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烏蘇拉到康妮

[摘 要] 戴維· 赫伯特 ·勞倫斯，是上世紀英國一位頗有爭議但卻很偉大的作家。他的作品始終是被人們關注和爭論的焦點，有人說他是女性主義者的盟友，也有人認為他是男子沙文主義者。勞倫斯確實是一個矛盾的人物。研究他在創作初期和后期，筆下的女性角色，都是從追求現代獨立到安于傳統型妻子的社會角色，可見他對女性態度發生了轉變。

[關鍵詞] 女權主義 男子沙文主義

引 言

大衛·赫伯特·勞倫斯(1885—1930)，他的作品橫跨小說、詩歌、戲劇、散文等諸多領域。他的成就主要是小說，因過度描寫性愛飽受爭論。

有人認為勞倫斯是男子沙文主義者。另有人認為他塑造了很多女性形象，是一個女權主義者。本文通過小說中的兩個女性形象還原勞倫斯既是一個“女權運動的支持者”，又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者，揭示他在不同時期對女性態度的轉變。

女權主義運動的影響

在勞倫斯時代，婦女解放運動已經形成了一定的氣候。19世紀末20世紀初，婦女教育發展迅速。女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當時社會對女性的約束使她們無能為力，矛盾導致了家庭暴力的發生，因此形成了第一波女權運動[2]。

勞倫斯深受時代影響。約翰·斯圖爾特·穆勒的《婦女的從屬地位》在1869年出版，已婚婦女的財產法案于1882年合法化。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和蕭伯納的《華倫夫人的職業》中，獨立女性形象震驚了世界。蕭伯納認為，對女性來說，有勞動和工作的權利是必要的[1]。

在時代的影響下，一些女性形象開始出現在勞倫斯的小說中。

從《虹》到《戀愛中的女人》

一、《虹》通過湯姆布朗文一家三代人的感情糾葛展現了英國社會歷史文化的畫卷。揭示了十九世紀后期的英國隨著社會的改變，人們的思想也隨之發生著深刻變化。

第一代布朗文家庭，是過著田園生活的湯姆夫婦。在勞倫斯看來，這是最理想的婚姻模式，獨立和依賴相結合。第二代人，安娜和威爾生活在從農業社會到工業社會的轉型中。這一時期顯示了人們從和諧統一到分化瓦解的狀態，展示了兩種社會之間不可避免的沖突。

烏蘇拉是家族的第三代人。她是這個家族中第一個經濟獨立的女人，雖然她成長在工業文明的環境中，但卻是一位繼承了父輩們本質的獨立女性，同時具有知識、智慧和勇氣。她的視野在一次次的經歷中擴大，同時她的心也隨著不斷增長的社交圈子在改變。

烏蘇拉和安東尼的關系是小說后半部分的主題，這也是烏蘇拉走向成熟的關鍵。安東尼是烏蘇拉追尋精神戀愛和物質戀愛的完美結合。通過安東尼，她將自己的心靈探索和對生活的渴望交織在一起。遺憾的是，由于不同的個性和想法，她不得不與安東尼這個毫無生氣的、冷漠的人分開。從這樣的描寫中不難看出，烏蘇拉具有獨立自主、爭取平等的一面。她決定走出男性掌控的世界。她想出去工作，也想知道關于愛情的事情。一句話，她拒絕重蹈母親的覆轍。[2]批判當時的社會秩序，并試圖探索現代愛情和婚姻關系，從精神上和肉體上反抗傳統觀念的愛情和婚姻。

小說最后以彩虹的出現而結束，象征著一個新的世界開始建立。烏蘇拉繼續尋找著獨立和幸福。在她身上，我們高興地看到了女性在歷史上的真正改變，她是一個有決心并且獨立的女人。

二、《戀愛中的女人》是《虹》的續集，小說依舊以布朗文姊妹的愛情和生活為主線。在這里，烏蘇拉與本區督學伯金相愛了。伯金向烏蘇拉提出結婚的條件是“我不需要你的美麗，你的女性情感和你的意見和看法”。在伯金的意識中，他想要的東西只是原始的無意識的性行為。他希望完全控制烏蘇拉，但她卻不是順從的女人。對烏蘇拉來說，她一心要讓對方成為愛情的“囚鳥”，她希望的是伯金能全身心地沉醉于自己的愛中，可伯金卻不會那樣做。

烏蘇拉是美麗、溫柔，充滿母性的，最后陶醉于自己的婚姻生活，但婚姻給她帶來的新生活卻是在伯金的口述下寫了辭職報告，從那以后她分享了丈夫的三處房產、仆人和汽車，成為他的仆人。現在，她已經完全改變了自己的信仰，成為了他的追隨者。

在《戀愛中的女人》里，烏蘇拉已經成為一個令所有男人都渴望的生殖工具，而不是在《虹》中追求平等的新女性。她的變化并非本能，而是被作者在小說中的化身伯金這一人物“教育”而來。在伯金的男性權利至上面前，她失去了智慧和人格，最終只獲得了“幸福的婚姻”。對于勞倫斯而言，正常和諧的男女關系是男性統治，女性屈服。

和勞倫斯其他小說中的現代女性比起來，烏蘇拉確實不夠激進，但在勞倫斯看來，他所倡導的只是和諧而平衡的男女關系。他討厭那些在情感和精神上折磨女性的傳統倫理觀念，所以他支持婦女解放。但當女人僅僅在某些方面獲得了與男子平等的權利時，他又害怕女性有一天會主導這個男權世界。從這個方面來說，勞倫斯不是一個徹底的女權主義者，而是一個具有男性優越感的保守派。

在所有勞倫斯小說的女性形象中，烏蘇拉是最完整和最具代表性的一個。我們可以把這一時期視為勞倫斯寫作生涯中擁護女權主義的時期，而他本人在這期間也是女權主義的支持者甚至是同盟軍。

從女權主義者到男子沙文主義者

《查泰來夫人的情人》是勞倫斯的最后一部長篇小說。女主人公康妮嫁給了克利福德為妻，而后他在戰爭中受傷，后半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康妮后來和莊園里的獵場守獵人奧利弗·梅勒斯燃起愛火。兩人盡情享受原始的、充滿激情的性愛。康妮懷孕了，為掩人耳目到威尼斯度假。梅勒斯的妻子突然回來，發現了他們之間的私情。

小說為我們記錄了康妮作為一個女人的成熟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她離開自己的丈夫，孕育梅勒斯的小孩。在這里，查泰來夫人走出了無情蒼白的知識分子和貴族世界，進入了一個深深植根于情感和性情滿足的世界。至此，在勞倫斯的小說中，女人已經完全從一個精神覺醒者淪為屈服于男人性霸權的玩物。

勞倫斯的目的是想使人們從受現代工業和知識空虛的雙重奴役中解放出來，這個主題是嚴肅的。這部作品流露出“對掌控了太多并試圖主宰男人的女人的仇恨”[2]，因而受到了女權主義者的嚴厲批判，并且很長一段時間都被禁止出版。

法國女評論家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里批判勞倫斯，說他唯一關心的就是向女性展示如何被掌控。在勞倫斯看來，理想的女人是那些順從，并且能夠回歸婚姻和家庭，為人妻母的女人。這些都表明了勞倫斯的男性優越意識。

結束語

通過對勞倫斯典型小說里的女性形象——烏蘇拉和康妮的命運分析，可以說，從傳統意義上，勞倫斯是一個真正的男性沙文主義者。她筆下的女性人物最初都不滿足于她們狹小而有限的生活圈子，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拓寬視野，改變生活，獲得與男子平等的權利，這使他獲得了許多女性批評者的青睞。但在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里，女性居于次要和從屬的地位，女性也必須服從這樣一個男性統治的文化。勞倫斯作品中的女性世界充分反映了這一男性主導的世界，因此他是一個徹底的大男子主義者，當然，這恰恰又使他具有爭議性和獨特性。

參考文獻：

[1]Beauvoir， Simone De. The Second Sex. New York: Alfred A. Hnopf Inc.， 1971.

[2]Dix， Carol. D. H. Lawrence and women. London: The Macmillan Press Ltd， 1980.

作者單位：西安醫學院英語系 陜西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