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年來,伴隨著信息通信技術、集成電路技術及計算機軟件技術的飛速發展,智能手機作為便攜式個人通信終端,其功能日益強大,用戶越發廣泛。而正如恩格斯指出:“一旦技術上的進步可以用于軍事目的,并且已經用于軍事目的,它們便立刻幾乎強制地,而且往往是違反指揮官的意志,引起作戰方式的改變甚至變革。”
2011年7月,美國陸軍在新墨西哥州及德克薩斯州的白沙與布利斯堡訓練基地完成了智能手機軍事應用的相關測試項目,共對30 0多臺Android手機、Windows Mobile和iPhone手機進行測評。之后,陸軍主管測試項目的軍官邁克爾·麥卡錫宣稱,第一批配備智能手機的官兵有望于今年下半年派駐海外。那么,智能手機是如何進入美國軍方視野的呢?其將引發怎樣的軍事變革?又折射了美軍什么樣的戰略思維?
軍民融合的典范
智能手機能引發美國軍方關注,是因為其長期軍民融合傳統:20世紀40年代,美軍因彈道計算需求而研制第一臺電子計算機,帶動了以信息技術為先導的產業革命;70年代為提高導彈精確性而開發全球定位系統,帶來GPS在民用領域的巨大經濟效益;90年代,美國國防部支持“信息高速公路”建設,造就了蓬勃發展的互聯網產業。美國軍方認為,此次信息化軍事革命與以往最大的不同在于,其依賴的軍事技術大多根植于民用技術,如個人計算機、數字攝像機等,都可從全球市場上得到。
正是秉持這一軍民融合理念,美國軍方敏銳地察覺到智能手機的潛在軍事應用價值。2009年,美國陸軍副參謀長曾說,“像iPhone這樣的智能手機,能幫助陸軍實現部隊及裝備的快速部署和移動。”2010年,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署(DARPA)宣布,招標可能專用于軍事(或更廣泛的國家安全)領域的iPhone或Android智能手機應用軟件,還計劃未來將3G網絡用于戰爭,同時開辦一個智能手機軍事應用軟件商店。美國陸軍也宣布,將舉辦一個“陸軍軟件”挑戰賽,鼓勵陸軍官兵及文職人員開發智能手機應用軟件。
顯然,只要設想數萬美軍官兵都將通過智能手機及其軟件,連接到安全的移動互聯網,我們就會發現美國軍方對智能手機的潛在需求之大,各大軍火廠商自然拼力爭取這份訂單。
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對智能手機的經濟效益就十分看好,為此致力于對智能手機進行改進,使其更適用于戰場環境,同時研發能應用于戰場通信的移動電話網。
雷神公司“網絡中心系統”程序與技術開發部則認為,智能手機最終能給公司創造收益的在于硬__件和系統開發,而不是應用軟件研發。為此,名為“雷神智能戰術系統”的智能手機研發項目正在進行中,其將通過向戰場環境中的士兵傳輸圖片及視頻,使其能從分布式
通用地面站系統集成中樞(DIB)獲得情報資料。此外,這款智能手機還可將10 ~20名戰友列入“好友名單”,實時跟蹤彼此在戰場上的動向,而且每個戰友的位置都可在手機地圖上標示出來。不僅如此,這款手機還可實現與戰場附近上空巡弋的無人機聯接,實時接收其拍攝的戰場畫面信息。
波音公司也正在為“旅級戰斗隊”信息化項目研發智能手機,旨在將聯合戰術無線電系統的覆蓋范圍延伸至普通士兵。
可見美國軍方及商業公司都對智能手機的軍事應用前景表現出極大的樂觀,那么智能手機將給未來戰爭帶來怎樣的變革呢?
作戰指揮的變革
“我們都是只有一個翅膀的天使,只有相互擁抱,我們才能飛翔。”這番比喻真實地反映了一體化協同作戰的要旨。在軍事理論大師克勞塞維茨看來,戰爭是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領域”,“戰爭中的一切行動都仿佛是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進行的……由于光線微弱而不能完全看清的一切,必須靠才智去推測,或者靠幸運去解決”。而科技的進步總是與這種偶然性成反比,如果現代科學的光芒能照亮戰場的每一個角落,那么傳統謀劃決策中的“藝術”開始走向“科學”。智能手機上戰場的本質就在于驅散“戰場迷霧”,變革作戰指揮,實現協同作戰。
具體而言,智能手機擴展了前線士兵感知戰場態勢的能力,可以操縱無人機進行情報偵察,可以幫助狙擊手精確射擊,甚至發射導彈摧毀重要目標。
例如對于第82空降師的官兵來說,過去抓獲一名恐怖主義嫌疑犯需要3~ 4小時,這還不包括將其送到審問場所途中耽擱的時間。波音公司為此開發了一個類似“iPhone手機應用程序商店”的項目,只需打開程序,啟動iPhone配備攝像頭,拍下照片,然后再按下另一個按鈕,即可快速提取嫌疑犯的指紋,同時在手機上輸入嫌疑犯的被抓獲時間、地點等信息。再將智能手機接入一個安全的移動互聯網,那么這些信息可以很容易地傳遞到戰術作戰中
心或情報人員手中。
再比如精確火力打擊。陸軍和波音公司官員就曾設想:在激烈的戰斗中,當一名特種小分隊隊長呼叫火力支援時,只需手持一部智能手機:打開“目標定位”應用程序,即可把數據傳遞到“加速精確迫擊炮彈計劃”,就像過去陸軍士兵呼叫空中支援那樣,在盡量不傷及平民的情況下,消滅敵人游擊隊或狙擊手。當然,有關目標的數據還可以傳遞到作戰飛機和針對高價值目標的“全球快速打擊武器”平臺上。
總之,未來軍用智能手機將與槍支彈藥一樣,成為美國陸軍士兵的“標配”,不僅可以使用手機的短信功能隨時報告周圍戰場環境,還可以拍攝戰場照片,搭配GPS信息向上匯報。這對于縮短打擊時間至關重要——偵察部隊確定重要目標并通過網絡上傳照片后,遠在
千里之外的指揮部可迅速完成巡航導彈的目標數據裝定,顯著提高打擊效率。
“技術決勝”戰略
作為比較精密的電子產品,智能手機的電路必須在較穩定的環境中才能正常工作,如果經常在潮濕或塵土飛揚的環境中或受到強烈震動,就有可能導致死機,而這恰恰是極常見的戰場環境。因此,要讓智能手機適應惡劣的戰場環境,必須提升其抗摔打性和耐用性。
智能手機軍用化的另一個重大障礙是安全性問題。士兵使用智能手機時,必須確保數據網絡不會泄密。但麻煩的是,智能手機之所以發揮作用,并非由終端用戶來掌握,而是由無線服務供應商和操作系統發行商這兩大實體來掌握,其采用的軟件程序和移動互聯網存在著被黑客入侵的風險,那就要求必須確保智能手機運行的網絡安全穩定性和手機操作系統的“級別控制”—— 如果士兵陣亡或受傷,應該確保敵人無法通過他們的手機進入我方作戰、情報平臺,為此,美軍設想將通用出入卡或生物識別技術(指紋、虹膜掃描等)應用到智能手機中,目的就是確保只有最初頒發的士兵才可以訪問移動互聯網。
當然,智能手機軍用化的重要基礎是安全穩定的網絡覆蓋,而常見的大型手機基站并不適合炮火紛飛的戰場。為解決這個問題,美軍在智能手機上配置了天線觸角,用來提高接收軍方地面或空中基站的網絡信號能力。同時,美軍要求廠商爭取研制出體積不大于小型冰箱
的基站,便于前線人員機動使用。
可以說,智能手機上戰場還有一定的挑戰,但美軍仍然孜孜以求,這其實反映了一種“技術決勝”的戰略思維。具體而言,美國軍事戰略長期與高科技緊密相關,非常重視把先進的科學技術應用到軍事領域。美國前參謀長聯席會議副主席杰里邁亞上將曾把“技術領先”列為美國軍事戰略的重要內容和“美國武裝力量的一個標志”。隨著科技對軍事的影響日益增大,美國總體上領先世界的科技實力無疑成為“技術決勝”思維的物質基礎。
美軍在“技術決勝”戰略思維的推動下,確立了“技術突襲”和“技術預警”概念(前者是指以獨有的技術成果或優勢來迅猛地壓倒對手,后者則是在對手可能形成“技術突襲”之前,發出警報,爭取保持優勢)。事實上,從美國內戰時期的機槍、水雷、鐵甲艦到今天的超級核動力航母、戰略轟戰機、核潛艇、空天飛行器、隱形戰機……可以說,美國憑借雄厚的科技實力來保持武器的性能優勢,進而在對抗中取得了火力有效性優勢,掌握了制空權和制海權,最終實現幾乎每次戰爭中的己方傷亡都遠低于對手。在這期間,面對潛在對手的挑戰,如2 0世紀50年代末蘇聯發射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帶來的沖擊,美國始終堅持重視“技術預警”機制,對于保證軍事技術的領先地位和新概念武器裝備發展都產生了深遠影響。
總之,軍事技術在人類社會最初階段是與民用技術“共生共長”的,隨著技術進步,一度“分道揚鑣”而獨自演變,但到了信息化時代,大量高科技武器裝備又重新從民用技術領域獲得“靈感”。智能手機上戰場,是美軍“技術決勝”戰略思維的反映,更體現了信息技術時代的裝備發展新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