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 潔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北京100038)
論社會泄憤事件中的謠言及應對措施
郝 潔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北京100038)
社會泄憤事件中往往伴隨著謠言的大量滋生和蔓延。謠言在誘發社會泄憤事件的發生,導致事件的升級,產生難以消除的負面影響的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民眾的利益訴求和意見傾向。謠言在傳播的過程形成了情緒宣泄的渠道,進而起到社會調節的作用。正視謠言,理性地對待,進而采取合理的、正確的應對措施。
社會泄憤事件、謠言、作用、應對措施
社會學家于建嶸將群體性事件根據目的、特征以及行動指向劃分為維權行為、社會泄憤事件、社會騷亂、社會糾紛和有組織犯罪五種類型。在群體性事件多發的社會轉型期,雖然大多數群體性事件是由利益訴求引發的維權行為,但是社會泄憤事件正呈現出逐漸增多的趨勢,其產生的影響一般都超過了利益表達型的群體性事件。
社會泄憤事件,又稱為“泄憤型群體性事件”,是指因政府有關部門未能及時疏導和科學處置偶然發生的普通事故或社會糾紛,引發無直接利益關系的群眾對侵害者和執政當局的強烈不滿,或借機發泄積怨已久的不滿情緒,或趁火打劫,或盲目從眾,結果導致事件劇烈升級、場面迅速失控,最終發生打、砸、搶、燒等違法犯罪行為,給國家和社會造成重大損失的群體性事件。[1]社會泄憤事件的特征主要表現為:起因于偶然事件,事先無預謀,突發性較強,無明確的組織者;參與者往往沒有直接的利益訴求;事件主要針對的是政府權力部門;情緒易受感染,暴力性、對抗性加劇,謠言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謠言,自古有之。傳統的謠言觀,主要是在從信息真假性方面對謠言進行界定,認為謠言都是虛假的,沒有事實根據的,人為捏造的。然而,也有不少學者在對傳統謠言觀批判的基礎上定義謠言,如奧爾波特和波斯特曼從心理學角度進行研究,認為“謠言是一個與當時事件相關聯的命題,是為了使人相信,一般以口頭媒介的方式在人們之間流傳,但是卻缺乏具體的資料以證實其確切性。”卡普費雷則從社會學的角度提出,“我們稱之為謠言的,是在社會中出現并流傳的未經官方公開證實或者已經被官方所辟謠的信息。”雖然是在不同的學科領域內對謠言進行界定,但從他們的定義中可以發現:他們并沒有過多的關注謠言的真假問題,而是更為重視謠言的本質。誠如Gray·A·Fine所說,“虛假并非謠言的界定標準。謠言可真可假。其根本特征是區別于精確性的不可知性。”
雖然絕大多數參與者與最初的事件沒有直接的利益關系,他們只是借機發泄長期積累的不滿情緒,但是這并不代表不存在利益問題。有學者研究表明,“如果我們聽到的謠言符合我們私生活的解釋,我們便愿意相信它了。”[2]在大量的信息面前,人們特別總是愿意接受與其觀念一致或者是自己需要的信息。謠言發生于特定的社會情境中,內含有一定的事實成分,這使得謠言更具有煽動性。一起普通事故或者是偶然事件看似與己無關,但在這種情境下最容易將埋藏的不滿情緒激發出來,再加上長期積累得不到有效地疏導與排解的不滿情緒借由謠言這一渠道的催化而無限放大,最終導致嚴重擾亂社會秩序的泄憤型的群體性事件的發生。
法國心理學家古斯塔夫·勒龐在《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一書中指出,個體一旦參加到群體之中,由于匿名、模仿、感染、暗示、順從等心理因素的作用,個體就會喪失理性和責任感,表現出沖動而具有攻擊性等過激行動。加之不滿情緒具有感染性,通過一定的載體傳播可以使得具有相同處境的人產生共鳴。[3]在近幾年發生的社會泄憤事件中,絕大多數都有謠言參與其中,謠言極易煽動人們的憤怒及不滿情緒,在盲目從眾心態的支配下,會促使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導致沖突的升級,嚴重影響社會穩定。
社會泄憤事件平息以后,謠言所帶來的影響未必會隨之消失。有時候事件的平息并不意味著相關問題就得到徹底的解決。因為引發社會泄憤事件的偶然事件容易解決,但謠言背后所折射的社會問題是比較棘手的。而且如果問題解決的結果不能滿足相關人員的要求,謠言也可能會改頭換面,加入新的內容,繼續興風作浪。
西布塔尼認為,“謠言是一種集體行為,個人在群體中借助謠言的內容進行討論、交換意見,經過參與、說服、認同、維護等過程形成集體共同智慧的結晶,這是一種意見綜合與交流的平臺,由此謠言具有社會功能。”謠言來源于人們的心理需要,并不是完全錯誤的,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信息,表達了人們的某種社會情緒和利益訴求。在這個意義上,謠言提供給了人們一個情緒宣泄的途徑。“謠言作為一種語言形式,反映了當時民眾的心理,觸動了社會深層的機制,從這個角度上講,它有時在一定的條件下的確會起到社會調節的作用。”[4]
謠言既是一種心理現象,又是一種社會現象。謠言的產生不是偶然的,謠言的存在也不總是毫無根據的,因為“假如一個信息不能滿足我們任何一個欲望,不能解答我們潛在的擔憂,不能為任何心理沖突提供一種發泄方法,那么不管我們怎樣竭盡全力去傳播,也不管這個信息的來源具有多大的魅力,謠言也無法存在”[5]謠言所傳達的信息中包含了一定的真實性成分,反映了一定的社會問題,而這些社會問題通常是隱性存在著的。謠言的傳播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群眾的積怨所在,為政府知曉和疏導民怨指明了方向。
政府在以往的社會泄憤事件的處置過程中,通常是不加鑒別地就將謠言定性為虛假的東西,認為是別有用心的人惡意制造的,而往往忽略其中的真實內核,也就喪失了了解事件引發的更深層次的原因。政府對待謠言應當防控而不是壓制。壓制謠言不僅不能平息謠言甚至會適得其反。謠言是不可能杜絕的,只能盡量降低其在社會泄憤事件中的影響和風險。
事實上,謠言能在群體性事件中擴散,折射出的是公眾對于政府的信任危機。在處置群體性事件的過程中,政府的辟謠、解釋行為往往得不到群眾的信任,出現這種問題,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政府的公信力的缺失。
社會泄憤事件的發生歸根結底是一個利益問題。因此,政府部門在制定各項方針政策時,要時刻把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最廣大人民的利益作為各項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同時健全訴求表達機制,使得民眾的不滿情緒通過正常的途徑得以宣泄。
謠言是民眾對于信息極度需求的外在表現,是在有效信息供給不足的情況下產生的。美國社會學家奧爾波特和波斯特曼在對謠言進行深入研究的基礎上得出:“謠言的強度可以用下面的公式表達:R~i×a。謠言傳播廣度隨其對相關人員的重要性乘以該主題證據的含糊性的變化而變化,重要性與含糊性之間的關系不是加法而乘法,因為,如果兩者之中有一個為0,也就沒有謠言了。”[6]由于社會泄憤事件發生突然,難以控制、預料,而且政府的通常做法往往是封鎖消息,這就給了謠言得以傳播的空間,由此政府往往失去了控制謠言的主動權。
鑒于此,政府應努力抓住辟謠的黃金時間,爭取在第一時間內向公眾公布事件真相。另外,政府還要站在客觀、公正的立場上,對于謠言不能一味的予以反駁,而是辯證地看待。針對謠言中的真實性成分要勇于承認并積極采取措施進行解決,對于虛假成分要予以澄清。如果忽略謠言中的真實成分,會使得群眾對政府的公信力產生極大的懷疑。
社會泄憤事件的發生,往往伴隨著謠言的傳播。謠言的傳播在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政府在輿情的監控方面存在著漏洞。社會泄憤事件中謠言的產生,其背后一定有不滿情緒的存在,而這些情緒之所以形成,大抵是與利益訴求得不到滿足有關。因此,政府要建立輿情的監控機制,及時發現輿情背后隱藏的社會問題,爭取在其萌芽時期將其解決。若謠言一旦產生,不應一味地壓制,而是要進行合理引導,避免其向不利的方向轉變。
特·希布塔尼將謠言定義為一種集體行動,認為“謠言是在一群人的議論過程中產生的即興新聞”。既然謠言是為了給無法解釋的事件尋求一種解答,那么政府可以充分利用這個機會,搭建與民眾溝通的平臺,開誠布公地將各種問題擺到臺面上商談。在討論的過程中,還要充分重視“意見領袖”在謠言控制中的作用。要吸引他們參與到對事件的討論中來,以他們的聲音來澄清各種謠言,這是有較強說服力的。
[1]李爾平,粟雄飛,甘日棟.社會泄憤事件的心理學透析[J].甘肅聯合大學學報,2010(5).
[2][美]奧爾波特,波斯特曼.謠言心理學[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3.
[3][法]古斯塔夫·勒龐.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
[4]喬曉征,朱力.謠言在群體性突發事件中的發生機制[J].社會治安研究,2007(1):25.
[5][法]卡普費雷.謠言[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
[6]喬曉征,朱力.謠言在群體性突發事件中的發生機制[J].社會治安研究,2007(1).
D631.4
A
1673―2391(2012)09―0036―02
2012—06—21
郝潔,女,山東武城人,中國人民公安大學。
【責任編校:鄭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