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初,英國工人盧德搗毀機器,引發(fā)了破壞機器的“盧德運動”。兩個世紀后的中國,在高考結束的那些日子,很多學校的很多學生則會上演案例作者目擊的那一幕撕毀書本的集體狂歡。
盧德當年把自己貧困、苦難的根源認定為機器,是機器使他們工資下降、瀕臨失業(yè),所以,只有搗毀織襪機之類的現代“魔鬼”,才能改變他們悲慘的命運。今天中國的莘莘學子呢——那些以撕毀書本為快事、覓快意、得快樂的中國學生呢?
是書本讓他們焚膏繼晷、夜以繼日、了無生趣、苦不堪言嗎?既是,也不是。說是,因為如案例所列舉的那些《滿分作文》《作文航母》之類,花拳繡腿的背后不過是書商大把鈔票的進賬。讓學生淹沒在這些作文“葵花寶典”中,機械地記憶、模仿、復制,對學生作文水平的提高究竟有多少作用,真是天曉得。說不是,因為除了上面這些近乎垃圾的出版物之外,還有凝聚了人類文明的教科書。作為通過國家審定的教材,它是學生學習的主要依據與成長的精神營養(yǎng)品,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即便是文明的積淀、文化的傳承,也還有一個如何習得的問題。亦即如何讓這些精神營養(yǎng)品為學生“補鈣”,使學生健腦強身?這樣一來,問題便轉化為如何使用這些書本,換言之,我們該如何實施教育?什么樣的教育能更好、更有效地幫助學生健腦強身?
當教育蛻變成圍繞分數運轉的機器后,學生成長的其他重要內容會不幸銷聲匿跡在機器轟鳴的噪聲中。審視撕毀書本的集體狂歡,我們不難看出,正是教育的異化和異化的教育使學生平日的學習痛苦累積為痛苦學習又發(fā)酵成學習苦難,一旦脫離苦海的日子來臨,一時的否極泰來便會讓他們對苦難逝去極度興奮從而以狂歡的方式發(fā)泄出來,而最好的發(fā)泄對象,便是讓他們避之不及、揮之不去的那些書本!——如同盧德面對的那些機器。
那么,書本真的是他們痛苦的根源嗎(亦如當年人們對盧德搗毀機器的追問)?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作為學習的內容與對象,書本自身跟痛苦或幸福無關。而如何運用這些學習資源則極有可能衍生關于愉悅或憂愁、幸福或痛苦的不同體驗。在全國不少地方開展的快樂教育正是為捍衛(wèi)學生的愉悅學習和幸福體驗而作出的有益且有效的積極努力。這些努力讓我們在“愁云”密布的教育天空中看到了解憂消愁的光亮和希望。
由于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的智力活動是不存在的,學習需要努力、需要付出,這種汗水的付出是辛苦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學習之苦也許是學生鳳凰涅槃的一種宿命。但是,支撐這種辛苦的是提升自己的堅定信念。當辛苦的背后擁有堅定信念、崇高理想燭照時,辛苦就會向自己的相反方向轉化。這正是無數學子所走過的成功之路。這里討論學習之苦,并非容忍甚至縱容那些非學習自身的外部強加的不道德之苦。恰恰相反,關注學習是否快樂,正是對學生學習生活,更是對他們鮮活生命的關愛。學習需要刻苦,但更應該而且可以實現學習的愉悅與快樂。如果,我們想讓年輕的一代擁有幸福而完整的生活,就必須認真思考、真誠面對這一問題。
尤其是這種撕毀書本的學生狂歡不僅僅在高考之后上演,而且也在中考之后上演;不僅僅在城市上演,也在農村上演,這讓我們感到不安、痛心……五味雜陳。任何一個有良心的教育工作者都不會對此漠然視之,置若罔聞。我們可以先從自己做起、從身邊做起、從小事做起,哪怕暫時還只是治標之策。如果說,當年“盧德運動”之后,人們得以重新認識機器和人的關系,找到工人貧困、苦難的根源而最終迎來馬克思主義的曙光。那么,我們今天則以同樣的期待翹首仰望教育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新曙光。
(作者單位:江蘇省如東市教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