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社會網絡分析研究述評

任娟娟 周曉霞

摘要：本文以1990年～2010年收錄在CNKI(中國學術文獻網絡出版總庫)中的社會網絡分析方面的論文為分析對象，運用內容分析法，從年度論文數量、研究主體、研究議題、研究方法、理論運用等5個維度切入，對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現(xiàn)狀及研究進展進行了簡要述評。

關鍵詞：社會網絡分析；CNKI；內容分析

中圖分類號：G250.25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1502(2012)03－0109－07

一、導言

社會網絡分析作為西方當代主流社會學的一個重要分支學科、一種研究范式和一個具體的研究領域，已有七八十年的發(fā)展歷史。而在中國，雖然諸多的華人本土社會學家很早就從“關系”、“社會關系”等與“社會網絡”類似的概念出發(fā)對中國社會進行了研究，但其更多是在隱喻的意義上對華人社會的關系網絡進行探討，而非從社會網絡的理論與方法出發(fā)所產生的規(guī)范的學術研究成果。20世紀80年代之后，受早期先驅者示范性工作的引導，尤其是受國外社會網絡分析領域日趨繁榮的研究所產生的啟示性影響，國內同類研究日益增多，成果頗豐，出現(xiàn)了一些頗具代表性的研究者及一批高質量的理論與經驗研究成果。考慮到系統(tǒng)梳理近二十年來國內社會網絡分析方面的已有研究成果對于獲悉該領域的研究現(xiàn)狀以及明確可能的研究方向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本研究嘗試運用內容分析法，從年度論文數量、研究主體、研究議題、研究方法以及理論運用這5個維度切入，對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現(xiàn)狀與研究進展進行系統(tǒng)述評。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

本研究運用內容分析法。在CNKI(中國學術文獻網絡出版總庫)的文史哲、政治軍事與法律、教育與社會科學綜合、電子技術及信息綜合、經濟與管理5個專欄中，對那些發(fā)表于1990－2010年(截至2010年12月底)之間，且收錄在核心期刊上，篇名、主題或關鍵詞中包含“社會網”一詞的文獻進行了檢索。樣本中不包含會議論文，僅限于在學術期刊中發(fā)表的研究論文，最終獲得有效樣本730篇。

在編碼過程中，本文以論文全文作為分析單位。

(二)研究維度

本文的研究維度及簡單的操作化定義如下：(1)發(fā)表年份：主要指論文公開發(fā)表的時間；(2)研究主體：主要指論文作者的姓名、所屬機構、專業(yè)背景、主體間合作情況等方面；(3)研究議題：主要指研究者試圖陳述或解釋的與社會網絡分析相關的焦點論題；(4)研究方法：主要指研究類型及研究者所使用的具體研究方法；(5)理論應用：主要指研究論文中是否提到過特定的理論、具體的假設和研究問題等。

(三)資料編碼與檢驗

根據所確立的研究維度，筆者首先編制了內容分析編碼表。該表的編制綜合考慮了研究目的、專家意見，并在閱讀重點文獻基礎上經再三修訂而成，因而具有較高的效度。同時，選取百分比一致性系數PAo作為信度檢驗的指標。由不同編碼員前后進行的初測與重測顯示各維度的百分比一致性系數較高，均達94％以上，說明數據具有較高的信度。其后，針對所有符合要求的論文，一一記錄文獻信息，填寫內容分析編碼表。最后，將數據錄入計算機并采用SPSS13.0進行統(tǒng)計分析。

三、研究發(fā)現(xiàn)

(一)論文數量

按年份統(tǒng)計的論文發(fā)表數量是衡量國內社會網絡分析研究的發(fā)展速度與發(fā)展規(guī)模的重要指標。總體來看，二十年來，國內學者共發(fā)表社會網絡分析方面的論文730篇。論文發(fā)表的高峰期出現(xiàn)在2007年，總計發(fā)表論文139篇，占論文總數的19％；論文發(fā)表的低潮期出現(xiàn)在1991年、1992年和1994年，這3年均無相關論文發(fā)表。

圖1顯示了1990-2010年間，CNKI收錄的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論文的數量變化趨勢。從圖1來看，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在發(fā)展速度與發(fā)展規(guī)模上呈現(xiàn)出總體上升的趨勢，但其發(fā)展軌跡并未呈現(xiàn)出明顯的直線發(fā)展態(tài)勢，而是表現(xiàn)出起伏交替的曲線發(fā)展特征。根據圖1所顯示出的幾個明顯的時間斷點，現(xiàn)作如下階段性劃分：

1.萌芽期(1990-1998年)，發(fā)表于該時期的研究論文占2.3％。在這一時期，公開發(fā)表的社會網絡分析方面的論文十分有限。1990年僅有1篇、1993年2篇、1995與1996年均為4篇、1997年1篇、1991、1992與1994年這3年均為0篇，即使數量最多的1998年也僅有5篇相關論文發(fā)表。雖然數量有限，但該時期出現(xiàn)了若干發(fā)表時間最早，研究起點較高的基礎性研究成果。如，阮丹青、周璐、布勞、魏昂德等早在1990年發(fā)表的《天津城市居民社會網初析》一文就屬此類。

2.起步期(1999－2005年)，發(fā)表于該階段的研究論文占35.9％。在這一時期，相關研究在數量上實現(xiàn)了突破性增長，僅1999年發(fā)表的論文(19篇)就超過了萌芽期發(fā)表的所有論文之和，2003年更是高達67篇；同時，由于從20世紀90年代末開始，國內學術界開始重視社會網絡分析方法的介紹和應用，1999年《社會學研究》第3期甚至開設了社會網絡分析的專欄。在這種背景之下，該時期的研究在質量上也有了大幅度提升，出現(xiàn)了一批奠基性的理論與實證研究成果。

3.高峰期(2006-2007年)，發(fā)表于該階段的論文占34.2％。與前兩個階段相比，這一階段持續(xù)的時間較短，僅有2年。但是，在這2年中，相關研究在數量上出現(xiàn)了跨越式增長，出現(xiàn)了開展社會網絡分析研究以來論文發(fā)表數量最高的年份(2007年)，而且年均發(fā)表的論文數量已有125篇之多；同時，在研究主題方面，這一時期已逐漸分化出社會支持網與社會支持、社會網絡與社會資本、社會網絡與職業(yè)地位獲得等幾個相對清晰的核心議題，并逐漸成為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熱點。

4.回落期(2008-2010年)，發(fā)表于該階段的論文占27.5％。2008年，國內發(fā)表的社會網絡分析方面的研究論文比較明顯的減少，該年總共只有28篇論文發(fā)表。2009與2010年，該領域的論文數量又有了較大幅度的回升，但與之前的高峰期相比，仍呈現(xiàn)出比較明顯的回落趨勢。但是，在研究議題與研究深度上，這一時期跨越多個主題的研究開始逐漸增多，研究深度方面也有所加強。該階段的綜合特征顯示國內社會網絡分析研究進入一個數量穩(wěn)定，但反思性與理性化思考增強的時期。

(二)研究主體

邊界較為鮮明的學術共同體的形成是判斷一個研究領域發(fā)展狀況的重要指標。研究主體的專業(yè)背景、主體間的合作情況以及該領域的高產者是體現(xiàn)研究主體特征的重要方面，也是判斷該領域穩(wěn)定的學術共同體是否形成的重要指標。因此，以下的分析將主要從這3方面展開。

1.研究主體的專業(yè)背景

第一，從相對比例來看，在專業(yè)背景可以識別的707篇論文中，第一作者的專業(yè)背景為社會學的共計302人，占到了總數的42.72％，居首位，其次為管理學，再次為經濟學，排第4位的為政治學，法學、教育學、新聞學與傳播學、社會工作、人類學等其他學科背景的研究者所占的比例均沒有超過5％(參見表1)。

第二，從歷時性的角度來看，在國內社會網絡分析研究萌芽之初，社會學專業(yè)背景的研究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如在萌芽期總計17篇論文中，社會學背景的14篇，經濟學背景的2篇，心理學背景的1篇。但從起步階段開始，研究者的學科背景就已出現(xiàn)明顯的泛化趨勢，包括社會學、經濟學、心理學、人類學、政治學、法學、圖書館學、管理學、社會工作專業(yè)等11種之多。更為重要的是，這種研究者專業(yè)背景多樣化趨勢在后繼的高峰期與回落期不僅沒有衰減，而且表現(xiàn)出進一步擴散的趨勢。

綜上可知，雖然自始至終社會學專業(yè)背景的研究者在國內社會網絡分析研究領域始終占據主導地位，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獨特的理論視角與方法體系正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不同專業(yè)背景的研究者投身其中。就總體趨勢而言，這與國外社會網絡分析發(fā)展的特點基本一致。但目前出現(xiàn)的問題是，研究者專業(yè)背景的多元化趨勢雖有助于人文社會科學知識之間的相互滲透與相互融合，但眾聲喧嘩的研究現(xiàn)狀也可能使得有效的學術對話與范式整合遭遇難以估量的困難。

2.研究主體的合作情況

科學交流對于學術共同體的形成具有決定性的意義。而研究主體之間的合作署名情況是反映研究者彼此之間的學術交流狀況的一項重要指標。統(tǒng)計結果顯示：在總計727篇論文之中，有54.47％的論文為獨立作者，34.11％的論文有2位作者，11.42％的論文有3位及以上的作者，合作發(fā)表的論文數量幾近半數(見表2)。同時，歷時性的對比分析亦顯示，從萌芽期——起步期——高峰期——回落期，獨立署名的論文所占的比重分別為70.6％、65.4％、58.5％與50.2％，表現(xiàn)出持續(xù)下降的趨勢，合作署名的論文數量相應出現(xiàn)持續(xù)增長的趨勢。

然而，據此指出不同的研究者之間已經建立起相對頻繁的聯(lián)系與交流則有些失之于武斷和輕率。原因在于，進一步的數據分析顯示，在所有以合作署名的形式發(fā)表的331篇論文之中，由供職于同一機構的研究者完成的論文占53.8％，由同一專業(yè)的研究者完成的論文占70.4％，同一機構同一專業(yè)的研究者完成的論文占42.9％，同一機構不同專業(yè)的研究者完成的論文占10.9％，不同機構同一專業(yè)的研究者完成的論文占27.5％，不同機構不同專業(yè)的研究者完成的論文占18.7％。因此，通過對數據的深入分析可以看出，雖然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存在近乎半數的合作研究，但真正富于啟示、富有成效的跨機構與跨專業(yè)的合作研究仍是非常有限的。

3.該領域的論文高產者及所屬機構

科學界也存在著明顯的社會分層。科學史家普賴斯就曾在《小科學、大科學》一書中，根據科學家論文生產率的高低將科學家分為高產者與低產者。雖然高產者的數量相當有限，但由于貢獻十分巨大而成為推動學科或專業(yè)發(fā)展的核心力量。因此，考察某一學術領域論文高產者的狀況是考察該領域學術研究發(fā)展狀況的重要側面。

統(tǒng)計數據顯示，在總計730篇文章中，共有667位研究者以第一作者身份發(fā)表了1篇論文，39位研究者以第一作者身份發(fā)表了2篇文章，13位研究者以第一作者身份發(fā)表了3篇論文，11位研究者則以第一作者身份發(fā)表了4篇及以上的論文。據此可以看出，在國內，圍繞著社會網絡分析所形成的學術共同體內部存在著明顯的“圖釘形”的社會分層現(xiàn)象：底端是發(fā)表論文數量很少的數量龐大的低產者，頂端是發(fā)表論文較多的數量極少的高產者，連接兩者的，是數量同樣十分有限的相對的論文高產者。

表3列出了發(fā)表4篇及以上論文的研究者的姓名、發(fā)表論文的篇數、專業(yè)及所屬機構。從統(tǒng)計數字來看，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高產者數量十分有限，發(fā)表相關論文在4篇以上的僅有11人。但也存在著少數像張文宏、吳光蕓、趙延東、邊燕杰這樣的學術研究代表人物。事實上，正是基于他們所開展的頗具開創(chuàng)性、代表性與示范性的系列研究所產生的輻射效應，重要的研究場點及相對清晰的學術共同體輪廓才得以生成。

(三)研究議題

雖然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議題相對集中，但要對其進行合適的歸類亦并非易事。在具體操作中，對于研究主題非常明確的論文，我們按照以下6個大類將其歸入其中一類，對于涉及不止一個研究主題的論文，則按照多主題進行編碼，這些論文共計91篇，占到了總論文數的12.47％。即便如此，有些文章的研究主題仍然難以確切歸類，則將其列入“其他”類。

在所有的研究議題之中，社會網絡與社會資本類的議題占到了60.48％，是該領域的熱點議題。社會關系與社會網方面的研究數量較多，占到了總體的12.97％，社會支持網與社會網絡分析的理論與方法研究方面的論文數量不多，均占到了總體的8.72％，從社會網絡視角探討職業(yè)地位獲得方面的研究比較有限，僅占到了總體的6.91％(見表4)。

從歷時性的角度來看，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議題在不同發(fā)展時期側重點各異。在萌芽階段，研究者的興趣主要集中在社會網、社會支持網、社會網絡分析的理論與方法方面，三者合計占到了研究總數的70％。至起步階段，社會資本方面的研究成為研究熱點，同類研究占到了論文總數的46.49％。此時社會網與社會支持網方面的研究開始有所減少，但仍有37.5％的研究屬于此類，理論與方法方面的議題亦從萌芽時期的15％減少至10.23％。至高峰時期，社會資本方面的研究在總體研究中所占的比例幾近七成，成為絕對的焦點。社會網與社會支持網方面的研究則延續(xù)起步階段的削減態(tài)勢，開始急劇減少至16.60％，不再成為學術熱點。而此時理論與方法方面的研究與上一時期受到的關注度大致相同。在回落階段，社會資本及社會網絡分析的理論與方法方面的研究均有減少之勢，比例約在4％左右。此時，社會網與社會支持網方面的研究卻回升至25.23％，但比例仍相對有限。整體而言，在二十多年的發(fā)展過程中，社會網絡與職業(yè)地位獲得方面的研究議題受到的關注程度一直有限，但發(fā)展平穩(wěn)，平均每個階段約有7.6％的研究屬于此類。

(四)研究方法

到目前為止，學界對社會研究中的方法論問題仍存在著許多不同的看法。例如，一種頗具代表性的觀點指出，定量研究是與實證主義的方法論相聯(lián)系，定性研究是與人文主義的方法論相聯(lián)系。在研究者看來，盡管定量研究與定性研究在研究范式、邏輯過程、理論模式、主要目標、分析方法、資料收集及處理等方面多有不同，但兩者均強調研究中的經驗主義成分，強調以深入、細致、系統(tǒng)的調查資料作為基礎，從研究者自己收集的資料中尋找意義解釋或理論依據。因此，它們不過是經驗研究中兩種不同的探求知識的方法，兩者殊途同歸，所要達到的根本目標都是為了尋求事物中普遍存在的本質，因而同屬于實證類研究。與此相對的，是一種沒有經驗資料作為基礎的，主要使用形而上的思辨方式所展開的非實證研究。此類研究更多的是一種研究者個人觀點和感受的闡發(fā)，通常結合社會當下的時弊和需要對有關問題進行論說或提供建議。基于這樣的認識，筆者將所有的研究分為實證研究與非實證研究兩大類，前者包括以實地研究。參與式觀察、深度訪談等研究方法為代表的定性研究與以問卷調查、實驗法、現(xiàn)有統(tǒng)計資料分析、二次分析、內容分析等研究方法為代表的定量研究。后者則主要指以歷史與哲學分析、理論分析、政策分析、比較分析、法律分析、文化分析、問題分析、文本分析等方法所進行的形而上的思辨類研究。具體的分類方法及統(tǒng)計結果參見表5。

在總計730篇論文中，非實證研究(60.5％)要多于實證研究(39.5％)，定量研究(27.53％)要多于定性研究(9.86％)。雖然當代社會研究的一個重要特點是定量研究與定性研究相結合，但在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這種兩者結合研究的數量甚微，所占比例僅有2.05％。同時，采用同類多種方法進行的研究在總體中所占比例也相當有限(1.51％多定性研究與1.78％多定量研究)。在非實證研究中，比較常用的方法是問題分析(43.97％)、文本分析(6.16％)和歷史與哲學分析(4.66％)。在實證研究中，比較常用的定量研究方法是問卷調查法(24.11％)，比較常用的定性研究方法是觀察法與訪談法(4.66％)。

從歷時性的比較來看，在國內社會網絡分析研究開展伊始，實證研究不僅在數量上占七成之多，而且從研究設計、實施、操作到成果產出等各個方面，均規(guī)范、嚴謹，起點較高。但隨著涉足此領域的研究者數量不斷增多，非實證類研究的總體基數不斷增大，實證研究的絕對數量與相對比例均呈現(xiàn)出日益下降的趨勢，從起步期至回落期，平均每一時期所占比例僅有四成之多。而且在實證研究內部，雖然定量研究始終占據主導地位，但此類研究在所有實證研究中所占比例仍表現(xiàn)出略微下降的趨勢。與此相對，定性研究以及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研究開始受到重視和應用，多元化趨勢有所加強。

(五)理論運用

理論作為研究的基礎、背景，為研究提供特定視野和概念框架。對已有理論的自覺繼承、借鑒和檢驗有助于理論的進一步發(fā)展。肖鴻在《試析當代社會網研究的若干進展》一文中指出，當代社會網絡研究已發(fā)展出“網絡結構觀、市場網絡觀、弱關系力量假設與嵌入性的概念、社會資源理論、社會資本理論以及結構洞理論、強關系假設”等幾種有代表性的社會網理論。在具體操作過程中，我們將主要根據研究論文中是否提到過特定的社會網理論、具體的假設和研究問題等方面對所有論文進行編碼。對于那些僅在一種理論視角下分析問題的論文，進行一次編碼，對于那些運用不止一種社會網絡理論進行問題分析的論文，則按照理論的實際運用情況進行多次編碼。具體結果參見表6。

總體來看，國內學界在應用社會網絡理論開展具體問題研究方面保持著相當程度的理論自覺，絕大多數研究都自覺運用一種或幾種社會網絡理論為其研究提供視角支持。然而，即便是在以“源自聯(lián)系社會行動者的關系基礎之上的結構性思想、以系統(tǒng)的檢驗數據為基礎、重視關系圖形繪制、依賴數學或計算模型使用”來進行定義的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絕大多數研究仍只是停留在依據某種理論對某一議題進行一般性的抽象思考，至于依據已有理論提出新的論點，或根據已有理論提出具體的研究假設和研究問題，并對已有理論進行反思或重構的深入的實證研究卻相對有限。在總計730篇論文中，僅有214篇論文提出了明確的研究假設與研究問題，占所有論文的29.32％。說明在本質上具備明確的理論性的社會網絡分析論文為數很少。

同時，就理論運用情況來看，國內學界運用的社會網絡理論相對集中，彼此間差異不大，主要集中在社會資本理論(43.64％)、網絡結構觀(38.48％)、弱關系假設(5.76％)以及強關系命題(4.85％)等幾類理論。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情況，或許與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理論脈絡相對清晰、理論視野相對一致有關。另外，也有研究者在研究中運用了本土化的社會網絡理論，如費孝通的“差序格局”理論，但數量相對有限(2.75％)。

四、結論

通過對收錄在CNKI中的國內近20年來所發(fā)表的社會網絡分析方面的文章進行系統(tǒng)梳理，對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概況，包括論文數量、研究主體、研究主題、研究方法、理論運用等方面有了較為清晰的認識。據此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在整體趨勢方面，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在發(fā)展速度與發(fā)展規(guī)模上呈現(xiàn)出總體上升的趨勢，但其發(fā)展軌跡并未呈現(xiàn)出明顯的直線發(fā)展態(tài)勢，而是表現(xiàn)出起伏交替的曲線發(fā)展特征。

第二，在研究主體方面，國內涉足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者的數量日益增多，專業(yè)背景日益復雜，但彼此之間的合作交流相對有限，且在研究者內部存在著明顯的圖釘形的社會分層。總體來看，在該領域，邊界較為清晰的學術共同體尚未形成。

第三，在研究議題方面，國內學界針對“社會網絡與社會資本”所展開的理論思考與經驗研究構成了近年來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熱點論題；針對“社會網與社會支持網”所進行的眾多探索產生了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出現(xiàn)時間最早、代表性最強、受關注程度最高的一系列研究成果；針對“社會網絡與職業(yè)地位獲得”所進行的多樣化研究雖然數量有限，但大多設計規(guī)范、操作嚴謹，為理解兩者關系提供了自己獨特的本土化經驗；針對社會網絡分析的理論與方法本身所開展的基礎性研究仍比較有限，有待進一步加強。

第四，在研究方法方面，國內社會網絡分析領域的研究以非實證研究為主；同時，由早期學者開創(chuàng)的規(guī)范化的定量研究傳統(tǒng)在隨后的發(fā)展過程中沒有得到有力的繼承；另外，已有的實證研究側重于對不同社會群體的個體中心網絡結構特征進行簡單的靜態(tài)描述，鮮有對更為復雜的整體網絡、網絡動態(tài)發(fā)展模式及變遷趨勢的集中關注。

第五，在理論運用方面，國內學界在應用社會網絡理論開展具體問題研究方面保持著相當程度的理論自覺，也具有相對一致的理論視野，但在將理論與實證研究有機結合以及繼承與發(fā)展本土化的社會網絡理論方面仍有很大的拓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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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蕭雅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