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優秀的、高效的課堂,很難用固定的模式界定,但是,以自學為主的課堂教學,將成為一種主流趨勢。可以有各種課程資源開發和多彩多姿的途徑,實現教學的最優化和最大化。但,當前教學遭遇的頸瓶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同一格局、幾乎機械的繼承教學管理,和整齊劃一、教師完全失去評價權的考試評價體系。
沒有哪個時期,像現在這樣,使一線教師完全喪失自主權:早中晚一日數次考勤,聽課不能不去,比武課期中期末用統一的量化評分標準,除了上課時間,教師沒有任何主動權。無數的量化考核還要加上精細化管理,稍有違背領導的話,就被視為“不服從領導安排”,在年度考核上被扣分。學生的考分,是管理教師的最直接、最有效的工具。教師被置于管理者的管理下,學生很自然被置于教師的管理下。可以想見,若干年后,未來的社會仍然是一批缺乏民主素質的、弱化的國民。相應地,教師的能力,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管理學生的能力。
經常聽到有些基層領導,在千百人的公眾場合,大張旗鼓地說,你也不要說你哪個大學畢業,中師畢業,只要認真,照樣能教好中學!這個論斷沒有錯。它建立在大量的實踐基礎上,可是,這個現象正有力地佐證了“當教師,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管理學生的能力。”我們從中看到,在競爭日益急劇的當今中小學教學中,潛藏其中的非常危險的因素:培植和養育文明的學校,正野蠻地摧殘著文化、文明。用“野蠻”這個詞,一點也不夸張。既然用不著高文憑,又何必要教師專業發展,又何必要教師繼續教育,何必要教師讀書?
基層教育為什么陷入像文革一樣的“蠻荒”的境地?因為激烈的競爭,撕去了教育的優雅和詩意,扼殺了原本應有的“涵養”教育;因為全社會的人,都需要學生的考分。全體學生被置身于同一考分下,塑造出同一的模型。
讓我們來看看從前的考試。
錢穆在常州中學讀書時,歷史老師是繼清代趙翼后的常州籍史學大師呂思勉。有一次考歷史時,錢穆信馬由韁,下筆不能自收,考試結束時,四道題僅完成第一道。等到卷子發下來,他發現得了100分。而在卷子的下面三道題外,呂思勉用鉛筆洋洋灑灑寫的評語竟然比他答題的文字還要多。
民國時期,吳晗、錢鐘書、錢偉長,數學都非常差,但國文特別好。那時的學校選才能夠不拘一格,將他們錄取了,日后成為佳話。
張愛玲年輕時曾投考上海圣約翰大學。因國文不及格而落選,一個即將成為名作家的女青年,卻栽在國文考試里。
著名的旅居瑞士的華裔作家趙叔俠投考臺大國文系,因數學太差而兩試不第。
毛澤東是詩人,長于文史但數學、美術是短板。學校考畫畫,他只在紙上畫了一個半圓,半圓下面畫一條橫線,題上“半璧見海日”,交了上去。
契訶夫在應該上三年級的時候,由于地理和數學不及格而留在二年級;在五年級,因為沒有通過希臘文考試又留級了一年。
卡夫卡考數學是靠抄襲別人的卷子才勉強過關。凡·高當年由于數學太差,雖然自學了14個月,但自知無力通過,未敢參加考試。
美國的斯太因夫人年輕時參加詹姆斯的哲學考試,她答不上,在試卷上寫道:親愛的詹姆斯教授,我今天真的一點也不愿意回答這問題。詹姆斯閱卷看到了,在試卷上寫:我自己也常常如此,并且給她打了個最高分。
如果承認學生的天資、遺傳基因與個性的不同,如果承認因材施教是一個科學的教學規律,那么,我們的教育就必須給教師以相應的自主權。而考試,只能是師生教學評價的一種工具,不應是師生命運的考核枷鎖。倘若在實施20多年的量化管理的基礎上,再加個“精細化”,不知基礎教育被捆綁成什么樣子!
當前教育不是要把課堂教學“煮沸”,而更應該冷靜下來,在“涵養”上下功夫;當前教育除了“改革”,更應該“開放”;當前教育必須廢除精細的量化管理,探索優雅和詩意的文化管理,讓學校成為百花盛開的園圃。
(作者單位:湖北黃岡英山長沖中學)
責任編輯 蕭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