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狙擊凡客?

李小曉

裁員5%、高管跳槽、資金鏈斷裂、IPO推遲、京東收購凡客……

2011年，這些“小道消息”像一連串的“槍子”將陳年打得喘不過氣來。作為凡客誠品（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凡客”）CEO，陳年這一年的感受是“躺在地上挨槍子”。

這些“子彈”究竟是事實還是流言蜚語？是偶然發生還是早有預謀？如果答案皆是后者，那么幕后指使者又是誰？但不管是否有據可查，它們對凡客的負面影響已經造成。

微博暗戰：黑槍狙擊還是十面埋伏

事情要從去年12月14日說起。

當晚，平日甚少發微博的京東世紀商貿有限公司（下稱“京東”）CEO劉強東突然在微博上寫道：“馬上會有大戲上演了！我不評判是非，但是我可以確認這會在創業者和投資人中成為永恒的案例，坐等……”

次日，劉強東刪除了這條微博。然而，一石激起千層浪，網上猜測聲四起。令人意外的是，猜測的矛頭幾乎全部瞄準了“不在場”的凡客。

“凡客或將被投資者強行要求出售給京東商城?！?2月15日一早，許多媒體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為什么劉強東一句含糊其辭的微博引發了如此有指向性的猜測？據《中國經濟周刊》調查了解，許多平日活躍在微博上的記者在劉強東發出微博后幾小時，都同時收到了一封微博“私信”，私信的內容正是關于“京東收購凡客”。

有“電商界深喉”之稱的華強北在線副總裁龔文祥也是這封私信的收件人之一。他不愿透露私信內容，但曾在事后發表微博表示：“我的微博私信不斷接到爆料說京東已經收購凡客的消息，但我覺得每個人先做好自己的事情，京東是否收購凡客和大家的工作與生活沒有任何關系，是人家的事情?！?/p>

如果截至12月15日，這些傳言還有些虛無縹緲，劉強東12月26日的又一條微博則將這出好戲推上了高潮。

“京東將在2012年再招25000名員工?！眲姈|這句話被許多人認為是對坊間的猜疑給出了肯定的信號。和此前一樣，劉強東很快刪除了這條微博。

后面的故事相信每個讀者都已耳熟能詳。在“京東收購凡客”被各大門戶網站畫上問號登上首頁之后，兩家公司相繼出來辟謠。

凡客前副總裁、京東現任高級副總裁吳聲表示，劉強東所說的25000名新同事只是京東商城2012年計劃新招聘的員工人數，和凡客毫無關系。

而凡客CEO陳年也一改往日在微博上的沉默寡言，一連發了好幾條微博，表示“太可笑了”、“長見識了”、“不習慣口水戰”等等。

尋找“狙擊手”

電子商務評論人趙文學（化名）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盡管雙方都站出來辟謠，但最終釋放出去的信號是：京東是可以收購凡客的。

趙文學指出，“據我推斷，這些流言蜚語不是空穴來風。幕后指使者希望放出風聲，讓人們認為凡客資金鏈斷裂，甚至可以被京東收購，從而讓資本以更低的價格進入。”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凡客股東告訴《中國經濟周刊》，京東此前一直希望獲得凡客的貨源，但凡客做的是獨家生意，一直沒有應允。

前搜狐IT主編，現卓眾傳媒總裁董江勇告訴《中國經濟周刊》，按照業內掌握信息，京東的平均毛利率只有5%，而凡客的平均毛利率則有30%~40%。“也就是說，京東只有做到凡客6~7倍的規模量，才能賺到同樣的錢。因此，京東理所當然希望凡客的東西能放在京東上賣。”

這樣一來，陳年從2011年12月19日—27日所發的多條微博似乎都找到了所指對象，原本看上去撲朔迷離的文字變得不再難以理解。

而12月27日的那條意味深長的微博，似乎是陳年對整起風波的最終總結。

吳聲：京東沒有這么做

《中國經濟周刊》連線凡客前副總裁、京東現任高級副總裁吳聲——他的離職曾經被認為“給凡客未來IPO蒙上陰影”，他本人也因此成為此次“凡客風波”的核心人物之一。

對于京東曾要求凡客給自己鋪貨一事，吳聲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我不太清楚”。而對于京東是否參與了鬧劇的策劃，吳聲則給予堅決的否認。

“絕對沒有此事，”吳聲表示，“劉強東已經公開表示，京東制定了2012年的招人規模，微博中提到的25000名新同事屬于公司的正常招聘計劃。所有人都知道，京東是不可能收購凡客的。”

“坦率講，假設京東做這種無聊的炒作，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可笑。我現在也是主管這方面的工作，我知道京東沒有這么做?！眳锹暼缡钦f。

@陳年微博回應“被收購”（2011年12月19日—27日）

我向來不喜歡與人有正面的沖突，我也不相信所謂的陰謀論……（2011年12月19日17:47）

事到如今我也不愿去揭什么人的短，這不是凡客的文化，凡客不是靠口水堆出來的。我也看了太多欺世盜名的跳梁小丑如何搬起石頭最終砸了自己的腳，今天也還在看。（2011年12月19日 20:18）

外界的批評，真的有助于我們更加健康向上。至于陽謀還是陰謀，就不那么重要了。（2011年12月23日 00:27）

有人告訴我謎底是：造謠，形成新聞，再辟謠，又形成新聞。由此形成品牌建設的流水線。這得多么虛偽且堅強的內心做后盾??！領教了。（2011年12月27日 01:48）

問凡客：缺錢嗎？IPO定在什么時間？

拋開陰謀論不談，凡客事實上是否存在資金鏈斷裂的問題？京東又是否真有能力收購凡客？

《中國經濟周刊》查詢“凡客誠品（北京）科技有限公司”的工商資料顯示，其2008年、2009年和2010年的銷售額稅后分別為1.18億元、2.98億元和12億元，后兩年分別同比增長了153%和303%。

陳年曾經在2011年年中表示，凡客誠品2011年的銷售目標（稅前）是60億元。凡客另一位股東尹皇城（化名）告訴《中國經濟周刊》，具體數字不便透露，但應該已完成目標。

趙文學對此解讀道，“2011年服裝業銷售額能過100億元的估計只有李寧和美特斯邦威。60億元意味著凡客即將進入全國前十大服裝品牌?！?/p>

此前，凡客前后共有過六輪融資，VC們幾輪累計投資總額共計20億元左右，投資方包括IDG、聯創策源、軟銀賽富、啟明創投、老虎基金、中信產業基金、嘉里集團和淡馬錫等。其中，第六輪融資為2.3億美元。

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股東表示，“有人曾經問陳總準備用這2.3億美元干什么，陳總表示還沒有想好。這也說明凡客現在并不缺錢?！?凡客公關部某負責人也告訴《中國經濟周刊》：“凡客現在賬上至少有2億美元?！?/p>

尹皇城告訴記者，目前凡客不僅資金鏈運轉正常，而且有可能成為納斯達克最大規模的中國IPO。

銀泰網CEO廖斌認為，第六輪融資時，凡客估值大概是30億~32億美元。IPO時，估值起碼得有45億美元。

“當當網的估值是3.5億美元，凡客的估值是當當的近10倍，如果上市，也將是一只巨大規模的IPO?！币食潜硎?。

據知情人士介紹，凡客的確從去年四五月份起已開始計劃上市，但目前具體時間點還需要根據市場狀況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