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文嚼字 披文入情

特級教師王君在執教《安恩和奶牛》一課時，從小說主人公安恩的兩句話巧妙切入，引導學生咬文嚼字，披文入情，在反復閱讀比較中，巧妙地處理了“言”與“文”的關系，使課堂教學洋溢著濃濃的“語文味”。

【片段】

師：兩個買牛人都問了奶牛的價錢，安恩也都回答了。趕快找出安恩是怎么回答的，并且想想應該如何讀。

（生很快找出安恩的回答。第一句：它是不賣的。第二句：它不賣的！師讓3人讀，第一名讀得較為平淡，兩句語氣基本一樣；第二名兩句都讀得很有感情；第三名兩句讀得語氣對比度很大）

師：大家很聰明啊，看來已經意識到這兩個基本相似的句子其實有很大的不同。請比較一下有哪些不同。

生：第一個句子后面是句號，第二個句子是感嘆號。語氣不同。

生：第一個句子多了一個“是”字。

師：你認為應該讀出什么語氣？

生：第一句語氣比較平淡，第二句語氣要重。

師：能具體揣摩一下安恩說這兩句話時的情緒嗎？

生：回答第一個買牛人時安恩很平靜，回答第二個買牛人時安恩很生氣。

師：安恩僅僅是平靜嗎？我們要善于聯系前后文把句子放在具體的語境中來理解。老師建議你讀讀“它是不賣的”的后面兩個句子。

生：“然后，像是為了表示謙恭，她一只手把毛衣針撂下，使勁兒地把鼻孔擦個不停……”哦，安恩的語氣中應該還有謙恭。

師：她為啥謙恭？

生：她可能覺得有點兒對不住買牛人。

師：那你試著讀出謙恭的語氣好嗎？（生讀出誠懇的語氣，大家鼓掌）

師：請比較著讀，再讀“它不賣的”這句。（生讀出生硬冷漠的語氣。大家鼓掌）

師：你為啥把這個句子處理得生硬冷漠呢，有理由嗎？

生：安恩說這話前作者有這樣的神態描寫：老太婆安恩愛憐地瞅了瞅自己的奶牛，不屑地斜視了一下那根藤杖，然后轉過臉去往遠處張望，仿佛發生了什么使她感興趣的東西。

師：好！能夠用老師剛才說的聯系前后文的方法，很棒！同學們，遠處到底有沒有讓她感興趣的東西，這里的神態描寫用意在哪里？

生：其實并沒有什么東西讓安恩感興趣，她朝遠處看是為了不想看那個買牛人，含蓄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師：哦，看來安恩不喜歡那個買牛人，但是也不想太過于表現出來，她只用自己的眼光和語氣來表達。請再讀讀這個句子，讀出安恩努力掩飾的不滿和冷漠。（生讀）

師：再體會一下，“它是不賣的”中的“是”字的作用。

生：“它不賣的”直截了當，“它是不賣的”就柔和多了，這個“是”字在這里讓語速變慢了，語氣變柔和了。

師：好！這樣學習語文就對了，聯系前后文咬文嚼字就會趣味無窮。兩個人同樣都要買安恩的牛，為啥安恩的態度截然相反，一謙恭、一生氣呢？同學們深入下去，再找找理由。（生自由朗讀課文）

生：第一個人問得很有禮貌，他問的是：“這頭母牛賣多少錢，老婆婆？”而第二個人是這樣問的：“喂，這頭母牛多少錢？”他沒有禮貌。

師：好！找得準！你試著把兩個人的形象通過你的朗讀讀出來。（生讀）

師：剛才找的是語言，大家繼續找原因，是什么導致安恩態度截然相反？

生：第二個買牛人很粗魯，他用“他的藤杖敲了敲牛角”，這讓安恩非常不喜歡。

師：安恩怎么不喜歡了？在原文中找出原句來回答。

生：安恩“愛憐地瞅了瞅自己的奶牛”，買牛人粗魯的行為讓安恩憐惜自己的牛了。

師：再仔細一點兒，多研究買牛人的動作。

生：第二個買牛人是用肥碩的手匆匆摸了摸母牛，而第一個買牛人則是“用手指摸摸它那刷洗得干干凈凈的皮毛”。動作不一樣。

師：要比較得仔細點兒。

生：“用肥碩的手匆匆摸了摸”和“用手指摸摸”不一樣，用“手指”摸顯得更加珍愛喜歡。

師：分析得很到位。你嘗試著用手摸和用手指摸，比較一下效果。（生比畫）

生：一個是匆匆地摸，一個是輕輕地摸。

生：一個是摸“母牛”，一個是摸“它那刷洗得干干凈凈的皮毛”，讀起來感覺第一個買牛人對這頭母牛特別欣賞珍視。

師：分析得好！同樣是買牛人，但買牛的心態是有差別的。

生：第一個買牛人雖然是個商人，但感覺他比較有文化修養，第二個買牛人卻很粗魯。

師：文化修養，這個很有意思。再說說。

生：他看牛的樣子是“端詳”，很認真也很有禮貌地看。

生：安恩說她不賣牛后，這個買牛人的表現是“惶惑起來，躊躇不決地站了半晌”，后來終于不得不走了，但他臨走時的眼光仍然“依戀不舍地盯著這頭奶牛”，他很失望，但欲言又止，比較克制。他雖然是個生意人，但比較有涵養。

師：比較一下第二個買牛人呢？

生：這個買牛人“精明利落，臉刮得光溜溜的”，是個屠夫，身份不一樣。屠夫當然會讓愛牛的安恩不喜歡。

生：他還穿著“血跡斑駁的罩衫”，讓人想到屠宰，安恩肯定也不喜歡。

生：安恩不賣牛，他的表現是“揚長而去”，生意沒做成，他一點兒留戀都沒有，對牛非常冷漠。

……

師：同學們討論得很深入了，非常棒！總結一下，安恩態度變化乃是因為——

生：買牛人對牛的態度不同。

師：買牛人尊重牛，安恩就——

生：尊重他。

師：買牛人不尊重牛，安恩就——

生：不尊重他。

師：不尊重了嗎？記得細節描寫“轉過臉去往遠處張望”。

生：安恩就討厭他，但是表現得很含蓄。

師：這是位什么樣的老人啊？

生：這位老人很有愛心。

生：她對世態人情很敏銳。

生：這位老人還很聰明，善于觀察感受別人的態度。

生：這是位自尊也懂得尊重他人的人。

……

【賞析】《安恩和奶牛》是丹麥作家約翰尼斯·延森的一篇短篇小說，一般來說，小說教學通常在分析人物形象時，會抓住作者對人物肖像、語言、動作的描寫和心理描寫，全方位、多角度分析，往往面面俱到卻很難深入，最終結果是教師把從教參上的得到的現成結論，用貼標簽的形式貼到人物身上。學生得到的常常是關于人物形象的幾個符號概念，無法從具體生動的描寫中深入到人物的內心世界，去真切感受和領悟人物形象的性格特征和精神品質。而王君老師精心處理教材，巧妙選取解讀文章的切入點。她從看似平淡無奇的兩句人物語言入手，緊扣文本，聯系語境，讓學生反復比較揣摩品讀感悟，采用“剝筍”的方式，層層深入，直抵人物的精神世界，最終使主人公安恩真誠、善良的形象清晰而豐滿地顯現在學生面前。教師作為引導者，不斷引領學生在文本中穿梭，咬文嚼字，批文入情，咀嚼出文字背后豐富的人文內涵。學生真切觸摸到主人公安恩善良、高貴的靈魂，從而接受精神的洗禮，實現了精神境界的提升。

王老師恰當處理了語文課“言”與“文”的關系，課堂始終洋溢著濃濃的“語文味”。新課標提出注重“三維目標”的整體發展，許多教師因為找不準語言和人文最佳結合點而使語文閱讀課失卻了重心：要么“得意而忘言”，拋卻語言文字訓練，光剩下情感態度與價值觀的教育；要么是“見文不見人”，把閱讀教學簡單等同于語言文字訓練課，注重了語言文字訓練，而忽略了文本對學生人文精神的培育。在上述教學片段中，王老師在引導學生通過語言體察主人公安恩真誠、善良的形象，感悟人物豐富、高貴的靈魂時，指導學生對語言反復比較，細細品讀，讀出了語言背后的豐富內涵。這樣，不僅培養了學生良好的語感，而且訓練了精準表達。這樣的語文課堂不能不說是師生一次愉快的精神遠游。

（作者單位：江蘇省鹽城市亭湖區教研室）

責任編輯 徐純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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