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晦澀生命中的一縷陽光

每每想起高中的那個時候，總是由衷的會心微笑，感謝你，你是我晦澀生命中的一縷陽光，讓我在日后的生命里微笑面對，凄風苦雨。

一

我叫范曉彤，初中時的我是一個活潑開朗的人，我愛笑，愛鬧，同學們都愿意和我玩。我的成績優異，在中考的時候更是以全校第三的優異成績考入了市第一中學。可是升入高中后，正值青春敏感期的我，性格脾氣全部變了樣，沒有人知道是為了什么，在班級里我沒有朋友，沒有談心的伙伴，有的只是我自己。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躲在被子里哭泣，咬著被子，蜷著身體。不敢大聲的喘息，害怕會打攪舍友的睡眠。

我的成績超出了升學線三十分，在我們初中學校里排名第三，可是，在高中的學校里我的成績卻是全校的六百多名。當我拿到學校的排名單的時候，我就像是被從頭到腳潑了涼水一般，渾身冰冷刺骨，挪不動腳步，只知道在那里傻傻的站著，那一刻，我是那樣的惶恐。

每天坐在班級里，只知道機械的上課下課，不知道我要學什么，不知道要走的是哪條路，有的時候聽著聽著課，眼神就會變得很空洞，游離在教室之外。同班的同學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堆兒玩，好像只有我，總是一個人在那里傻傻的坐著，融不進班級里。

我所上的初中是縣里的學校，見過的玩過的東西與市里的全都不一樣。就像我的同桌和我說“XXX牌子的衣服在打折哎”的時候，我的眼神茫然一樣，我在說“小的時候我們都是在村子里爬墻夠桑耳吃”時，同桌也是一臉的鄙夷。我們的生長環境不一樣，每次放假的時候，坐在開往家鄉破舊的巴車里，看著穿同樣校服的同學在街上從這家店走進那家店時，我的心里是那么的酸，班里的每個同學穿的都是那樣的光鮮亮麗，再低頭看看自己，校服里穿的半袖還是小學的時候和同學一起在縣里的集市上買的。抬頭看看窗外，櫥窗里的每件衣服都是那么的漂亮。可是，好像都與我無關。

二

這就是那時的我，沒有名列前茅的成績，沒有錦衣華服，就像一只永遠不會變成天鵝的丑小鴨，卑微的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步自封。曾經，我以為這就是我的高中了，不會再有什么改變。直到遇見了你，程洛。

在班里，我真正能說上話的人不多，我的后桌程洛算是為數不多中的一個。程洛戴著半邊的眼鏡，個子高高的。很是斯文。

第一眼見到程洛的時候，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只是下意識的覺得這樣的人不是我能接觸到的。他是在城市里長大的人，從他的穿著談吐，一舉一動中便可察覺出他與我們這樣成長環境中長大的人的區別。

記得程洛的名字是在班級的自我介紹時，他落落大方的走上講臺，立定，“大家好，我叫程洛……”，話并不多，卻一直是嘴角含笑，眼神溫和。

程洛的成績很好，有這樣的人坐在我的后面，按說我應該是很慶幸才對，但當時的我并沒有存有與這樣的人相識相熟的念頭，可能是下意識里覺得，這樣的人怕是不屑與我這樣的小人物接觸的吧。

但程洛卻與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座位排好的不長時間里，程洛就出乎意料的先與我說話了。

記得那是一節物理課上，老師留了一張物理試卷之后就有事先離開了，吩咐課代表下課將試卷收上來。拿到試卷后我就傻眼了，物理化學在我初中的時候就是我的弱項，現在更是如此，我已經和家里商量好了高二選文科。現在看著這張試卷，真的有種想撞墻的沖動，什么力的分析，水的密度，看著頭就大，完全沒有思路。上課時間過半的時候，我的試卷上還是空白一片，完全沒有做過題的跡象，正當我考慮著是否要交卷的時候，程洛踢了我的凳子幾下。

我詫異的回過頭，心里一片茫然。

“你的卷子做完了嗎？”程洛問。

“沒有，我不會，我物理不好。”我垂著頭回答道。

“哦，你把卷子拿過來，我幫你看看吧，反正我做完了也沒什么事干。”程洛向上扶了扶眼鏡。

我的心里犯了嘀咕，要不要給他，真給了，會不會笑話我，卷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沒做。

“拿過來吧，你再抓頭發估計你的頭發就被你扯下來了。”程洛笑了一下說道。

我紅著臉拿過卷子，算了，豁出去了，不要臉也得要分數。

那次程洛很詳細的為我解答那些不會的題，原來覺得特別難的題，在他的講解下全部迎刃而解。

三

有了開頭后，以后的接觸就變得自然而然了，程洛的成績很好，每次考試都是名列前茅，他的理科成績尤為突出，但是相比較而言，文科成績就顯然是他的短板了，剛好我的文科成績還可以，所以，經常互相解答。

細細想來，那段時間真的是我晦澀高中生活中最開心的時光了，漸漸的和他接觸下來，剛上高中的迷茫情緒慢慢的變淡了，我開始期待每天的上課時間。那些原來痛恨的科目仿佛也變得生動了起來。

程洛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在班里的人緣很好，是同學眼中的好兄弟，老師眼中的驕子。

但是真正的和他熟了之后就會發現，他平時表現的很是謙遜溫和，其實骨子里是一個很陽光的男生，他最喜歡的運動是籃球，每次的體育課和課活時都會玩的大汗淋漓的，頭發汗濕的像剛洗過一般。給我講題時，提問的多了就會拿筆敲我的頭，還置我的抗議于不顧。但每次給他講題時他不會便會抱怨道“你講題的方式也太爛了吧，我根本就聽不懂啊”，讓人很是無奈。

和他坐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忙的時候講講題，閑的時候聊聊天。記得有一次課活的時候，班里的同學三三兩兩的全出去了，只剩下幾個愛學習的同學還在班里奮筆疾書。雖然我不是其中的一員，但是，朋友少的我也還是選擇留在班里看看閑書。我最喜歡看一些言情小說，這也是在初中時養成的習慣，看看書中的世界，融入到他人的風花雪月中很是有滋味。

言情小說都要一口氣看完才最爽，我聚精會神的一頁接著一頁的看，看的津津有味。突然有一雙手把書從我的手中抽走的時候，我還沉浸在小說的氛圍當中不知今夕何夕，腦子發懵的看著面前的臉，不明所以。

“范曉彤，你發呆的樣子真的很搞笑。”程洛說著露出一口大白牙來。

“還我呀！”我站起來從他的手中奪回我的書，“你不是應該打籃球的嘛，怎么這么早就回來啦？”

“唉，真沒想到，你會喜歡這樣的書啊，呵呵，我還以為你已經修煉成仙，無欲無求了呢？”他答非所問道。

“要你管啊。”說著，朝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程洛若有所思的看著我，看的我有些發毛。摸著自己的臉，“怎么了，我的臉上有東西是嗎？”

“其實，范曉彤，你還是挺可愛的。”

我的臉登時紅了，燙燙的，而程洛拿著籃球已經出去了。

四

我這個人從小挺活潑的，自上了高中就改了性子，只有對那些要好的朋友才是想鬧就鬧，想打就打，毫不拘謹。雖然程洛和我已經很熟了，可是還似乎沒到那么要好的地步吧，那我不自知做的那個鬼臉是怎么回事，難道在心里，我已經把程洛當成我很熟悉的朋友了？自那次之后每次見到程洛都是怪怪的，有些不敢抬頭看他。

上地理課的時候，一個人在座位上無所事事，轉著筆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老師講課，我的地理成績還算不錯，所以開開小差也是允許的。可是正當我苦思冥想我和程洛關系的時候，突然聽見程洛聲音洪亮的說了聲我的名字。

“老師，這道題范曉彤會做。”

我激靈一下的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動作大的連凳子都被我掀翻在地，教室里響起一陣笑聲。我的臉又紅又熱。

老師皺了皺眉頭，咳嗽了兩下說道，“在干什么呢，一看就是沒認真聽講。看黑板上的這道題你會做嗎？”口氣挺不好的。

我抬眼看了看黑板，求的是太陽高度角的問題，題目很簡單，只是套用下公式就很好做。我低聲的說完解題方法。坐下，心撲騰撲騰的跳得很厲害。我捂了捂胸口，輕輕的咬著嘴唇。

終于等到放學，收拾完書包，看了看教室，別的同學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程洛，因為走讀的原因，程洛基本上每天都是最后一個走的。我深呼吸了下，回過頭，定定的看著程洛，他的眼里一片清明。

“今天上課你是什么意思，是故意要看我出丑嗎？”我終于問出了我一天都要問的話，可是心里卻沒有一點放松的感覺，只是覺得更為壓抑。

程洛扯了扯嘴角，“你覺得呢，我是故意要看你出丑的嗎？范曉彤，我沒那么惡趣味。”

“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明知道我膽子小，你這樣做的時候考慮過我嗎？”

“我只是簡單的向老師推薦一個會做這道題的同學而已，沒什么別的用意，也沒有考慮那么多。如果傷害到了你的話，我很抱歉。”

我瞪了一眼程洛，把背包甩到背上，推開了教室的門。

“等等！”程洛在后面突然喊道，“范曉彤，我一直想對你說，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那么，沒有人會相信你，做一個自信的人，首先，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可以。”

五

自那以后我和程洛之間再沒有說過話，因為老師把我們調開了。

我坐在了北排第一桌，程洛坐在了南排倒數第二桌。

因為地理課上答題的原因，老師突然開始關注我，不僅把我從不起眼的位置調到了他的眼皮底下。就連看我的眼神都是笑意中帶著關懷。

和程洛說完的那天夜里，我在黑夜里睜著眼睛，不得不承認，程洛的話給了我很大的觸動，一語中的。

是誰說過，越是看著和順的人越是厲害，他們往往都是對一切了然于胸，卻從不點破，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不輕易出手，一出手便是打蛇打七寸。

我的自卑就是我的七寸，我一直以為我隱藏的很好，卻不曾想，他對一切，了然于胸。

其實，我是多么的想感謝他的，如果不是他給我的當頭一棒，我怎么會如醍醐灌頂般的幡然醒悟。

只是我再也沒了這樣的機會，座位的距離讓我覺得我們像天南海北般的遙遠，而每次下課他從我的課桌前經過的時候也是目不斜視。開始我以為他是怕我生氣所以才沒理我，可是久而久之，我才發現自己的可笑。

我對他的幻想在一次我刻意制造的巧合中徹底破滅了。

我知道他一直是班里最后一個走的，我故意晚些走，故意做到和他很巧合。可是當我收拾完書包準備回頭向他打個招呼的時候，他大步走到我的課桌前對我說了一句“最后走鎖門啊”，然后跑出了教室。

也許在我眼中深刻的記憶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是一文不值吧，也許這只是他學海生涯中的一個小篇章罷了。

那之后我們真的再也沒說過話，不久，分了文理科，我選了文科，而他選了理科。我在南樓，他在北樓，有時在路上看見了，我也只是低頭快步走過，再沒打過招呼。而那時快樂的前后桌生活，好像一場夢。

青春時的感情就是如此的脆弱，經歷了平平淡淡卻經不起一點的風吹雨打。只因那時的我們，如此敏感。

六

可是，程洛，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謝謝，謝謝你的包容，讓我在高中有了那樣漂亮的一個開頭。在我晦澀的生命中投下一束那般耀眼的光芒。讓我學會抬起頭來，相信自己。原來，相信自己，我真的可以。

謝謝你，讓我微笑面對，凄風苦雨。

（編輯 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