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特點]
2011年1月6日,余光中在出席某頒獎活動時坦言,—直被稱為“鄉愁詩人”讓他有點煩。余光中解釋說,鄉愁固然很美,可是鄉愁也不一定是絕對正面的價值,因為一個人_離故鄉就發愁、想家的話,有可能這個人沒有出息。按照中華傳統文化的訓示,他應該在外面有所貢獻,有一番功勞,使得他的故鄉因他而自豪,遠遠勝過他回到家里守株待兔。
余光中說,他曾經為他人題過兩句話,大意是一棵樹的根要“求其深”,而葉子和花應“求其高”,“根索水而入土,葉追日而上天”,他把這句詩贈送給當天的活動。(http://www.chinanews.com/tw/2011/01-07/2771131.shtml)
長久以來,大陸的讀者因余光中的《鄉愁》而倍感自豪,事實上,我們并未完全解開這首詩的生命密碼。《鄉愁》生命語文教學設計,即是從生命的角度去解讀這首詩的情感內涵和詩人的生命內涵。
[設計步驟]
一、導入
梁實秋評價余光中說:“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成就之高一時無兩。”今天,我們就來欣賞一下余光中的詩和散文,解讀這位以大陸為母親,以臺灣為妻子,以香港為情人,以歐洲為外遇的“藝術上的多妻主義者”的生命密碼。
二、導讀《鄉愁》
(一)重朗讀,體會詩的情感格調。
教師伴樂范讀,男女生二重讀,情讀,美讀,思讀。
讀出詩人的少年清愁、夫妻離愁、喪母哀愁、思歸濃愁。體會這種一唱三嘆的行文節奏和抒情手法。
(二)抓要點,挖掘詩的情感內涵。
1.郵票和船票
第1節寫小時候的鄉愁,原籍福建永春的余光中1928年生于南京,抗戰期間全家流亡在蘇皖一帶的淪陷區里,1938年跟著母親逃往上海,后又乘船經過香港、越南、昆明,最后在重慶跟父親重聚。12歲時就讀于四川的教會學校,住在借用民宅的校舍里。父母工作忙,不能常來看他,想念母親時,他便借信來傳遞思情。
第2節中,成年后鄉愁的意象從郵票變成了船票。郵票寄情,船票寄形。鄉愁隨著生命漸漸長大,由小時候的書信傳音變成了兩地奔波。詩人于1956年和范我存喜結連理,二人夫唱婦隨,琴瑟和鳴。余光中曾三度赴美求學和講學,在美期間時時思念在臺灣的妻子,幾千里的海上距離,單程就要一個多月,歸心似箭卻無奈歸途漫漫,成年后的鄉愁摻雜著親情與愛情,可謂刻骨銘心。在這一節中,鄉愁并非全然指向大陸。當然,詩無達詁,有人說“新娘”也可理解為祖國,郭沫若在《爐中煤》里就曾把祖國比為年輕的女郎、戀人。
2.肉身的母親與精神的母親
第3、4兩節由肉身的母親寫到精神的母親,由家到國,詩人說:“對我個人而言,鄉愁又是一種家國情懷。家是個人的放大,國又是家的放大。我的鄉愁是‘大我’所面對的民族的鄉愁。”這樣的推進,拓寬了詩歌的意境,豐富了詩歌的內涵。
(三)巧拓展,解開詩人生命密碼。
聯讀詩人的散文《思臺北,念臺北》,思考:詩人的鄉愁僅僅指向大陸嗎?如果不是,它還有什么更深厚的內涵?
1.愛與美——民族文化中生命的根柢與生活的況味
“客合并州數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又渡桑乾水,卻望并州是故鄉。”唐代劉皂的《渡桑乾》正是對余光中的真實寫照。在臺北,時時思念大陸;離開了臺北,又對臺北產生了濃濃的鄉思。
個中緣由,即一切思念與懷想都源于民族文化中生命的根柢與生活的況昧。“‘鄉愁’并不完全是地理概念的,還包括歷史和文化,是對整個民族悠久歷史的感懷。”余光中說:“燒我成灰,我的漢魂唐魄仍然縈繞著那片厚土。”他說:“這許多年來,我所以在詩中狂呼著、低囈著中國,無非是一念耿耿為自己喊魂。”
無論是大陸,還是臺北,都是其民族文化中的愛與美,讓詩人深深眷戀;民族文化是詩人生命的根柢,也賦予了詩人豐富的生活況味。
選擇《思臺北,念臺北》中有代表性的段落和句子進行品讀。
2.離開與回望——詩人的遠方情結與故園情結
詩人天生迷戀遠方(自然世界的遠方、精神世界的遠方)。上個世紀60年代在美留學時,他就開始了租車自駕游的快意生活。美國、英國、法國、西班牙、澳大利亞……都曾留下他的詩情。他曾說,如果每個人都在故鄉不動,到了外鄉又戀戀于故鄉,不僅個人得不到發展,也阻礙了故鄉的發展。人就像一棵樹,葉子要拼命往上長,根要努力往下扎。最要緊的是,人不要忘記故鄉,而且為人一世,要讓故鄉以我們為榮。
帕斯卡爾說:“我們的天性在于運動,完全的靜止等于死亡。……我們從來不為事物本身追求事物,而是為了追求而追求。……哪怕我們覺得自己從各個方面說都受到了足夠好的保護,萬事無憂,倦怠本身也會從我們心底浮現出來,因為倦怠的根源就在人心深處。”(《思想錄》,李斯譯,光明日報出版社)
余秋雨在《鄉關何處》中也脫過:“真正的游子是不大愿意回鄉的,即使偶爾回去T也會很快出走。……異鄉的山水更會讓人聯想到自己生命的起點,因此越是置身異鄉越會勾起濃濃的鄉愁……諸般人生況味中非常重要的一項就是異鄉體驗與故鄉意識的深刻交糅,漂泊欲念與回歸意識的相輔相成。這一況味,跨國界而越古今,作為一個永遠充滿魅力的人生障論而讓人品咂不盡。……在一般意義上,家是一種生活:在深刻意義上,家是一種思念。只有遠行者才有對家的殷切思念,因此只有遠行者才有深刻意義上的家。”
余光中的遠方情結與故園情結相輔相成,他的離開,讓他對故鄉的回望具有了更深更美的內涵。
3.遼闊與滄桑—歷史時空的縱深與歷史生命的豐富
余光中說,真正的鄉愁是立體的鄉愁,是地理加歷史的概念,如果鄉愁只有純粹的距離而沒有滄桑,這種鄉愁是單薄的。
抗戰時期,詩人隨母親逃出南京,后輾轉到了重慶。日軍大肆轟炸重慶時,上千同胞受難。談起這些浩劫,詩人說:“這些都激發起我作為中國人的民族感情。那時候,我感受到了中華民族同仇敵愾的豪情,只要唱起‘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一萬里長城萬里長’,都會不禁淚流滿面。前幾年在東北訪問時,青年時的歌謠仍縈繞著我。于是寫下了‘關外的長風吹著海外的白發,飄飄,像路邊千里的白楊’的詩句。”
“國家不幸詩家幸”,中華民族遼闊而滄桑的歷史,養育了詩人豐富的心靈。歷史時空的縱深與歷史生命的豐富,成了詩人創作的不竭源泉。延綿一生的鄉愁,正是在詩人個體生命與民族歷史生命的血肉聯結中形成的。
三、小結
生命行走的浪漫與精彩另存為美麗的鄉愁。鄉愁是行走的證據,是對生命的重構,也是對故鄉的重讀。它賦予生命以成長的意義,也賦予故鄉以深刻的內涵。有背景的生活是幸福的,有變化的人生是幸運的。是根柢給了我們生命,但我們只能義無反顧地前行,生命只有在回望中才會變得更為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