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商領導哲學：“中和”及其應用

其實中和領導哲學的本質，就是將自己的修身而至自我實現的過程，擴展至我們全體而呈現為群體自我實現的過程，是建立和實現共同信念和信仰的過程。

道商領導哲學的本質是：“認識我自己——成為我自己——成為我們自己”，即由領導者個體內圣而外王，而至群體內圣而外王的“成己”過程。

領導哲學可以用“中和”來概括。如何治心？中國哲學告之我們，就是“中”——“認識我自己”。《道德經》云：“中氣以為和”，《管子》云：“中不精者心不治”，“圣人載物，不為物使。心安是國安也，心治是國治也，治也者心也，安也者心也，治心在于中。”中是心的內在修煉，是對道的領悟，就是自我反省，使心合道的過程。“和”是指將認識自己方面延展到對自己、企業內部、企業外部的全面把握，就是“成為我自己和成為我們自己”。“和”就是我們對自我和對我們的“中”，是“中”在自我和我們之間的實現。《尚書》云：“詩言志，歌永言，生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神”是內在的領悟了道的人，是打開了自己主體性心靈枷鎖的人；而“人”是沒有領悟到道和沒有打開心靈枷鎖的人，“神人以和”，也就是兩種類型的人共同地成為我們自己。

胡孚琛先生說：中國古代的學術，全在中和二字上，中和為道之樞，德之柄，明乎中和，則可以正心，可以誠意，可以修身，可以齊家，可以治國，可以得以萬事畢，可以無為無不為。“執一統眾、守中致和為道學第一諦義，亦為道家和諸子百家之學的樞紐。”

“中和”，就是發揮自己的全部的主觀能動性，徹底地認識自己、超越自己到成為自己，并使我們也認識自己、超越自己到成為我們自己。這種人《管子》中稱為“圣人”：“中無惑意，外無邪災。心全于眾，形全于外，不逢天災，不遇人害，謂之圣人。”就是《道德經》中稱的“無為而治”的圣人。其實中和領導哲學的本質，就是將自己的修身而至自我實現的過程，擴展至我們全體而呈現群體自我實現的過程，是建立和實現共同信念和信仰的過程。

《莊子·天下》云：“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源于一”。就是母系氏族原始公社時期人類文明的起點開創出來的“內圣外王”之道。其實“中和”領導哲學就是內圣外王之學。既要講個人修養的“內圣”，又要講治理企業的“外王”。在這里，“內圣”與“外王”是統一的。所以道商是既要講個人之修養，以達至個人最高境界，又要講治理好企業、環境使之成為最和諧美好的生態系統。如果沒有企業、環境的和諧，要想獨善其身搞個人的修養，是很難實現的。我們用新的比喻形容組織機構，組織機構不再被看作機器，而是被看成充滿“靈性”和“文化”的“有機”實體或“學習”的生態機構，是個人與組織及環境共同進化的。

“中和”領導哲學是“知行合一”的。哲學意義上的“知”，不是表面的認知，而是“心”對“道”的內在領悟直至事物發展的趨勢的完整歷程；是領悟了“道”的“心”對事物本質的內在洞察。而“行”，不是被動的執行，而是從我們作為人的全部生活及其目標、信念出發，全身心地投入到完整的、真實的生活當中，并與眾人一起實現我們的全部生活及其目標和理想。真正的“行”，即道之行，就是哲學的終點——成為我自己乃至我們自己。哲學探索本身，也是一種特殊的實踐，也是一種“行”。王陽明云：“知之真切篤行處，即是知；行之明覺精察處，即是知”。知行功夫，本不可離。只為后世學者分作兩截用功，先卻知行本體，故有知行并進之說。領悟了道的人和組織所展開的任何活動，都是“知行合一”的。

自我管理 自我領導 團隊領導

狹義的自我管理，是指在一定時期內，有意識地對自己本身，包括行為、思想、心理等方面進行有效安排、控制與協調，以達到自己某種目的或目標的過程；狹義的自我管理，其根本目的是不斷的自我實現。廣義的自我管理：指長期對自己的身心、智能、性情、品行以及價值觀等方面進行不斷修正與調整的過程；廣義的自我管理，其精髓是自我修養。

自我管理有八個步驟或八個功能：自我認知——目標設定、自我組織——計劃安排、自我監控——捭闔之間、自我激勵——愿景呈現、自我調節——心理折磨、自我肯定——成敗之間、自我實現——幸福敲門、自我反省——重新想象。

德魯克認為，自我管理包括五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我的長處是什么？第二個問題：我做事的方式是什么？第三個問題：我的價值觀是什么？第四個問題：我該去哪里工作？第五個問題：我該貢獻什么？”

企業的領導者，最終能給予企業的意義。“道德”并不僅僅是“不準隨地吐痰”之類的常識，而是一種深奧的智慧、哲學和信念。企業家本身素質的高低，決定了他管理水平的高低，同時也決定了企業素質的高低。企業家之道乃企業之道，企業家之德乃企業之德，道、德反映在人的身上就是人格，人格外化出來就是許多企業家提到的類似“以德治之”、“以文化之”的管理訣竅。因此，將自我管理轉換成自我領導，似乎是更準確的表述。

做領導者和做管理者是不同的，每個好的領導者都是哲學家，莊子稱之為“內圣外王”，柏拉圖指出哲學家應當成為國王。實際上，哲學開始于學會“超越我們的洞穴”去思考。正如約翰·科特所說，一直以來對管理者的訓練并不是學會越位思考，而是要讓他們學會在穩定的條件下進行思考：“太多的人是在穩定的世界里，在基本上不存在的世界里得到的培訓。太多的人得到的訓練僅僅是為了管理現有的體系，或是為了增量轉移。他們沒有學到如何提供取得更大進步所需要的領導藝術”。

韋爾奇提到：“我們必須更新已有百年歷史的科學管理學的概念，使管理者堅信他們的作用不是控制人并高高在上，而是引導、激勵并鼓舞人。”

人類的一個特殊性就是反思能力，就是中國哲學里的心性提高的學問，就是道學。不是拒絕管理學的理性作用，而是從更廣更深的范圍來看待理性，是對理性的“超越并包含”。這個過程是“分析、直覺和藝術”的結合。管理者被看成是理性的，致力于秩序、控制和計劃的，而領導者則面對惶惑未知卻能高瞻遠矚，帶領他的追隨者渡過未知階段。管理者維護現有體系，而領導者則能打破局面，提供遠見卓識，使企業從其經驗中獲得真知。

要建立強有力的文化，道商領導層必須使人們確信，他們會忠誠和明確地堅持他們企圖奉行的價值觀，對公司已經宣告的價值觀不能一貫堅持或者奉行不力都會削弱公司文化的力量，即所謂：“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領導行為就是身體力行企業的價值觀，成為價值觀的活的載體，對違反價值觀的行為予以及時懲罰，對履行價值觀的典型行為予以及時獎勵，運用象征性行為、英雄人物、故事等手段弘揚公司價值觀，確立與企業價值觀要求相一致的領導風格。

德魯克對領導力的看法是，領導本身并不神秘，其本質就是一種產生績效的行動。領導力只是將組織帶往更好方向的一種能力，并不能把擁有領導力當作目的。領導者的唯一定義就是其后面有追隨者。一個成功的領導者不是受人愛戴的人，而是使追隨者做出正確事情的人，結果才是最重要的。領導者都是受人矚目的，因此必須以身作則。領導地位并不意味著頭銜、特權、級別或金錢，而是責任。約翰·科特對領導力的看法是：領導就是一個目標的實現過程，即領導者主要通過非強制性的方式方法，鼓動一部分人（或一個集體）來實現一個或若干個目標的過程。沃倫·本尼斯對于領導力的看法為：領導者應該知道他們想要什么，能夠成功地將他們的目的傳達給員工，他們能向下屬授權，并且知道什么時候按部就班地行事、什么時候需要進行改變。

毛澤東談領導者的責任時指出，“領導者的責任，歸結起來，主要地是出主意、用干部兩件事。一切計劃、決議、命令、指示等等都屬于‘出主意’一類；使一切主意見之實行，必須團結干部，推動他們去做，屬于‘用干部’一類。”

1985年，卡爾·阿布里奇（Albrecht）所寫的暢銷書《服務美國》（Service America）中有這樣一句名言，簡明描述了內部顧客關系：“如果不是正在直接為顧客服務，那你最好為服務顧客的人服務。”對自己的發展不是從領導別人開始，而是從服務他人做起，一開始就要朝一個超越自我的目標奮進。

企業成功關鍵是領導，表現為周詳且系統地進行領導人才培養，具備期望和獎勵領導才華的企業文化。企業成功是因為它們擁有卓越的領導人，這類領導人也不局限于企業高層，而是各個階層都有。高層領導人親自肩負培養其他領導人的責任，中層領導者培養基層領導者，在成功企業中，教導、學習和領導是每個員工的工作職責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高層領導者不是專注于提出攻占市場的策略，而是先讓有智慧又充滿活力的員工擔任適當的領導位置，再由這些員工組成的團隊領導者做出明智的決策。團隊領導者們都很清楚且充分了解共同的目標和遠景，明白自己的角色、責任和任務，自動為團隊目標的決策獻計獻策，真誠傾聽彼此的建議，相互間彼此依賴、支持、士氣高昂，可以自由表達自己的感受和意見，保持一種真誠的雙向溝通，彼此之間保持彈性、自由、民主、開放、互助的團隊氣氛，整個團隊間彼此認可與贊美，對可控的錯誤抱有容忍精神，共同創造更美好的未來，這些是所有領導者的真正職責所在，也即道商領導群的責任所在。

組織要培養道商領導人，需要兼顧長期與短期利益，需要同步轉型與交棒，透過交棒，來持續變革。作為一個成功的道商領導人，需要問自己的問題是：我發掘了多少人才？培養了多少人才？多少人才成為合格的領導者？

做決策培養人建立共同信念

道商，不論是個體還是群體，都應該包括三個方面：“無中生有”的領導決策哲學；“白化化人”的精神領導哲學；“人道合一”的信念領導哲學。

1、“無中生有”的決策領導哲學

《道德經》云，“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如果把決策的結果作為“有”的話，它也必然來源于“無”。

企業經營的核心是決策，有了決策，才有目標和方向。“道家為中國哲學中對決策闡釋得最為透徹的一支，我們可以從中找到決策的最高指導原則。”

道家強調的道，即整體，本身不具形象，是萬物的根源，不限于一點一面，又包容一切。人若要了解道，就必須跳出個人的狹窄的時空觀，升華至整體，考慮到環境，乃至更大的時空變化體，可以以五個同心圓，分別代表公司、工作場所、社區、市場和環境，來體現商業生態系統，其核心是公司的價值觀，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可以將“道”——價值理念，在不同的時空變化體中進行拓展。

為了具備整體觀，道家強調無欲、無私、無名、無為及不把持，都是決策者所應具備的修養。

“無中生有”更進一步地講就會形成“有無相生”，“有”和“無”是互相促進、相互轉化的，肯定“有”的戰略謀劃觀、肯定“無”的否定式思維和戰略決策觀本身是合二為一的。“有無相生”推展開來，企業在戰略規劃過程中不僅可以遵循“有無相生”的思想實現創新的戰略思維，還可以在有形資產和無形資產、虛實相資（填補和開創業務市場）等方面，謀劃自身的戰略。

2、“自化化人”的文化領導哲學

道商認為，“無為才能無不為”。因為行“無為”之道，萬物就會按其本性自然生長、自由發展，人也會實現自己的一切愿望。老子說：“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白化。”（《道德經》第37章）堅守大道，不懷私欲；順應民性，不加干預。道商領導者自己要“常無心，以百姓心為心”（第49章），“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第2章）”

道商“為無為，則無不治矣”（第3章），第一個“為”是能動的為，表現為領導者首先是自身的“白化”，之后“化人”，之后再“民白化”。領導者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完成和不斷優化對自身的精神提升，建立堅定的價值觀念，并幫助部下建立和提升精神體系和理念系統，同時指導其技能，最終，形成下屬對自身精神的自我強化和統一信念，讓每個人成為自己行為的主人，此即“白化——化人——民白化”的過程，即首先領導者自身自我認識、自我化育、自我發展、自我實現，之后通過“化人”的方式，引導下屬自我認識、自我化育、自我發展、自我實現的過程。

這種領導方式，就將自我領導的結果應用于企業，其終極意義在于實現企業的使命與塑造企業精神價值，推動人類共同進化形成了統一。這種方式，必然是推崇自然思想，使用“無為而治”的領導藝術，是極高明的管理境界，以至西方管理學稱贊道家為“看不見的領導”、“輕松的領導”。我們也許可以說道商的智慧是新時代的人生智慧。以“自然”為核心原則的道商智慧表現為兩大特征：人格的獨立，心性的自由。而道商領導者的核心工作，就是將這兩大特征傳遞給每個員工，使每個人都成為道商。

3、“人道合一”的信念領導哲學

在埃德加·H·沙因著的《企業文化生存指南》中，提到了企業文化的三層面，第一層是表象，包括顯而易見的組織結構和流程；第二層是表達的價值，包括戰略目標、哲學；第三層是基本假設，包括視為理所當然的無意識的信念、理解、思維和感覺，是價值觀和行為的終極根源。“只有當組織的新成員認識到創始人的理念、價值觀和假設領導者組織走向成功，證明肯定是正確的時候，它們才會變成共享的和理所當然的”。

明尼蘇達大學的米爾頓·羅克奇教授是研究價值觀的世界權威之一，他對“價值觀”和“價值觀體系”的經典定義是：“價值觀是引導個體或者社會認為某些具體的行為操守或人生終極追求，比與之相反的行為操守或人生終極追求更可取的某種持久信念。而價值觀體系則是指偏好的行為操守或人生終極追求的、一些相對重要性不同的持久信念的組合。”而在西蒙·多倫、薩爾瓦多·加西亞著的《價值觀管理——21世紀企業生存之道》一書中，認為一個通常的假定是“信念等同于假定的‘真理’。但是通常來說，信念是根據多年的學習和經驗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思維結構，它有助于解釋和分析現實情況，并在價值觀形成之前就已經存在，因此，變革要從信念出發，經價值觀，再到行為。

這種信念，是領導者最終的領導哲學，因為哲學的作用是“始于懷疑，終于信仰”，因此，也是一種信仰，是做企業的終極意義，是“道”。領導力就是一種影響力。領導者要以自己的能力、素質、修養、人格，對員工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使企業所有員工“信道”、“學道”、“悟道”“行道”，乃至最終“合道”。

（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商學院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