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履行京劇申遺對全世界的承諾

費玉平

關鍵詞：中華民族文化京劇藝術非物質文化遺產發展策略研究

研究京劇申遺成功的重大意義

2010年11月16日，京劇成功入選2010年“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京劇成為繼昆劇、粵劇之后，世界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中的第三個中國戲曲劇種。京劇的申遺之路傾注了中國人的心血和努力。從2009年8月起，北京市就開始組織京劇和非遺專家對名錄申報要求和申報材料進行討論和認定。初稿撰寫修改了無數次，前后請了十多位京劇和非遺方面的專家進行研討，最終凝練出一份短短不過千字的使外國人能夠理解的京劇藝術說明文。

中國京劇入選聯合國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是對京劇文化價值的一次充分肯定，其保護措施也將隨著申遺的步伐一步步深入展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不僅關心其文化價值，更加關注其保護和振興行動計劃。

京劇申遺成功后，作為傳承中國傳統藝術的最高學府—中國戲曲學院，不僅要研究京劇作為世界性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藝術成就，而且還要提出文化遺產保護和振興的方案。

京劇傳承的社會文化基礎

教育部從2008年3月到2009年7月，在北京、天津、上海、黑龍江、江蘇等10省市開展京劇進課堂的試點工作，試點學校的1年級～9年級學生需學唱15首京劇唱段，并在試點的基礎上逐步向全國推廣。

京劇進課堂的舉措，引發了社會各界人士的熱烈討論。其中，師資問題如何解決？“樣板戲”唱段比重過大等問題成為關注的焦點。此外，為什么只選京劇進課堂？變京劇進課堂為戲曲進課堂如何？要不要限制“樣板戲”進課堂？強制京劇進課堂是個蠢辦法……真可謂，眾說紛紜，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一）京劇進課堂，大手筆的良好開端

京劇進課堂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一個漫長的歷程，更需要我們有持之以恒、孜孜不倦的心態。京劇進課堂的意義，不僅在于讓孩子欣賞到京劇的藝術美，而且更應被看作是一種傳統文化的培養、一種民族感情的認知，是轉變單一的美育為全方位素質教育的一個切入點，更是把中華傳統優秀文化納入國民教育體系的重大舉措。

1.為什么選擇京劇進課堂

京劇，由于具有全國推行的標準語音作基礎，加之中州韻、湖廣音的韻律交織，形成了全體國人能夠普遍接受和流傳的獨特戲曲語言。

京劇以皮黃腔為音樂源頭。皮黃腔是我國繼高腔、昆腔、梆子腔之后出現的重要戲曲聲腔，它不僅被應用于京劇，而且還用在漢劇、南劇、湘劇、徽劇、粵劇等三十多個劇種。因此，具有廣泛傳播的土壤。

京劇，在二百多年的形成發展中，不斷吸收全國眾多劇種的藝術養分，蘊含著中華民族的和諧精神，是集大成的民族藝術代表。

2.京劇進課堂的社會基礎

京劇，不僅流行于北京、天津等北方城市，而且在南方許多地區也有著許多知音群體。在京劇進課堂試點計劃之前，北京市的業余少兒藝術團體就有十幾個；“浙江省少兒京劇藝術實驗班” 從1990年掛牌以來，學校已經有20多年的京劇教學歷史。

從浙江省京劇進課堂的試點安排來看，本來杭州5個老城區，每個區各選報一所初中、小學，共10所試點學校，結果很多學校主動請纓，熱情非常高，蕭山區強烈要求增加1所初中和1所小學，之后杭州上報了12所學校。

筆者在北京崇文小學和海淀區花園村二小的教學實踐中得到的信息令人欣喜：校長的目標不是只教會每名學生唱京劇，而是希望他們都能學會欣賞京劇，希望孩子變得高雅、有文化，能夠靜下心來欣賞中國的民族藝術。剛開始推廣京劇課的時候，很多家長擔心：現在的孩子為了應付小升初、中考、高考，已是精疲力竭，再增加課程，肯定吃不消。而京劇教學中孩子們的感受怎樣呢？學生通過上課，已從不了解京劇，到逐步了解，終于開始喜歡京劇了。透過他們那依依呀呀的學唱聲和稚嫩的眼神身段，流露出的正是源遠流長的民族情懷。

現在，全國的京劇進課堂試點校園已經有了濃郁的京劇氛圍，京劇名家、劇目行當、人物臉譜均登上了學校的宣傳墻。京劇經典選段更是在校園內不定期地播放，學生們每天都能在學校耳濡目染接受京劇的藝術熏陶。

（二）京劇進課堂，后續跟進與思維延伸

京劇進課堂的推廣需要系統、周密的部署和計劃。顯然，京劇進課堂的持續發展有待教育管理部門來整合資源，以確保后續跟進與思維延伸。

在繼承優秀傳統文化的教育上，應該考慮到選取的內容和教育的方式、學生的接受能力和接受程度，以及希望與現實的結合等。傳統文化的教育非一日之功，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摸索調整。試想若中小學生只是每年學唱1首～2首京劇唱段，能否從根本上起到弘揚傳統文化內涵的作用？學生對戲曲傳統文化的理解會不會過于狹隘？

筆者以為，如果學幾個唱段就完了，藝術教育就過于簡單化了，對京劇的理解和認識也不到位。因為基礎教育階段藝術教育的作用是綜合的，跟一般的藝術教育不一樣，它的目的是讓中小學生對整個民族文化演進的歷史有所了解，對學生的審美情趣進行引導和培養。如果后續跟進與思維延伸不得力，難免出現前熱后冷的局面。那么，后續跟進與思維延伸又是哪些具體內容呢？

1.推行京劇元素學理念，讓學生掌握不同的知識點

不可否認，京劇進課堂的成果首要體現在學唱與演唱京劇唱段。但是京劇演唱有著高難的技巧，又與一般的唱歌有著本質的不同，學生接受需要一個過程。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京劇進課堂面對的不是藝術院校的表演學生，而是普通學校的全體學生，因此內容和形式應是豐富多樣的，欣賞和演唱必須結合起來。所以我們的京劇進課堂教育應該給受教育者提供一個廣闊的審美平臺，去發展他們審美思維的能力。

京劇作為一門綜合性藝術，它蘊涵著豐富的文學、音樂、舞蹈、美術、歷史以及社會學方面的知識。如果我們把這么豐富的內容鏈接成一條線，讓學生用元素學原理去捕捉交錯縱橫的知識點，激發學生學習京劇的欲望，使學生主動參與京劇的體驗和理解，其收效將是顯而易見的。

2.京劇進課堂，教育載體不能局限于音樂課堂中

京劇進課堂應該與中小學歷史、勞技等課程有機結合：歷史課學習京劇唱段中的歷史知識，勞技課學畫京劇臉譜，讓學生通過藝術教育對民族的文化、表演藝術產生興趣，綜合地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此外，應借鑒國外的藝術教育經驗，他們的教育載體并不只是在課堂，還在廣闊的劇場、畫廊和博物館。如果我們能把各種少兒京劇團發展壯大，聘請戲曲專業教師在學生中開設表演、武打、京胡等課外興趣小組，甚至在廣播體操中融入京韻操，這樣一來在整個戲劇學習的過程中，學生學到的不僅僅是戲劇知識，而且也鍛煉了動手能力和溝通能力。

3.京劇進課堂，讓學生參加實踐

上臺演出是學生進行京劇實踐的重要形式，但也只限于少部分有藝術條件的學生參加，而所體現的又僅限于向教師學來的一招一式，內容與形式和學生平時的學習內容、思想情感能有多少共鳴？在挪威，根據學校的不同特點，戲劇學習形式多樣。有的學校單獨設戲劇課，讓學生自編自導戲??；有的學校將戲劇學習加入歷史課中，讓學生學習一個戲劇產生的歷史背景；有的學校將戲劇學習加入語文課中，讓學生更多地領會戲劇臺詞的美。戲劇進入挪威中小學生的課堂，并不是簡單地教孩子演唱或表演，學校在教孩子戲劇知識的同時，還盡量發揮角色教育、音樂理解等教育功能。中國有5,000年的文明史，如果我們能夠開發課本劇的排演空間，由教師引導學生在編演課本劇的同時體驗角色的復雜情感、人物的性格特征等，讓京劇進課堂的內涵得以延伸，孩子們就可以通過有聯系的學習感受藝術之美，使整個教學過程寓教于樂。

要讓傳統戲曲持續地發展，根本上還是需要基礎教育的力量。戲曲是一門學問，戲曲普及更是一門學問，除了需要了解戲曲，更需要了解普及教育的人群。京劇進課堂工程不是培養藝術家，而是培養觀眾、提高本民族文化認同的一種嘗試。但是從長遠的發展眼光看，有一點可以預見——那就是未來30年后的京劇藝術家必然產生在今天的中小學生當中……

研究京劇申遺的主要內容和方法

京劇是一種活態流動的藝術載體，更是民族文化經過歷史風雨洗滌后留下來的薪火，它包含著一個民族的價值觀念、審美追求。對于現階段的京劇藝術而言，傳統的繼承和保護顯得更為迫切，而京劇申遺的成功，正是對京劇界這種迫切要求的一種肯定與呼喚。

這項研究是要通過對京劇藝術的宏觀總體把握，提出京劇實施活態傳承的發展策略。其核心是堅持京劇的原創性，依靠活態的傳承真正保存前人留給我們的藝術珍品，以及系統地整合京劇劇目資源、遴選精品佳作、開拓國內外文化市場。主要內容如下：

一是提出京劇申遺成功后的原創性把握尺度；二是提出如何用規范的配套工程（含文字、樂譜、照片、視頻等），簡潔通透地向全世界展示中國京劇文化的內涵；三是提出如何處理繼承與創新的關系問題；四是研究戲曲孔子學院的發展策略問題；五是提出藝術展演、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對外傳播四位一體的計劃；六是提出系統化的搶救現存京劇老藝術家失傳劇目與口述研究的計劃；七是提出京劇活態博物館的計劃；八是提出京劇學術講學團隊的構架；九是研究大陸、臺灣的京劇發展狀況及整合京劇學術資源的構想。

針對上述研究，我們必須要圍繞如何對京劇的傳統經典進行完整而認真的繼承并給予展開。

首先，要加強對京劇基本藝術規律的研究。就京劇藝術而言，實踐確有成效只是欠總結，關鍵是務實的研究太少。因此, 要搞清楚什么東西把握住了，傳承的屬性就不會失傳，這也是從理論上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本真性的重要基礎研究工作。重點難點在于，“搶救現存京劇老藝術家失傳劇目與口述研究”工程艱巨。我們要把蘊藏在京劇現存老藝術家身上的絕技，重新納入中華傳統藝術的知識寶庫。目前，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源考證，80歲、90歲以上的老藝術家頭腦清晰、能夠傳授絕技的人已經為數不多。其中，北京、上海、天津、武漢等地僅存幾十位。特別應該引起高度重視的是，很多傳世珍品在老藝術家身體健康時沒有實施有章法的挖掘保護措施，可以說每一位國寶級京劇大師的離世都將意味著原汁原味傳世珍品的永遠失傳。對于這批藝術遺產如不進行及時的搶救，將是中國京劇界的極大損失。搶救現存京劇老藝術家的口述研究，更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重要內容。

其次,要提出建立京劇專家講學團的學術定位，內容包括：中國京劇表演理論體系的建構、京劇功架與演唱、京劇流派唱腔音樂、京劇臉譜與行頭、導演理念與京劇交織、京劇唱腔藝術與創作、京劇新創劇目經典唱腔解析、京胡獨奏曲與協奏曲構架等。

再次，要把在京劇傳承過程中形成的以唱腔為標志性特點的30多個流派，進行系統的理性疏理。其中，要對臺灣的京劇傳承發展進行研究，重點是闡述兩岸對京劇傳承的異同關系。通過梳理，要從理論到實踐，對京劇傳承進行有力的資源整合，并對現存音視頻資料加以研究、甄別、篩選，有針對性地提出具體標準。

京劇的申遺成功，向我們提出了究竟應該保護什么？如何保護？我們需要用規范的京劇配套工程（中英文音視頻、五線譜版）向全世界傳播京劇藝術，使之成為中國文化的一種象征、一個符號。

總之，對于京劇申遺成功后的發展策略研究，我們一定要把它與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新局面，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宏偉目標緊密地鏈接在一起，這是推動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一項重要任務和光榮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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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國戲曲學院研究所)

[責任編輯：蔡桂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