢夢龍先生贊其“功底深厚,備課精細”;近年來致力于“關注生命,關注生活,關注生長”的語文課堂文化建設,在《人民教育》《教育學刊》《中學語文教學參考》《語文教學與研究》及《中國教育報》等報刊發表數十篇踐行“三個關注”的語文教育研究論文。
凌宗偉認為語文教育應該回歸它的本源。本源是什么?凌宗偉的回答是:生命的互相浸潤。語文課堂是什么?他認為語文課堂應成為關注生命、放飛生命、提高生命質量的主陣地。因此,語文教學應該是師生與作者、文本的美好相遇,是一個生命相互對話、相互浸潤、共同走向美好的過程。語文教育應該承認和尊重每一位師生以及作者的生命存在價值,并為這種價值的實現創造各種條件和可能。
凌宗偉對語文教育的理解和實踐是對葉瀾、馮建軍、張文質等教授所倡導的生命教育理念在語文學科教學中的回應,體現了中國當下語境中的以人為本和科學發展觀的主流價值導向,也是對新課標關于語文教學必須做到工具性與人文性相統一作出的個性化的回答。
康德說:“人只有通過教育才能成為人。”然而,需要追問的是:人是什么?教育是什么?人類為什么需要教育?只有追根溯源對這些形而上的本源性問題作出思考,并形成一些清晰的看法,具體的日常學科教學才不至陷于盲目性,缺乏自覺性。
人是什么?這個永恒的斯芬克思之謎一直困擾著人類。關于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的終極意義問題,其實是人對自身的哲學思考,也是對生命意義、人生價值的追索,對人生境遇的一種反思。生命教育是對“人是什么”的教育學詮釋,也是凌宗偉語文教育思想本源之所在。
盧梭說:“教育賦予我們在出生時所缺的一切和我們作為成人所需要的一切。”人之為人首先是生命的存在。作為生命的自然屬性,人與動物并沒有根本性的不同;但生命的成長與發展的性質,人與動物有根本性的區別。簡而言之,動物的生命成長是特定的,人的生命成長是待定的。蜘蛛生下來就能結網,人剛生下來什么都不會,但蜘蛛一輩子只能生活在網上,并只能結一種網;人能生活在各種不同環境中,從事種種不同的活動,有豐富多彩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有適應環境并改造環境的創造能力。這種能力是人類生命的一種潛在的遺傳素質,教育使這種潛在素質成為現實的可能。
杜威說:“教育就是生長。”所謂生長,追根究底是生命的成長。觀察和思考生命發育成長的過程,我們可以更深刻地理解教育的實質。從受精卵到胎兒,幾乎大致上重復了從動物到人的進化史,即由單細胞生物發展到高級動物的生命史,我們可以從不同年齡段兒童的認知過程(皮亞杰把這一過程分為特化階段——泛化階段——分化階段——概括化階段四個時期)來探討早期人類的認識史。這為凌宗偉語文教育生命化的思想提供了歷史與邏輯一致性的佐證。反之,生命化教育也為我們提供了一種切近學生成長與發展本質的教學與研究的視角。
觀摩凌宗偉的語文課堂教學,我們可以大體知道知識概念是怎樣在人的認識過程中形成的,美感、道德感又是怎樣在學生的語言學習過程中發展起來的。凌宗偉讓我們把教學活動的注意力和重心放在對學生生命成長的關注,關注語言現象背后的認知活動和情感活動。語文課堂教學是圍繞文本展開的生動活潑的生命性的對話,語文學習過程是師生生命體驗感悟的內在過程,而不是外在的、名目眾多而枯燥繁瑣的習題化練習,更不是概念化的文本解析。凌宗偉的教學思想與實踐告訴我們,語文教學的人文性與工具性只有通過生命的和諧成長才能得到有機的統一。
新課標所提出的知識與能力、過程與方法、情感態度價值觀的三維目標就其本質而言,正是揭示生命的豐富性和生命成長的全面性。凌宗偉對新課程理念的理解和實踐,首先表現為“站在對生命深刻理解的高度解讀文本”。凌宗偉認為文本中包含著“作者的寫作狀態和時代背景、生活閱歷和對生命的理解”,文本絕不是冰冷的文字符號的堆砌,也不是“刻板、教條、貧乏、單一”的概念和公式。正唯如此,語文教學必須披情以入文,知人而閱世,這樣才能于解讀文本語言文字的教學中見對話中的情趣與思想,還原與提升生活的真實,彰顯“師生以及作者與文本本身的生命與思想的活力和張力”。他認為這種直指心性、感悟生命的教學才是本真的語文教學。
凌宗偉認為“語文教師要有生命在場的意識,要努力與學生進行思想和心靈的溝通,努力捕捉課堂上能夠產生生命碰撞的火花”。如果說對文本的生命化解讀體現了凌宗偉語文教育的“世界觀”,那么這種關注教學的即時生成、努力捕捉思想火花的教學藝術則體現了他語文教育的“方法論”。生命意識表現為辯證思維,語文教學也因此有了交流和感悟而生成的靈氣和生機。只有這樣,語文課堂才能擺脫照本宣科、機械訓練的程式,走出死氣沉沉、令人昏昏欲睡的困境。凌宗偉課堂教學的揮灑自如,體現了他生命意識觀照下的語言文字的修養與教學藝術的機智。“文似看山不喜平”,“映日荷花別樣紅”,凌宗偉張弛起伏、個性鮮明的課堂教學藝術之所以為人稱道,很大程度上在于他體現了一種“行乎其當行,止乎其當止”的自然流暢的風格,有一種雅致的意趣和深邃的哲理。
這次新課程改革的重要理念是“教育回歸生活”。凌宗偉認為“只有關注生活才能拓展生命視野”,讀書既要提綱挈領將厚書讀薄,又要舉一反三將薄書讀厚;既要有書本知識為主的間接經驗的習得,又要有社會生活中直接經驗的接受。無論間接知識還是直接知識,教學過程都要注重二者的溝通、融合、揚棄與提升。生活事件進教材、進課堂,使課程資源因此而豐富和鮮活;書本知識應用于生活,則加深了對書本知識的理解,也提高了知識應用與創新的水平。只有在生活中學語文,為把生活變得更好而學語文,讓語文教學伴隨時代前進的腳步和學生生命成長的節奏來教語文,才能有效地將語文知識轉化為學生的語文素養與應用能力,幫助并促進學生的生命成長。
語文教學是語言文字或語言文學的教學,語文作為工具的特殊性在于它體現著人文性,服務并伴隨著生命的成長。倘離開這根本性的宗旨,語文教學便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生命有其自然屬性,教育應給學生以成長的快樂;生命有其社會屬性,教育應培養學生有責任的擔當;生命有其精神屬性,教育應幫助學生形成完善的人格、高貴的品質。
人作為符號性存在的動物,生命的屬性在語言文字的符號中得以彰顯;語言有其自身的邏輯體系,它在人類社會生活和生命個體的活動中得到體現。生命化的語文教學堅決地排斥對文本的架空分析和游離語言文字之外的隨意發揮,它必須于文字句章中見生命的意蘊。語言文字的教學與生命成長緊密關聯和高度融合,語文教學既要體現語言文字學習與應用的規律性,又要合乎服務學生生命成長的目的性,是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統一。凌宗偉告訴我們,如此,才是語文教育的返璞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