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絕唱，永恒的主題

裴明娟

小提琴協奏曲《梁山伯與祝英臺》是一首融抒情性與戲劇性于一爐的單樂章交響樂作品。作者從“梁祝”的故事中擷取了“草橋結拜”、“英臺抗婚”、“墳前化蝶”這三個主要的戲劇情節，采用了長于刻畫戲劇性矛盾沖突的西洋奏鳴曲式結構，相應的通過了呈示部、展開部、再現部三大部分分別加以表現。

樂曲一開始，在輕柔的弦樂震音和定音鼓震音的背景上，第一長笛吹出了清脆秀麗的華彩曲調，告訴人們這是發生在江南一個秀美村莊的動人心弦的美麗故事，接著雙簧管奏出了一支以越劇過門為素材的優美動聽的旋律，這是樂曲的抒情的慢中板前奏，仿佛在人們眼前呈現出一幅春光明媚、風和日麗、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畫面。在這一背景下講述著：女扮男裝的祝英臺在上學途中遇上也去上學的梁山伯，一路上倆人談得非常投機，并結拜為“兄弟”，祝英臺對才貌雙全的梁山伯心中產生愛慕之情。樂曲在表現這一情節時由獨奏小提琴在清爽的豎琴伴奏和木管樂器呼應下奏出——呈示部的第一主題：“愛情主題”（即奏鳴曲式的主部主題）。這一主題純樸而柔美，集中的抒發了祝英臺內心的這種溫柔、愛慕之情。緊接這一主題，由獨奏小提琴在低八度上復奏這一主題，越加加深了這一愛慕之情。隨后大提琴和小提琴互相對答似的奏出一個旋律，描繪出“草橋亭畔、雙雙結拜”的情景。在一段短暫的過渡之后，樂隊重奏“愛情主題”，獨奏小提琴起而應和，并加入到弦樂器的演奏中，一同演奏這個熱情洋溢的主題，表現出這對“兄弟”的歡樂之情。

“愛情主題”之后，由獨奏小提琴演奏出一段技巧性很強的自由華彩樂段，將音樂過渡到呈示部的第二主題——活潑的小快板式的副部主題。副部主題是活潑的回旋曲，是在樂隊活潑、歡快、舞蹈性的節奏伴奏下，由獨奏小提琴和樂隊交替演奏的，描寫梁祝同窗三載、共讀共玩的幸福生活和歡樂情緒。回旋曲共包含了五個段落：a—b—a—c—a，分別是在不同的調上采用重復和變奏的形式出現的。作為回旋曲主題的a段是由獨奏小提琴奏出的輕快活潑的旋律，這一主題由越劇過門變化而來，與愛情主題形成鮮明的對比，它由小提琴反復加花變奏一次后，進入氣息較為寬廣的第一插部b段。第一插部b段為回旋曲主題a段的變化發展，由木管樂器與獨奏小提琴以及弦樂器與獨奏小提琴相互模仿而成。緊接著樂隊又在A大調上奏出主題a段，進一步渲染出愛情主題的美好意境。第二插部c段輕快活潑，由獨奏小提琴模仿古箏的音調，并作了較大的發展。最后由樂隊在E大調上再次重復主題a段，歡快的情緒一直在發展。當發展到一個高峰時，樂隊突然停奏，只有長笛在吹奏著這一主題的最后一個片段，隨后大管單獨復頌這一片段，速度轉慢，最后在圓號長音和定音鼓震音的襯托下，大管和大提琴在低音區再次奏出上面這一片段，但音值擴展了，音樂也變得低沉、悲傷。這幾個變化重復的短句，完成了音樂上的過渡，音樂進入了呈示部的第三主題。

呈示部的第三主題（結束部）——“長亭惜別、十八相送”（慢板）：祝英臺接到父命，讓她回家完婚，她懷著悲痛的心情告別梁山伯，梁山伯送祝英臺一程又一程，倆人依依不舍。這段音樂主題纏綿而憂傷，由獨奏小提琴“半句半句”地“唱”出來，更顯得孤獨而凄涼，表現出長亭惜別時，倆人雖有千言萬語卻有口難開的情景。同時，這段旋律也滲透著“愛情主題”的音調，一方面進一步渲染了梁、祝戀戀不舍的深厚感情，另一方面使整個呈示部的音樂前后連貫、緊密相連。在尾聲的最后，小提琴和中提琴用二重奏的形式奏出了低沉的音調，更有一種凄涼之意言之于表。在弦樂器最后一個音上，定音鼓輕輕地奏出了隆隆之聲，好像暴風雨來臨之前天邊傳來的隱隱悶響，預示出一種不安，樂曲由此轉入展開部。

奏鳴曲式的展開部是戲劇性發展的中心。在大管和大提琴低沉、陰郁的曲調下伴隨著沉重的鑼聲，預示出不詳的征兆。展開部的開始是在定音鼓輕奏的震音上，由大管和大提琴奏出了一個下行的“四音列”音調，作為展開部的引子，隨后在一聲沉重的大鑼聲和弦樂器從特強突然轉弱的不協和的震音伴隨下，出現了惶惶不安的氣氛，下行的“四音列”（增加了低音提琴）由慢轉快，由弱到強，在急促節奏的烘托下，有如暴風雨來臨。在這激烈的氣氛中出現了由大管、圓號、長號和低音弦樂器奏出的代表封建勢力的強勁兇暴的主題，這也是展開部的第一主題。這一主題是用前奏中的音樂材料變化而來的，它是在弦樂器震音和木管樂器三連音的襯托下由長號和低音樂器奏出的，表現了封建勢力的嚴酷和兇暴，借以寓示“逼婚”的情景。在刻畫“英臺抗婚”時，音樂借用了戲劇中散板的手法，獨奏小提琴先用散板朗誦的手法描繪出英臺痛苦不安的心情和激烈的矛盾心理，然后奏出由強烈的切分和弦組成的祝英臺不甘屈服、并不畏強暴、反抗逼嫁的主題。在描寫這一段音樂時，獨奏小提琴先奏出哭腔，用以表現痛苦不安的祝英臺在哭訴著內心的悲痛，而此時樂隊用強節奏來烘托這段音樂，表現出封建勢力的殘酷兇暴，它們并不同情祝英臺的遭遇，而是仍然在不斷地施加壓力，不斷地“逼”。音樂越加發展，又進入快板，此時獨奏小提琴由哭訴的激憤發展到強烈的反抗，“抗婚”主題與由低音樂器演奏的代表封建勢力的主題交替出現，形成激烈斗爭的抗婚場面，矛盾沖突也將音樂逐漸推向高潮。緊接著由獨奏小提琴演奏的代表祝英臺反抗力量的強勁音樂發展成悲憤的、撕人肺腑的控訴和吶喊：面對強大的封建勢力，祝英臺的反抗力量是那么的單薄。終于，封建勢力取得了優勢，由全體樂隊再次奏出強勁的代表封建勢力主題的音樂，將音樂又一次推向高潮。

當展開部進入高潮時，音樂急轉直下，進入慢板——展開部的第二主題：“樓臺相會、互訴衷腸”。獨奏小提琴以越劇《梁祝》樓臺會的合唱（“久別重逢梁山伯，倒叫我又是歡喜又傷悲：喜的是今日與他重相會，悲的是美滿姻緣已拆開”）為素材，奏出了傾訴一般的音調。然后獨奏大提琴和獨奏小提琴互相問答，形成如泣如訴的二重唱，描寫梁祝樓臺相會、互訴衷腸的凄慘景象。此時，樂隊停頓下來，定音鼓由弱到強，音樂也逐漸轉入慢板，單簧管的演奏呈現出一片凄涼，獨奏小提琴也應和出極為悲切、憂傷的曲調。

奏鳴曲式的再現部只再現了主部主題，用以描寫梁祝雙雙化蝶、翩翩起舞。在再現部結束時，音樂轉入到極其安靜的氣氛之中。在弦樂器、定音鼓極輕的震音襯托下，長笛奏出曾經在引子中聽到的花彩曲調，豎琴清脆而透明的幾個音把人們帶入了一個天堂的幻境中去，加了弱音器的獨奏小提琴在弦樂器、豎琴和單簧管的呼應下再次奏出了“愛情主題”，使人們仿佛感到：化蝶成仙的梁山伯和祝英臺，以惋惜的心情追憶當年的愛情，雙雙結伴而行，共享美好的年華。主題經過變化的重復后，速度轉快，由獨奏小提琴以蘇劇《游園》中的“費加調”為素材，奏出一段新的抒情旋律，有似雙雙蝴蝶飛往自由的仙境。在這里運用了浪漫主義的表現手法來表現人們的美好愿望：光明、幸福、美滿。最后，獨奏小提琴協同長笛和弦樂器再次奏響“愛情主題”，來描寫人們對忠貞的愛情的歌頌：“生前不能同羅帳，死后天上成雙對，千年萬代分不開，梁山伯與祝英臺。”音樂逐漸轉入慢板，靜靜地結束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