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鴨與白天鵝

在中國傳統文化里，比較注意那些對一個人命運起轉折作用的事情發生，主觀上也愿意看到和相信這些事情的出現，并傾向將此奇跡化。古人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還創造出十分動人的“魚躍龍門”的美麗神話。在安徒生童話中，“丑小鴨”的經歷，作為孩子成長的一種隱喻性意義顯示，與人命運變化思想有共同性，因而傳入中國后，很快被接受。所謂“丑小鴨變成白天鵝”，長期以來，已成為普遍肯定的、具有很大影響力的教育觀念。

我們應該關心每個孩子的發展，不能歧視，并對其成長有一種積極的期待。在這一意義上，“丑小鴨變成白天鵝”，這個觀念是正確的，閃爍著愛的光輝。但是在這一美好觀念的背后，其思想深處，卻存在著矛盾性，并非是兒童一種科學發展觀和成長觀。其實，只要思考一下，我們可發現這個觀念至少存在三個問題：

首先，“丑小鴨變成白天鵝”，在這里，最初面對的究竟是什么鳥，沒有搞清楚，出現了認識上的錯誤。無疑，所謂的“丑小鴨”，原來其本身就是天鵝，而不是鴨子。由于對象判斷出了問題，結果，把小天鵝稱作了“丑小鴨”，然后，又在這種錯誤認識之上，再去說什么“丑小鴨變成白天鵝”，實際已經是一個偽命題。

其次，“丑小鴨變成白天鵝”，根本也不會產生 “變”的問題。因為，丑小鴨既然就是一只天鵝 ，這里唯一可能有的變化，只是一只小天鵝長成 了它未來必然有的樣子——一只大天鵝，本身涉及的僅是“成長”問題 ，這才是實質。“丑小鴨變成白天鵝”，這之中的“變”，是虛擬的。當今，美國塑造的唐老鴨形象，機智而勇敢，在全世界受到人們的喜愛。“我是鴨子，何必要變天鵝？這是任何一只鴨子的真正自豪。”

最后，丑小鴨變成白天鵝，絕非是一種單純的比喻性文學形象，而是在傳播過程中，受到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實際是在不知不覺中，把種族不平等觀念帶到動物界中來——認為天鵝高貴，鴨子低賤。經過這種社會化，意義就不同了，“丑小鴨變成白天鵝”，就意味著身份的變化，同時又表示著價值的提升。發現是白天鵝后，“丑小鴨”立即被高貴化，因為已不是凡鳥，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對它的態度隨之改變，贊美代替了諷刺，進而尊重它和羨慕它，周圍一片旖旎風光。顯然，“丑小鴨”命運的轉變，起于高貴與低賤的劃分，這是決定性的。此種劃分，是以社會等級性觀念為思想基礎的，并直接涉及“丑小鴨”的出身，由此擁有的先天優勢特征，似乎在注定著一切的發生。這是值得我們注意的第三個問題。

安徒生童話，從整體上講，往往重視和夸大容貌對一個人的人生影響 ，這是一個比較突出的缺點。白雪公主和灰姑娘這些著名童話人物的奇跡性遭遇就明顯帶有這種傾向。“丑小鴨”命運的改變，外貌起的作用同樣不可缺少，從初時的“難看”到后來的“美麗”，這之間展現了一個越來越漂亮的過程，使外貌的影響以更生動的形式表現出來。現代兒童教育觀認為: “漂亮的孩子人人愛，愛難看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愛”。 對“丑小鴨”用不著擔心，它是幸福的， 因為它本身就是天鵝 。 這里存在著另一種危險:如果一個孩子， 他是一個真的“丑小鴨”， 那該怎么辦?——這正是需要深入思考的問題。我們必須從根本上改變對兒童的態度，重新審視和檢查過去長期流行的教育文化。根據現代“全納教育”思想，我們應該拋棄“丑小鴨”觀念，不管任何時候，都要把孩子看成“天鵝”！ 這種觀念改變之所以偉大，在于使我們在思想上尊重所有的兒童，讓每個孩子都感到自己重要，從而，充滿激情 ，樹立信心，讓勤奮促進成功。在我們面前，一只只天鵝，都會飛上藍天，自由翱翔。

作者單位 安康市紫陽縣雙安中心小學

責任編輯 張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