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誘惑與無窮的好奇引力

摘要：在“隨著越來越頻繁的‘文學邊緣化’的感嘆，市場和讀者正共同打造新時代的寵兒——暢銷文學” 的新的文學生態環境中，我們發現越來越多的軍旅小說出現在暢銷書架，軍旅小說贏得越來越多大眾讀者的青睞。本文避開宏觀研究，試從對“特情小說”的敘事策略的探析中，探尋出軍旅小說如何在個性化與軍旅屬性以及大眾讀者三者之間尋找新的交叉與平衡，從而實現軍旅小說更長久的發展與繁榮。

關鍵詞：20世紀90年代以來 軍旅小說 特情小說 敘事策略

20世紀90年代以來軍旅小說在逐漸與市場接軌、與媒體聯誼的進程中迎來了軍旅小說的又一次繁榮，《激情燃燒的歲月》點燃了20世紀90年代軍旅小說的火苗之后，和平年代刮起了一股軍旅小說的熱流。當越來越多的軍旅小說成為暢銷書，越來越多的軍旅影視劇紅遍大江南北時，我們不禁思索：繁榮的原因何在？如果說戰爭是有著特殊文學屬性的軍旅文學的催化劑，那在如今的和平年代我們不可能把軍旅小說的進一步發展與繁榮寄希望于某場戰爭的降臨與刺激，那么，軍旅小說創作發生了怎樣的改革？我們發現軍旅小說、影視劇創作中通俗化傾向與敘事策略日趨明顯，本文是從“特情小說”系列之探析管窺一豹。

任何國家都有自己的秘密，秘密的機構，秘密的武器，秘密的人物，當代軍旅小說中即出現了一類專門以特務、特工、間諜、特種兵等相關題材為創作對象的寫作，其中以麥家的《解密》、《暗算》為代表，被稱為特情小說，這一系列的小說在當代文壇日益流行起來，有越來越多的大眾讀者。特情小說最大的特點就是滿足了大眾讀者對隱秘的好奇，對神秘未知的閱讀欲望，這本身就是最有意而為之的通俗化傾向，并在此基礎上呈現出一系列的敘事策略：

一、神秘的敘事背景、機密的機構

特情小說都有非常神秘的敘事背景和非常機密的機構，大多是大眾讀者聽過但是很少接觸過的，光是名字聽起來就充滿了神秘色彩和想象空間：特別單位701，007，保密局、國家安全局等，而對于他們的介紹就更充滿了神秘色彩——“這是國民黨的一個秘密特務機構，負責暗殺、收集情報、通訊等任務，初創于1932年春天南京，開始名稱叫‘中華民族復興社特務處’，后來一再發展擴大，改名為‘國民黨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簡稱軍統局，總部設在重慶，下屬各省市均有站區，組織龐大，聲勢嚇人，權力至高。特務頭子戴笠一直為該機構頭領，以陰險毒辣著稱，深得蔣介石青睞，在他統治下，軍統勢力一度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這些神秘的單位，有人邀請你去看看，一般人都是容易沖動的，而特情小說則為大眾讀者揭開了神秘的面紗，讓讀者了解到了許多以前從未接觸過的屬于這些神秘系統的專業秘密。如在《暗算》中我們知道701單位下面包括三個特別的業務局——監聽局、破譯局、行動局。監聽局主要是負責技術偵聽，破譯局主要是搞密碼破譯，行動局當然就是行動，就是走出去搞諜報。一般把搞監聽的人稱為聽風者，搞密碼破譯的人叫做看風者，搞諜報的叫做捕風者；此外在特情小說中我們幾乎都能接觸到的一個專業秘密知識就是密碼，從中我們知道了密碼大致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簡易密碼，又稱替位密碼。第二類是專業密碼，又稱中級密碼，或數學密碼，主要奧妙在數學的運用上。第三類是高級密碼，又稱語言密碼。《暗算》中的阿炳破譯的則是摩爾斯電碼，那是一種國際通用的電訊語言，不管明碼還是密電，電文均將譯成若干組電碼，而每一組電碼一律由4 位阿拉伯數字組成，俗稱千數碼，是一種相當難破譯的密碼。特情小說即是用如許充滿誘惑的專業秘密知識為大眾讀者展現了一個神秘的閱讀世界，這無疑將滿足了大眾讀者的好奇心，贏得了廣大的大眾讀者市場。

二、特情小說之怪胎人物塑造

特情小說的核心當然還是從事秘密工作的秘密人物，這些特工、特務、特種兵以及間諜本身是最能吸引讀者的。小說中的這些人物大多都是有著天才氣質的怪胎。《暗算》中的傻子阿炳就是一個典型，他是個又傻又瞎的怪人，是個有驚人聽力和記憶力的奇才，他在一天之內可以找到敵臺3部51套頻率，相當于之前所有偵聽員十多天收獲的總和，總部首長曾說他一個人的價值，抵得過一個野戰師。但同時這些秘密人物也要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一切，必須要具備絕對沉著——在絕對殘酷又荒唐面前絕對沉著——的良好的心理素質，而且要犧牲很多常人的自由以及其他，“誰要步入了這塊院地，誰就永遠屬于了神秘和絕密，屬于了國家和人民，永遠無法作為一個個人存在”。所以小說中的人物都必須要斷絕一切與外界的聯系，他們參加的都是一場場沒有硝煙的戰場：有的是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破譯：破譯密碼就像是跟死人打交道，要想方設法去聽到死人的心跳聲，破譯事業就是一位天才努力揣摩另一位天才的心的事業，是男子漢的最最高級的廝殺和搏斗。如果問誰最適合去干制造密碼的事，回答只有一個，那就是瘋子；有的則是深入最危險的地方去獲取想要的情報，這種地下工作是世上最殘酷又危險的職業，任何一個舉動，一個眼色，一滴眼淚，一個噴嚏，甚至一聲夢囈，都可能意想不到地出賣自己，使他們苦苦營造多年的一切毀于一旦，毀于一瞬間、一念間。《狼煙北平》中的羅夢云，一個如花似玉的青年女子，就是這樣無聲無息地和自己的電臺一起犧牲了；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而對于從事秘密工作的人來說都是一種奢侈：《狼牙》中的徐婕作為一個特工人員深入香港，自己的愛人就在眼前卻無法表達自己的愛，她沒有辦法解釋，更沒有辦法選擇，她能做的只有繼續自己的工作，而留給愛人的只能有一句話——別等我，遙遙無期！在神秘的面紗后面作者向我們揭示的不僅僅是秘密，更多的還有對特工人員的人文關懷與神秘工作所帶來的一切無奈，所以麥家曾這樣說過《暗算》——我預感它可能是一本不錯的書，秘密、神奇、性感，既有古典的情懷，又有現代的風雅，還有一點命運的辛酸和無奈。

三、尤物女人帶來特情小說的人性價值回歸

或許正是由于秘密工作的一些特殊的禁忌，特情小說創作者從人道主義關懷抑或是從增強小說的誘惑指數的角度出發，有一個共同的敘事愛好，那就是都喜歡在小說中塑造一個性感、美麗、辛辣、具有無窮魅力的尤物女人特工形象。讓性感的女人從事秘密危險的工作，當柔性的尤物展現出剛性的一面時，那種誘惑那種視覺上的刺激能給大眾一種最大的閱讀享受與閱讀快感。《狼煙北平》中的楊秋萍，《狼牙》中的徐婕，《暗算》中的黃依依，都是這樣的尤物女人——“她是個天生麗質的漂亮女人，同時她的知識和身份、地位與其漂亮的容貌一樣過人，一樣耀眼。這種女人是尤物，亦夢亦幻，可遇不可求。然而，我又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妖精的氣質，熱艷，妖冶，癡迷，大膽，辛辣，放浪，自私，無忌，無法無天，無羞無恥，像個多情的魔女”。

如果說軍旅小說中的女人讓英雄的形象更加真實更加豐滿，那么特情小說中的女人則讓從事秘密工作的人們成為了可以觸摸的凡人，讓讀者懂得特工和常人一樣也需要感情，需要寄托，并非是無欲無求的冷血動物。所以我們在《密碼疑云》的最后看到了女主人公的眼淚，懂得了她冒著生命危險去拿的一張照片承載著的是她的初戀，而在特情小說中我們發現作者常有的安排就是一對男女因為情報工作的需要而假扮夫妻，這樣就把特工的工作與感情之間的矛盾沖突赤裸裸地擺在了一起，而最后設計的結局都是感情取勝，假戲成真。石鐘山的新作《地下，地上》講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八路軍偵察連連長劉克豪，奉命假扮成俘虜的國民黨軍統參謀喬天朝，在沈陽軍統東北站獲取了許多機密情報，為免國民黨懷疑，組織上又派來女游擊隊隊長王迎香，假扮其妻王曉鳳與之團聚。兩個理想青年在艱苦的條件下共同攜手作戰，不知不覺中產生了感情，當他們正掙扎于這種感情與工作的矛盾時，李露同志帶來的“組織也是從人性的角度來考慮的，希望兩個人能夠在工作中建立起成熟的愛情，這樣，不僅利于工作，生活上也不易被發現蛛絲馬跡”這句話讓我們在為主人公欣然一笑的同時也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異味，特工人員在特殊的環境中，很多時候甚至都是在敵人的地盤上，他們應該比常人更容易感覺孤獨，更需要感情的寄托與安慰。然而并不是每部小說中的主人公都像他們這樣幸運的，《狼煙北平》中的徐金戈、楊秋萍也是在假扮夫妻的特工工作中產生了感情，而她卻在一次秘密刺殺行動中失敗成為俘虜，而徐金戈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親手開槍讓她早點解脫，而方景林也同樣是因為工作而沒有辦法與愛人相見，還親眼看著自己最親愛的羅夢云犧牲在一片煙霧中。特情小說的最后都把人的感情作為結局點，讓人的心理需求超越于革命工作，這樣的敘事正如費斯克所說的那樣“在最基本的人性層面上，這種價值聯系了我們：因此，它拒絕社會層面，尤其回避政治”。

結語

軍旅小說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繁榮時期，在這種繁榮中我們可以感受到它最具革命性的刷新：由一種英雄主義的崇高人文關懷轉為了一種直抵大眾心底的精神慰藉，軍旅小說開始了它具有通俗化傾向的書寫歷史。對于戰爭，關注的不僅僅是歷史層面上的思考，還有更多人性層面的人文關懷，是一種大眾化敘述視角下的人性的一般普及，這和國外的軍旅小說《第一滴血》、《黎明靜悄悄》、《父輩的旗幟》等有異曲同工之處。這種理性的思考回歸對軍旅小說創作的發展來說是一種啟發，是一種境界，我們并不是說對此要完全肯定，但軍旅小說如果想要在消費文化的洪流中堅守住自己的大本營就必須要在歷史的縱向比較和世界范圍內的橫向比較中去尋找真正屬于自己的發展道路。

本文所研究的20世紀90年代軍旅特情小說的通俗化傾向和敘事策略還會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持續存在與發展，雖然它是否會成為軍旅小說未來發展的格局我們并不可知，但它必將也理應成為新世紀軍旅小說變革前行的一種重要的補充與有益調劑，我們有理由共同期待軍旅小說更廣闊的發展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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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瑩（1984.3- ），女，江蘇徐州人，蘇州大學文學碩士，研究方向：中國通俗文學與大眾傳播媒介。工作單位：浙江傳媒學院，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