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新一代“龍文化”形象的中國道商

道商是像龍一樣的變化商。龍或隱或顯，或陰或陽，或狼或羊，充分體現著中國文化中的大易精神、太極精神、“道德”精神、“中”的精神。

在國家“走出去”戰略的指引下，國有企業近年國際化的進程進一步加快?！笆晃濉逼陂g，國企“走出去”的成績主要表現在境外經營規模擴大、“走出去”領域擴大、“走出去”質量提高以及國際形象提升四個方面。總體上看，我國國有企業“走出去”戰略，或者說國際化戰略，尚處于初級階段，與國際跨國公司相比總體處于弱勢，而作為企業文化核心內容的國際形象提升方面，更是有眾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文化是一個國家的軟實力，對一個國家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一個在國際上不具有重要文化影響的國家，不可能是真正的世界性大國。反之而言，一個大國必須能在全世界傳播本民族的文化，在人類價值觀上擁有影響和引導這個世界的文化力量，并進一步塑造自身的國家形象。從這個意義上說，“和平崛起”基礎是“文化崛起”，經濟騰飛同時更要“文化騰飛”！提升國家文化形象的影響力，已經成為中國迎接發展挑戰的當務之急，國企在這個方面，更是義不容辭。在新的時代環境下，更需要彰顯民族文化精神、展示國企文化形象。

整體上講，什么是國企可以選擇的民族精神和文化形象呢？

狼、羊、龍三種文化形象

目前，企業界在企業文化塑造中，用某種動物形象地表達自己的企業文化追求，如“狼文化”、“羊文化”、“牛文化”、“馬文化”和“象文化”等多種提法，源于“文化仿生學”，其實是無可厚非的?！袄俏幕焙汀把蛭幕笔瞧渲械拇怼Ｎ覀儼l現，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狼、羊之爭也是如此。

“狼”性消極的一面，被人們總結為野蠻、殘忍、貪婪、暴虐。野蠻就是踐踏溫順與文明，殘忍就是手段毒辣，貪婪就是無限制地攫取，而暴虐就是以暴力打擊對手發展自己、濫殺無辜?！袄恰毙灾蟹e極的一面，則是積極進取、勇敢智慧、團結合作、堅持到底。

“羊”性消極一面，可以總結為馴良服從、循規蹈矩、忍辱負重、泯滅個性，而積極一面可以表現為溫順善良、謙讓有禮、追求秩序、自我犧牲。

企業界的華為、聯想，曾一度推崇“狼”性文化，追求利潤，渴望占有，而培訓界的姜汝祥、余世維等人，則更是在他們的培訓光盤中大肆追捧“狼文化”，認為華為的公司文化非常簡潔，就一個“狼”字，提倡所謂的“狼性總經理”概念。而隨著動畫片《喜洋洋與灰太狼》的熱播，又有專家開始強調“羊文化”的積極一面，例如將“羊文化”作為某城市文化，企業界也開始有人推波助瀾，強調“羊文化”中的積極一面作為企業精神，并認為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繼承并深化。

其實，不論是企業界還是培訓咨詢界，在強調“狼文化”或“羊文化”時，都有意無意地忽略掉了“狼文化”“羊文化”中消極的一面。

道學專家胡孚琛先生認為，西方文化是“狼文化”為代表，是游牧民族的文化，崇拜海盜式的狼性掠奪；追求個人主義，自由主義；講人之初，性本惡，因此用民主法制來進行約束。中國近三千年的儒家文化是以“羊文化”為代表，是農耕文明的文化；中國文字中代表最好意境的字，如“美”，“善”，“羲”，都是羊字頭；羊文化講究和平，馴服，講“人之初，性本善”，強調集體主義、道德約束。近代以來，以“父權專制”、“忠君孝親”、“愛好和平”為特征的儒學“羊文明”終于不敵西方以“自由憲政”、“生存競爭”、“征服自然”為特征的“狼文明”已成為歷史事實。儒家的儒學的“羊文明”在西方的“狼文明”沖擊下相形見絀，帶來中國文化的百年屈辱。

我認為，企業是國家的縮影。企業界提倡狼文化，一方面是對國人長期以來的壓抑的犬儒人生的反動，是對“溫、良、恭、儉、讓”等傳統思想的顛覆和叛逆，是有其進步意義的一面的。但本質上說，關于“狼道”、“狼性”的現代崇拜完全違背了人們的普遍愿望，違背了人性公德。西方資本原始積累初期，曾出現血腥掠奪式發展的“羊吃人”的圈地運動，之后長期處于“大魚吃小魚”的殘酷競爭狀態，屬于消極“狼文化”非常明顯的階段；而國人對“狼文化”的倡導則是中國社會步入市場經濟初級階段、不規范的體制和剛剛起步的企業發展階段的共同產物?！袄恰背绨莸奈幕瘡埩Γ琴Y本原始積累的野蠻性顯現，更是社會轉型期浮躁心態的惡性膨脹的顯現。

西方文明是“狼的文明”，儒學文明是“羊的文明”，道學文明則是千變萬化的“龍的文明”。因此，中華民族的崛起必須重新呼喚以“自然無為”、“慈儉不爭”、“因應變易”、“動反用弱”、“守中致和”、“尊道貴德”為特征的道學“龍文明”。

實際上，道商就是“龍文化”為特征的商人?！妒酚洝だ献禹n非列傳》提到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腐矣。獨其言在爾。且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绷假Z就是好商人，就是道商，良賈與君子相對，表明老子對道商境界之欣賞?？鬃釉唬骸拔峤袢找娎献?，其猶龍耶！”道商是像龍一樣的變化商。龍或隱或顯，或陰或陽，或狼或羊，充分體現著中國文化中的大易精神、太極精神、“道德”精神、“中”的精神。當其時代沒有來臨之時，韜光養晦，“蓬累而行”，“獨善其身”，當時代來臨之時，則是“時變敢力行”，“得其時則駕”，“兼濟天下”。道商因時而變，但其核心的主線不變；就像《易》之有三易：簡易、變易、不易，道商亦有不易的方面，不易的是道商的靈魂，是道商的大道精神！

《易經》乾卦之上九曰：“見群龍無首，吉?！钡郎?，能夠在群龍沒有首領的情況下，還能夠呈現“吉”之象，說明道商能夠實現統合眾人、形成“無為而治”的境界。一個中國商人是一條龍，而一群中國商人是一群蟲之說，可休矣！

龍有九似之說，即角似鹿、頭似駝（馬）、眼似兔（龜）、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表明了容合精神；其實龍的精神里除包含了“容合”（容合就是兼容、包容、綜合、化合的概稱）精神外，更有“福生、協天、奮進”等諸多精神。如果這種精神能夠拓展至世界，龍商就是世界商！

《道德經》云“萬物負陰而抱陽，中氣以為和”，道學的“中和原理”是所有生態文明的準則。如果以“狼文化”為“陰”、“羊文化”為“陽”，“龍文化”為“中和”的話，則“龍文化”是對“狼文化”和“羊文化”的包含并超越，否定且保留。“狼文化”的積極一面是可以學習的，尤其是其基于人性本惡觀念，形成的對法制和規則的追求；而“羊文化”的積極一面所形成的柔性管理，更是可以繼承的；而龍文化的本質是包容性和創新性，結合了兩種文化優點基礎結合自身本質特征的文化，是一種新的文化。

道商精神與龍文化形象的統一

道家文化表述的是自然界、人類社會、精神世界的宇宙律，因而它本來就是一種世界文化。道商擺脫了人類中心主義的困惑，與天地為一，與萬物并生，是一種更高境界的商人。具有道商精神的企業是大自然的朋友，應該同大自然和諧相處。

道商的文化精神源于古代的原始宗教的巫史文化。這種文化實際上有著深邃的思想。它將天分為三層，為自然之天，道德與義理之天，神明之天。古人關于天的觀念（蒼蒼者為天）、神的觀念（交通天地者為神）、鬼的觀念（神歸于地為鬼）、人的觀念以及天、神、人三位一體的思想，為天人合—說和道的觀念的建立打下了基礎。

“修之于道”，體現的是宇宙精神?！笆ト瞬环e”，“利而不害”，“天之道，損有余補不足?！倍际窃谥v一個道理：人生的意義在于給予，企業的意義在于奉獻。作為生命體的企業來說，其存在的目的，是為社會做貢獻，即提供產品和服務來滿足顧客需求。而組織最大的目的是為顧客創造價值。就像是松下幸之助先生所言：公司存在，就是為社會創造財富，為顧客創造價值，而利潤則是因為我們創造財富和價值，社會、顧客所給予我們的一種回饋?；蛘哒f，組織所追求的經濟價值和利潤，不是組織的根本目標，而只是為顧客創造價值過程中的副產品。企業是盈利的經濟組織的概念只是企業概念的基礎，人若存“以有余奉天下”的至德，才能接近天之道的境界?！疤斓叵嗪希詫⒏柿兀衲疃跃薄Ｔ谛碌娜蚧臅r代，我們更需要一種“大慈”“大善”的道商精神。

從管理的角度來說，管理者是無法對作為知識主體的人進行“管理”的。他們必須通過培育適宜的氛圍將組織的創知活動引導到組織愿景上來，這就是企業文化。企業文化主要表現為企業長期以來形成的一種共同的價值觀，就是“人們提倡什么、反對什么、弘揚什么、抑制什么”企業文化的外在表現為“行為層”的“行為方式”。它包括個人做事的習慣和企業做事的風格，進而拓展至“制度層”、“物質層”。從本質上說，管理就是“以文化之”，最終形成每個人的自我管理狀態，就是“民白化”的狀態。

胡孚琛先生在《道學通論》中指出道家四端為“慈、善、誠、信”，并將道家哲學總結為“大慈，大善，大公，大忍，大誠，大信”，應該是所有道商企業所秉承的價值觀念。道家歷來重視科學，《道德經》云：“修之于身，其德乃真”，莊子講“真人”，應該是比西方物理層面求“真”的更高層面的一種人體生命科學層面的“真”，是“大真”，因此我將道商的核心價值觀總結為“大慈、大善、大誠、大信、大公、大忍、大真”。

企業是通過一種價值觀的傳遞過程進行管理，即從理念到行為到制度到物質的過程，就是“化”之文化管理哲學的含義?！暗赖隆笔亲畲蟮闹腔?、最高的文化、最慈最善的倫理。胡孚琛先生在《道學通論》中提出的道德觀念的“四端”：“善、慈、誠、信”，顯然是比儒家的“仁、義、禮、智”更高層級的精神追求，道家非常重視此四端，將之看作是入道之境界的階梯。把“誠”“信”合起來，就是誠信，誠信從一定意義上講應該是企業的“本質”，所以要建立以誠信為基礎的企業文化，形成一種良好的組織道德，降低企業成員相互交往的交易費用，并由此而獲得道德的從眾效應、教化人心的效果。企業文化和誠信二者是統一的，一方面，誠信是企業文化最基礎的要素，是構成企業文化的一個很重要的內容。另一方面企業文化有更高境界，誠信又是企業文化構成中的底線。更高的境界是追求與天合一，“尊道貴德”的大誠大信，體現為大公無私的人格境界，通過大慈大善，取得大利大有，更好地回報社會。這種境界，這正表明了企業家和企業的一種更恢弘的氣度，是一種道商境界。

“尊道貴德”，“敬天愛人”，“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莊子·齊物論》），“神人以和”（《尚書》），方是人生至和的精神境界，也是企業追求的最終精神境界。這時候，企業的形象，則更符合龍文化形象的本質。

中國文化源于龍，也會終于龍。也有人提出，龍文化中帶有封建帝王色彩，實際上，那只是因為“龍”曾經是帝王形象的專屬物；既然人人可以成為堯舜，那人人都可以成為龍?！敖瘅[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钡缹W不是隱士哲學，是真正強者的哲學，道商也是風云際會的產物。只有“龍”才能因成長而達“逍遙游”之自由境界?！肚f子》中提到的鯤鵬之“鯤”實為小魚籽之意（見《爾雅·釋魚》），但它就像“氣”一樣，“以直養兒無害”，最終能培養成“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天地之間的浩然正氣。鯤可以化而為鵬（也是龍的一種），能夠“扶搖直上九萬里！”從而“一飛沖天”，“一鳴驚人”！

做“和實生物”與“和而不同”的合道商人

實際上，這種道商精神與龍的形象具有普適性，是與世界主流企業文化所宣揚的理論相通的；甚至在有些方面，還具有超前性?？梢耘e考克斯原則和《跨國公司行為準則》來說明。

上世紀70年代，多個國家由于商業理念沖突而形成考克斯原則，它由一篇序言、七條通則以及六組利益相關人士群體所負擔的責任組成。六組利益相關方是客戶、員工、業主或投資者、供應商、競爭對手以及社區這六個利益相關群體所擔負的責任?？伎怂沟谝淮握教岢?，企業要做公民，要在商業活動中為人類的人格尊嚴服務。要在商業活動中盡最大努力維護客戶的權益和利益。要善待員工，關注員工的精神追求。要在處理客戶、員工、業主、供應商等相關利益體的關系時，兼顧他人的福利和利益，以求達到共贏的結果。

考克斯原則肯定“法律和市場力量是必要的，但仍不足以滿足指導商業行為的需求”，因此要肯定道德在商業決策中的價值，肯定擁有經濟力量的道德責任感的存在?？伎怂乖瓌t明確提出生存不是公司的唯一目標，公司需要兼顧顧客、股東和利益相關者的福利，勇于負責，用健康的商業活動影響所在社區的未來。海外的公司要通過創造就業機會、提供當地人民的購買力為所在國做出貢獻，同時還要關注所在國的人權、教育、福利，通過創新、有效使用資源和公平促進所在國的社會進步。

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都在呼吁國際社會制定一套綜合性的全球性跨國公司行為規范，以在全球層面上監控、評估和引導跨國公司的生產經營行為。1976年OECD制訂的、2001年重新修訂的《跨國公司行為準則》是其代表。準則要求跨國公司應該充分考慮到他們經營所在國的既定政策，并且考慮到其他利益相關者的觀點。準則具體包括：一般政策、信息披露、就業和勞資關系、環境、禁止賄賂、消費者利益、科學和技術、競爭、稅收等內容，較為詳盡。其主要目標是希望多國企業的營運目標能與政府一致，加強企業與其營運所處地社會間的互信基礎，協助改善外國投資氣候及強化多國企業對永續發展的貢獻。

從以上兩個例子可以看出，其所提出的理念追求和行為準則與道商文化追求是吻合的。當然，多文化的世界存在著不同的，甚至有時是沖突的標準。這時候需要的，更是一種“和實生物”“和而不同”的理念化解掉可能的沖突。這些也是道商精神，而精神的外顯，就是龍文化形象。國企在塑造自己的道商精神和“龍文化”形象的同時，也融入了世界主流的企業文化體系中，同時，也在創造、豐富著世界的企業文化系統，這時候的世界是一個沒有主導者，但規律在主導著的世界，在此過程中，國企體現為“在輸出中融入、在融入中創造”的一個動態提升的狀態，這時的國企顯然就是一個“合道”的國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