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田雨,小學教師,30歲的大齡剩女。偶爾想到未來的男朋友,田雨覺得他一定要簡單干凈,能給自己安全感。那時的田雨可不認為自己會接受一個比自己小6歲的80后男友。
可是一看到莊嚴養的小狗黑芝麻在沙發上留下的尿跡及抓痕,田雨再也忍不住了。
“莊嚴!莊嚴!”
莊嚴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另一間房里出來,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滿臉怒色的田雨。
“莊嚴你看它,又是它,上次就是它。”
“上次不是它,是綠豆沙?!鼻f嚴小聲地抗議,黑芝麻也嗚嗚地申冤。
“不管,你告訴它們倆,綠豆沙和黑芝麻,再這樣,就不要它們了。”
這是最初,黑芝麻和綠豆沙安家后常發生的一幕。
田雨不喜歡寵物。從小家里就沒有養過寵物,所以對貓、狗、兔子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從無好感。莊嚴卻喜歡動物,這個80后男人有一顆異常柔軟善良的心。當初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田雨愛上他,接受這一段原本以為無論如何不會接受的姐弟戀。莊嚴喜歡一切小生物,狗更是他的最愛。而田雨愛莊嚴,所以也只好忍受。
二
小學老師田雨,雖然忙碌,工資也不算高。但是工作的穩定,卻是她喜歡的,也許骨子里就追求一種安穩。
莊嚴剛從師范畢業到田雨所在的小學實習,典型的80后陽光大男孩的類型。田雨作為年級主任和他有很多交集,也很支持他的工作,給了這位新人很多照顧。莊嚴尊敬地稱田雨田老師。
對待孩子們,莊嚴有足夠的耐心,從來都很溫和,不罰學生抄寫。他這樣說:“學習是美好的事,讀書寫字都能讓人快樂,怎么能用來懲罰人呢?”田雨就是被這樣的他打動,以至于后來,莊嚴追求她,她完全沒有抵抗力。
她提醒他:“我可比你大好幾歲呢?!?/p>
“那又怎么樣?”在莊嚴看來,這根本不能構成一個否定的理由。
“人家都說兩歲一個代溝,那咱倆可差著三代呢?!碧镉暾f,“我可不想讓人說我拐帶小朋友?!?/p>
莊嚴再一次展示他具有殺傷力的溫柔笑容:“難道我在你眼里還是小朋友?我24歲了啊,我早就能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了?!彼聪蛱镉?,“其實,有很多小瞬間,你不知道你有多可愛。”
聽到眼前這個小男孩用“可愛”形容30歲的自己,田雨默默撫平一身雞皮疙瘩,然后落荒而逃。
莊嚴在后面哈哈大笑。
三
年輕人就是有更多的精力,而莊嚴都用來追田雨。在年輕人猛烈的愛情攻勢下,終于,田雨決定嘗試著和他在一起。
兩個人在一起合租。一段時間后,莊嚴本性畢露,開始在田雨面前描述各種小動物的可愛,不時碎碎念:“我一定要養一只狗,我一定要養一只狗。”但是說歸說,莊嚴并沒有行動,他不想讓田雨不高興。
這一天,莊嚴從外面回來,臉上一副興沖沖的神色。田雨揶揄他:“天上掉餡餅被你撿著了?”
“撿了一只小狗……”莊嚴從懷里拿出的小東西用哀怨的眼神看著田雨,兩只小爪緊緊扒著莊嚴的胳膊,只是毛有點臟。
莊嚴撿到它,當時小狗正在公交站牌下避雨?!昂每蓱z?!鼻f嚴說,然后指揮小狗,“喂,乖,快叫媽媽,讓她收留你。”田雨撲哧笑出來:“我成什么了?”終于受不了莊嚴和小臟狗渴望的小眼神,田雨勉強答應。這就是后來的黑芝麻。
一不做二不休,為了和它做伴,莊嚴后來又買了一只狗,田雨為它取名:綠豆沙。
有了兩只狗以后,田雨發現自己其實也不是那么不喜歡它們,除了它們不講衛生損壞東西的時候。莊嚴常鼓動田雨和自己散步,每人牽一只狗。漸漸地,田雨也習慣了綠豆沙和黑芝麻。
摸摸綠豆沙的頭,再抬頭看著不遠處被黑芝麻拉著四處走、不得不健步如飛的莊嚴,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遛了誰,田雨不禁大笑。
四
其實,平時的田雨是寧愿呆在屋子里看看書、看看電影的超級宅女,從不愿意去影院,或者是參加聚會。但是,莊嚴喜歡。于是,他拉她一起,他想讓自己的朋友都認識田雨。
但是,和那些人坐在一起,田雨總覺得尷尬,覺得自己的格格不入,特別是莊嚴介紹出自己的新身份——他的女朋友時,田雨就又有那種自己成功拐帶了小朋友的感覺。
一次飯局的中間,田雨起身去洗手間,回來時在門外剛要推門,就聽到一句:“莊嚴啊,你是不是缺乏母愛啊,其實你可以找一個年輕點的……”
沒再聽后面的話,田雨推開門,房間里一下子靜了下來。田雨說:“我來拿我的包。”她快速到自己的座位拿起包轉身出了門,沒理會后面追上來的莊嚴。
“田雨,田雨。”莊嚴追了出來,拉住她,“一個哥們兒喝多了,你怎么就往心里去呢?”
田雨甩開他的手:“是,我就是往心里去啊,我就是小氣。他說得沒錯,我何必在這找不愉快,這根本就不是適合我的地方。”
把自己關在衛生間里,田雨和鏡子里的自己對視。皮膚發黃,姿色平平,眼角開始出現小細紋,年華老去。很久,田雨打開門出來,迎上莊嚴的目光:“莊嚴,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也許我們真的不合適?!?/p>
莊嚴剛要說話,田雨搶先:“聽我說完,我并不是意氣用事,很早之前我就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借今天的事情說出來而已。你知道我的脾氣,你勸不了我,你知道的?!?/p>
莊嚴當然了解田雨,什么也不說了,他的臉皺成一團。
莊嚴帶著自己的東西搬了出去,臨搬家前,他找田雨商量:“黑芝麻我帶走,綠豆沙留給你。它已經跟你熟了,應該很好帶的。”田雨答應。
五
田雨可沒想到莊嚴的用意,兩個星期后,莊嚴和黑芝麻出現在田雨的門口。
莊嚴說:“黑芝麻想綠豆沙了,所以我帶它過來看看?!币院?,他和黑芝麻幾乎每十天半個月都會出現在田雨家門口。每次幾乎都是這樣的開頭語。
每次莊嚴說起黑芝麻離開后的種種,大多時候,田雨“嗯”、“啊”地敷衍他。對于接受姐弟戀,田雨產生了一種心理障礙。但面對莊嚴的溫柔目光,田雨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幾個月后的一天,田雨開口:“莊嚴,我想跟你借錢?!?/p>
莊嚴一口答應:“沒問題,需要多少?”
“兩萬?!?/p>
“嗯,好,明天帶過來給你?!?/p>
“今天晚上行嗎?”
“好?!?/p>
“你不問問為什么啊?”
“這有什么好問的,肯定是你急用,不然你怎么會開口?”
“是一個好朋友的媽媽生病住院,手術需要很多錢,一時拿不出?!?/p>
“應該早說話,跟我還用客氣嗎?”
晚上,莊嚴果然給田雨送來了兩萬塊錢,“夠嗎?不夠的話說話啊?!?/p>
他走后,田雨打電話給他,好久都沒人接。田雨不禁有點擔心,不會路上出什么事吧?打了無數次,他在那邊終于“喂”一聲的時候,田雨幾乎哭出來,“這么晚……怎么不接電話?”
莊嚴說:“剛才在路上沒聽見,到家了才看見你的未接來電,有事?”
“其實,也沒什么……”田雨硬生生把“只是有點擔心你”這句話憋了回去。“咦?不過十幾分鐘的車程,你怎么才到家?你,走路回去的?”
頓了一下,莊嚴笑:“是呀,你真是女中諸葛。”
田雨:“你把錢都給了我,連打車的錢都不剩嗎?那你晚飯怎么解決?”
“看來,只好把黑芝麻吃掉了?!?/p>
田雨又好氣又好笑:“不許吃黑芝麻……”
一瞬間,田雨想了很多,其實,雖然莊嚴是80后,比自己小了那么多,但他身上一直有一種擔當,善良、體貼,又不乏幽默感,有很多好的品質,但自己為什么只因為一個年齡的差距就拒絕了他?如果錯過,自己也許再也遇不上這樣的人了。
“莊嚴,為了避免慘案發生,明天開始,你帶黑芝麻過來吃飯?!?/p>
“遵命。”莊嚴在那頭已經喜笑顏開。
田雨回來,看見門口的莊嚴和黑芝麻,莊嚴說:“黑芝麻想綠豆沙了?!彼€是這樣的開頭。
“那,黑芝麻留下,你離開。”
莊嚴夸張地張大了嘴。
田雨笑:“不許再拿黑芝麻綠豆沙當擋箭牌。”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