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暴跌與華爾街“豬市”

陳思進

對于華爾街投行來說，“不怕牛市，不怕熊市，就怕豬市”，就是要人為造成非有效市場，以便做多或做空，從中牟利。

最近，Facebook的上市過程備受矚目。這宗醞釀了兩年之久、千呼萬喚的上市，5月18日的IPO股價每股為38美元，之后卻一路下跌，6月1日以每股27.79美元收盤，與最高價位相比跌去超過27%，市值蒸發了200多億美元，使無數散戶投資人盼望能像十年前的谷歌一樣上市就有所斬獲的期望落空。

同樣是美國年度最大的互聯網公司IPO，結果卻大相徑庭。為什么？其實這背后是華爾街上市的游戲戲法。

2004年4月，谷歌雇用了摩根士丹利和我所在的瑞士信貸作為主要的承銷商（摩根士丹利也是Facebook的承銷商）。我所在的團隊負責確保交易系統正常運行。5月中旬，谷歌向美國證監會發了一份文件修正案，新增加29家金融機構作為它的分銷商，總計融資27億美元。

到了8月中旬，谷歌卻突然一改通常的上市操作規則，要以荷蘭拍賣法來出售股票，希望把下賭的舞臺留給散戶投資者。而按照華爾街的上市傳統，理應由承銷商——華爾街投行——來主持這樣的表演，定出即將上市股的“合理”價格給他們所選擇的客戶。但谷歌卻允許感興趣的投資者競相投標，按他們愿意出的價格購買股票，價高者得。

這下熱鬧了，谷歌打破常規的股票銷售方式，讓靠售出低起價的股票所得來的巨額利潤，和華爾街投行擦身而過。而且，我們這些承銷商公司還被告知，將不可能收取7%的傭金，最多3%。

其實，華爾街倒不怕低傭金，真正擔心的是，假如谷歌這一方法成功，將嚴重損傷華爾街投行的勢力和影響力。因此華爾街憤怒了，向不聽話的谷歌反擊了。他們警告公眾：谷歌的股價被高估了，非但未來不會增值，還可能大幅縮水；以此唱空谷歌股價，從而做多“綠鞋期權”。 多數人因此失去了一次極好的投資機會。

所謂的“綠鞋期權”，是指新上市公司給承銷商的一種權利，即在上市后，承銷商可以以指定價格買入該股票，然后按市場價格出售。比如谷歌給瑞士信貸綠鞋期權的指定價格是100美元，當市價達到150美元時，瑞士信貸若執行這個期權，每股則可獲利50美元。

而這次Facebook上市，華爾街采用了抬高股價，做空“綠鞋期權”來獲利，損失的當然是大眾的利益。

眾所周知，投資者購買股票的真正理由，當然是看好股票發行公司的盈利潛能，不過，很多財經專家都在質疑Facebook:未來的利潤從何而來？

大家知道，網絡公司最大的收入就是廣告。而Facebook就缺乏把手機用戶作為目標、把集團廣告放在其他網站上的能力。Facebook唯一擁有的優勢，只是用戶的個人資料；其最大的問題是，只靠單一的平臺為客戶提供廣告服務。

根據廣告點擊率的統計數字，在谷歌主頁搜索面上的廣告點擊率，多于Facebook廣告點擊率的100多倍。另外，Facebook無法挺進中國，失去了互聯網用戶幾乎最多的國家，其成長的空間顯然極其有限。

不過，對于華爾街投行來說，這些其實并不重要，所謂“不怕牛市，不怕熊市，就怕豬市（沒人交易）”，就是要人為造成非有效市場，人為地或壓低價格，或抬高價格，形成可以上下的動能，以便做多或做空，從中牟利。正如這次廣大投資散戶在Facebook上市中損失了幾百億的同時，摩根士丹利卻獲得了數億之多，收獲頗豐！

（作者系加拿大皇家銀行風險管理部資深顧問，曾任紐約瑞士信貸銀行證券部副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