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士穿墻

從我手拿教桿兒，一朝來把班主做的時候，就渴望擁有一種《聊齋》里術士穿墻而過如若無物的本領。當然，這樣的念頭，隨著我班主任閱歷的增長，其內涵與外延也在發生著變化。

起初，我渴望有一種“透視術”，能一眼洞穿十歲頑童們的內心世界，他們在想些什么，又想做些什么，我希望能夠未卜先知，于是乎能未雨綢繆，防微杜漸，將班級打理得跟軍營一般，把孩子們制得服服帖帖。但是，我既沒有二郎神的第三只眼，也沒有術士們的穿墻術，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鬧得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疲于應付。這可不是個事兒。于是我開始涉獵各種教育類心理類書籍，逐漸的，好似閉上雙目便睜開了第三只眼，我仿佛感覺到，走進孩子的心靈世界，與孩子們心靈共舞，才是最富成效的穿墻術。

一、接手新班級——轉化學困生的最佳契機

好孩子是夸出來的，壞孩子是罵出來的。在校園里，心理最脆弱的是兩極——學優生和學困生，中等生最平和。學優生的學習壓力最大，學困生的道德壓力最大。誰能幫助他們釋放壓力，誰就是他們的天使。學優生會成為高效低耗的學習方法粉絲，同樣，對學困生能另眼相看平等相待的人（包括老師、家長之外的人）便會成為他們的偶像，這也是他們會跟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混成幫的成因。試想，如果我們老師能夠善待學困生們，不就斬斷了他們與不良的社會關系了嗎？不就增加了挽救他們的機率了嗎？反用心理學首因效應和刻板印象，孩子們的新老師最有機會走進孩子們的心靈世界。

轉化學困生的最佳契機是換老師的時候。因為新老師的出現會給孩子新的期望值。但是，如果新的老師一味地受上任老師的影響，最終效果就差強人意了，所以我在接手一個新的班級的時候，向來不向上任老師了解所謂情況，盡可能地不帶任何偏見接受每一位學生。他們的昨天只能代表過去，現在是全新的今天，全新的今天必然地為著燦爛的明天。轉困工作尤其要在若干個“第一次”上下工夫，要創造氣氛情境，讓師生雙方都能獲得良好的、和善的第一印象，總之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

二、師生如姐弟——轉化學困生的潤滑劑

師生關系是班主任與學生能否融洽的關鍵，對于學困生尤其重要。學困生一向畏師如虎，與老師尤其班主任抵觸很深，原因就是老師從來以另樣眼光瞧他，更甭談平等相待了。記得那年我接的班里有個學困生王建國，開學報名的時候，我創設情境，拿我和他的名字做文章，說咱倆名字中有兩字是一樣的，咱是姐弟倆，比哪個都要親些。以后，我總借口讓他幫我取東西，到辦公室隨便聊聊，講故事，我知道他打乒乓球很出色，還讓他教我打乒乓球，當我失誤向他做鬼臉的時候，他特別開心……其他老師總說我們姐弟倆處得太好了。背后也有老師警告我，注意和學生過分地打成一片會有失師道尊嚴。我內心里卻反駁，我需要的是幫我轉化學困生！雖說搗蛋、不做作業還是常有發生，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讓他整個脫胎換骨還得假以時日。

正當感覺比較和睦的時候，王建國上課突然失去了積極參與的意識，原本還交的作業全無蹤影。某日下午三節課后，我去找他將《補充習題》補做完整，他以挑釁的目光、極其懶散的步伐向我走來，我是既痛心又憤怒，但又不能形之于色。他對我提出的補作業的要求置之不理，我也不再強求，只跟他隨便聊聊，他一直不吱聲，我向他訴說著我看到他這樣不振作心里是非常的疼痛，后來，我又說了什么已然忘卻，但是我看到他竟然流下了眼淚，我輕輕地為他拭淚，這時，我發現他的雙手指甲又長又臟，我扶著他的雙肩說：“走，跟老師洗手去。”來到辦公室，我為他打了半盆水，他將手放進水里，我摞起他的衣袖，給他一只手一只手地洗著，“你看，手臂也這么臟，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洗個澡？”“嗯。”“開學報名的時候，我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多俊俏聰明的孩子！干干凈凈的，多漂亮！”他竟然低下了頭呢。手洗干凈了，手指甲足有兩三毫米，里面藏污納垢，黑土都積滿了。“來，老師幫你修理一下指甲。”我掏出小剪刀，給他一只一只地修起來，他是那么的乖巧，甚至有點兒靦腆。修剪完了，“來，再把手洗一洗，揩一揩。”我又安撫了他的雙肩，說：“如果你不樂意現在做作業，你就先去吧，想玩什么玩什么，啊。”他走了，沒有了剛才那副軟綿綿的樣兒。我望著他的背影，真有一種難以言傳的感覺。在我跟他相處兩個月后的一天，我突然收到他的一封信，雖然錯別字連天，但我讀出了這樣的話：“老師，你是第一個對我真好的人。開始我還以為你假裝對我好，這么些天，我終于看出來了，你不是我姐，你是我媽呀……”記得還曾經有個孩子，在一次犯錯談話之后，出了辦公室，又突然回頭向我提出:“老師，我們交個朋友，好嗎?”“好啊！”我驚喜萬分。一大一小，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孩子的心靈敞開了，我就可以洞察一切了，一個好孩子的新生還遠嗎！

三、多米諾骨牌——轉化學困生的還魂丹

十九世紀，一位名叫多米諾的意大利傳教士把中國的“牌九”骨牌帶回米蘭。作為最珍貴的禮物送給了小女兒。這種游戲的玩法很簡單：將許多長方形的骨牌豎立排列成行，輕輕推倒第1張牌時，其余骨牌將依次紛紛倒下。多米諾又進一步改造出更多種形式的骨版并加以推廣，很快風靡，被人們稱為“多米諾骨牌”。多米諾骨牌在各領域的運用也非常廣泛，多米諾效應也滲透進了教育，一位名叫陳樹華的普通老師提出了“多米諾教育法”，將它全面演繹向教育的各領域推廣。

在班主任工作領域，多米諾教育法當真是一種極為有效的教育法。我曾有個學生叫李德超，他上課打瞌睡，下課猛似虎，不知多少同學吃他的苦，遭他的殃。找他談話，請家長，都無濟于事。后來非常偶然的發現，他竟然酷愛電腦，打游戲很來神，我曾經去家訪，得知他在網上，便悄悄走到他身后，他非常專注地盯著屏幕，原來是QQ飛車，鍵盤鼠標簡直成了他延伸的雙手，靈活自如恰似一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當時我驚嘆了一聲，李德超猛抬頭，發現是我，轉眼間變了一個人，蔫頭耷腦，玩世不恭。我不僅心為之一顫，我們老師就這么可怕？一個生龍活虎的孩子在你面前竟如此不堪？我得想辦法走進他的心靈。一個念頭閃過，我不妨拜他為師學“飛車”。他起初根本不信，只是雙眼無神地看著我，好像在看外星人。我說：“德超，我那么可怕？老師不會是老虎，‘哇’的一口吞了我們德超吧？”我事后想來感到自己當時一定很失態的。不過，德超“噗嗤”笑了，氣氛緩和了許多，我坐到電腦前，打開騰訊軟件，將自己的QQ登錄上去。笨手笨腳地去找QQ游戲。德超見我當真了，便俯身過來，從我手中拿過鼠標，教我怎么操作……我們師生是在笑語融融之中告別的，我感覺到我找到了第一枚多米諾骨牌。有了這一次，德超跟我之間的關系融洽多了，后來我多次跟他一起玩飛車，我們師生情也得到了提升。同學們也都知道我跟李德超玩起了飛車，便多切磋起來。為了樹立德超的自信，同時也為了防止同學們玩物喪志，我一方面利用活動課電腦課擠出適當時間，與同學們一起玩飛車，并讓有特長的李德超他們做師傅；一方面逐步提出要求：只有在不折不扣完成學習任務的前提之下，才能在規定的時間里“試車”。李德超憑著技術成為同學們的偶像，他的自信心得到了提升，我趁熱打鐵，跟他一起讀一些明星的故事，比如籃球球星姚明，小時候不僅酷愛打球，學習也非常刻苦……這些故事在過去是不會起作用的，現在，一個充滿自信的少年，他的心里開始陽光起來了，對于他人他事都能積極看待了，于是見賢而思齊的念頭也油然而生。

四、小手牽小手——轉化學困生的集體熔爐

學困生的轉化，需要老師心的奉獻，同時還需要學生群體的情感力量的支撐。這里不僅僅是傳統的“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的意義，更有一種情感向背的力量。學困生承受著來自各方的壓力：家庭、學校、社會，家長、老師、同學。所以，單單老師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老師能夠左右的力量有家庭的和班級的。學困生是生活在老師周圍的，更是生活在同學里面的。同學之間的關系和相互扶助往往比老師所能給予的力量更大。我所經營的班集體，男女平等、人人平等，無論學優學困，相處得都相當融洽，這跟我平時的教導、以身示范和活動熏陶密不可分。在這樣的氛圍中，學困生是輕松的，在心理輕松的情境下，也容易接受老師的教育和同學的幫助。我還在班級提倡幫扶結隊并形成制度，學優生幫學困生，一幫一，一對紅。我作為班主任，恰巧又是帶語文課的，我的語文有一項常規作業：循環日記。每一個學習小組四個人，學習優中差搭配，共用一本日記本，輪流寫日記，學優生先寫，在練習態度、習作質量和選材構思上都可以給后面寫的同學以榜樣，我一般是一輪四人寫完才批閱，有時我會中途抽查學優生的，凡不符合我心中要求的就重寫，及時的反饋和嚴格要求，對于后來者也很有震撼力，尤其是想偷懶的和學困生。循環日記是一種典型的有效的同學互助形式，不少學困生尤其學習方面學困生，在同學的幫助下，學習自覺性得到提高，學習成績更是有所起色。

陶行知老先生說過：“真教育是心心相印的活動。”“千教萬教教人求真。”這個“真”，不僅是結果，更是一種教育手段教育藝術，只有也只有真教育，才是老師與學生心靈的溝通，是學生與學生真情的互通。掌握了“術士穿墻術”，老師才能走向學生心靈深處。愛是一門藝術，我們不僅要能愛，而且要善愛。

作者單位 浙江省上虞市梁湖鎮小

責任編輯 張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