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人化自然辯證法及其當代價值探討

劉曉宇　鄭文范

【摘要】自然辯證法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對自然界的認識是自然辯證法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目前，學術界對人化自然發展規律的研究略顯不足。因此，對馬克思人化自然的探討將有助于馬恩自然辯證法的統一，同時為加強自然辯證法的學科建設與發展提供理論支持，也深化了自然辯證法為國服務的理念。

【關鍵詞】對象性 人化自然 自然辯證法

人化自然辯證法的理論內涵

馬克思在批判抽象的自然觀同時，確立了人化的自然觀，而人化自然的形成是人類通過實踐改變天然自然的結果。所以，對人化自然的探討應關注人與自然的關系以及人與人的關系。

作為對象性存在的人化自然。在馬克思看來，自然界中的對象性關系是普遍存在于客觀事物之中的。這種對象性關系表現為客觀事物之間相互證明己方、對方的存在，同時在客觀事物本身的內容中又能夠展現己方、對方的本質和力量。

對于人化自然，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有過相關的闡釋，他指出：“人的感覺、感覺的人性，都只是由于它的對象的存在，由于人化的自然界才產生出來的。”①同時，他還指出：“在人類社會的形成過程中生成的自然界，是人的現實的自然界。”②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指出把人們周圍的“感性世界”看成是“工業和社會狀況的產物”。馬克思正是通過對與人有關的自然界的相關論述從而確立了科學的自然觀，揚棄并批判了舊唯物主義的自然觀。

目前，學術界普遍認為馬克思所提出的“人化的自然界”包括狹義的人化自然與人工自然。我國技術哲學專家陳昌曙先生曾在人化自然與人工自然的區別中引申出了對人工化自然研究的重要性。他指出：“把人化自然僅規定為是人類觀測所及從而能感知其信息的那部分自然界。”③陳先生所闡釋的人化自然實質上是狹義的人化自然。而對于人工自然，他指出：“把經過人類改造、創建、加工過的自然界叫做人工自然。”④對馬克思關于與人有關的自然概念的分析，我們認為馬克思所說的“人化的自然界”、“人的現實的自然界”、“人類學的自然界”實質上都是廣義的人化自然，它雖獨立于天然自然但又與天然自然密切相關，如果沒有天然自然地位存在的優先性，那么也無從談起人化自然，因為人類正是通過實踐作用于天然自然才創造出了人化自然。

自然辯證法實質是人化自然辯證法。由于馬克思恩格斯在創立馬克思主義過程中分工上的不同，導致了西方馬克思主義者認為只有恩格斯才研究自然辯證法，而馬克思只研究社會辯證法，在恩格斯那里社會不是他研究的重點。

西方馬克思主義學者施密特曾指責恩格斯對自然辯證法的研究體系不具有辯證性而且又具有形而上學的特征，他指出恩格斯并沒有探討人與自然的相互關系。其實，恩格斯的辯證法并不像西方馬克思學者所指出的見物不見人，在《自然辯證法》中他曾指出生產實踐推動了自然科學的發展，同時也批判了那種與人的實踐相脫離的自然科學和哲學，他指出：“人的思維的最本質和切近的基礎，正是人所引起的自然界的變化，而不單獨是自然界本身；人的智力是按照人如何學會改變自然界而發展的。”⑤這表明恩格斯是圍繞人的實踐活動從而確立其自然觀，并不是像某些西方馬克思學者所認為的那樣。

我們認為，在對待自然概念的問題上馬恩并無本質區別。馬恩對自然概念的闡釋都是以人的實踐活動為中介的，而將自然辯證法看作是人化自然的辯證法也是合理的。那種割裂兩者自然辯證法思想的不同論斷都是有失偏頗也是錯誤的，因為兩者自然辯證法的理論內涵本質上都是與人有關的自然辯證法。

以實踐為基礎的“自然的人化”與“人的自然化”

人化自然包括兩個方面即“自然的人化”與“人的自然化”。“自然的人化”實現方式主要是通過實踐完成的，同樣“人的自然化”實現方式也是通過實踐來完成的。“自然的人化”與“人的自然化”正是在人類的實踐活動中相互統一。

首先，馬克思認為，“自然的人化”是在人類的勞動實踐中形成的，他認為：“在勞動過程中，人的活動借助勞動資料使勞動對象發生預定的變化。”⑥也就是說，人在勞動實踐中通過目的性的施加，依靠生產工具的使用并作用于人們將要改造的自然對象，在這一實踐的過程中使自然打上了人類的印記即自然人化了。

其次，馬克思認為“人的自然化”同樣也是在實踐中完成的。他說：“為了在對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質，人就使他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頭和手活動起來。當他通過這種活動作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變自然時，也就同時改變他自身的自然。”⑦人們在認識、改造自然的實踐過程中，為了能夠獲取自然資源，就必須遵循自然界的客觀規律，合規律地改變自然。因此，這種改變的結果就是“人的自然化”。

最后，“自然的人化”與“人的自然化”在實踐活動中是統一的。馬克思認為，在生產實踐中，人如果以自身的尺度去要求自然的話，就會導致人與自然的對抗；同理，如果以物的尺度來要求的話，又會導致自然與人的對立。因此，為了避免人與自然的矛盾，就要求人們在生產實踐中兼顧物的尺度與人的尺度。

在馬克思看來，正是通過人的實踐活動才使“自然的人化”與“人的自然化”趨于統一。在生產實踐中，人們以自身的本質力量來改造天然自然，實現了“自然的人化”。同時，人也在生產實踐過程中也逐步實現了“人的自然化”。但是，“自然的人化”和“人的自然化”并不都是肯定的，也存在否定的狀態，忽視“自然界是人的無機身體”、忽視自然發展的客觀規律都將付出極大的代價。

資本邏輯下人化自然與天然自然的矛盾

在“自然的人化”與“人的自然化”的過程中，人類通過科技作用于天然自然從而認識了自然以及改造了自然。在人類實踐活動走向全球化的今天，“自然的人化”也表現出全球化的趨勢，相應的“人的自然化”也發展了。但是我們發現人類生存的環境卻受到了破壞。造成全球性生態問題的最根本原因在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是無限膨脹的，而自然資源卻是有限的。在資本主義社會中，資本綁架了科技，致使產生了否定的“自然的人化”與“人的自然化”過程。

資本主義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是與資本家成為生產要素的人格化代表密切相關的。在資本主義機器大工業后，機器設備等生產工具成為主導生產要素，于是資本家占有機器設備的生產力要素的人格化機制產生了，這樣生產要素得到了極大的利用。資本家作為生產工具的人格化代表利用科技促進了資本主義的生產力與經濟的發展，但資本家追求剩余價值的本性沒有改變。在追求剩余價值的過程中，科技的社會功能的發揮也被異化了，其結果便造成了森林、煤礦、鐵礦等不可再生資源的枯竭，從而產生了生態危機。

對于以社會主義公有制為基礎的社會形態與科技的社會功能發揮的關系問題，馬克思曾指出：“要探索整個自然界，以便發現物的新的有用屬性……要把自然科學發展到它的頂點。”⑧這就是說通過科技重新挖掘人工物的使用價值。雖然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中國，在改造客觀自然的過程中也面臨著生態問題，但是通過發展科技來推動生產力進步是社會主義的本質，也有助于解決生態問題，因為社會主義的公有制與科技的共有性是一致的，社會主義制度下的資本邏輯與資本主義制度下運行的資本邏輯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因為“社會主義的法律處罰資本對公有制的非法侵害，限制資本對廣大人民利益的剝奪，社會主義道德譴責資本的損人利己行為。科技進步將用來為鞏固社會主義制度服務，為人民建設美好家園，增進福利服務”⑨。我們并不是要否定資本邏輯，而是在社會主義制度中合理地利用它。

當今，人與自然的關系日益惡化、全球生態環境危機日趨嚴峻。通過對馬克思人化自然辯證法思想的研究，使我們更堅持了實踐在認識自然和改造自然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同時，加深了在實踐中要堅持合目的與合規律生產的認知。在此基礎上更加明確“自然是人的無機身體”的重要意義。總之，人化自然辯證法為解決人與自然的關系、人與人的關系等問題提供了科學的實踐原則以及方法，在理論層面上也為自然辯證法理論課提供了理論上的支持，同時也突出了自然辯證法為國服務的理念。

（作者分別為東北大學科技與社會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東北大學教授）

注釋

①②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87頁，第89頁。

③陳昌曙：《自然辯證法概論新編》，沈陽：東北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77頁。

④陳昌曙：“試談對‘人工自然的研究”，《哲學研究》，1985年第1期。

⑤恩格斯：《自然辯證法》，于光遠等譯編，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209頁。

⑥⑦《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205頁，第202頁。

⑧《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392頁。

⑨王傳利、肖炳蘭：“資本邏輯與科技社會功能的發揮”，《馬克思主義研究》，2010年第5期，第10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