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草
英國面具戲劇《邪惡三人組》、西班牙面偶悲喜劇《安德魯與多莉妮》,這兩出戲同樣戴著面具,同樣肢體夸張,同樣歡樂溫情。然而,最打動我的是兩個不同國家不同題材的作品,流露出卻是同一種即將老去的蒼涼之感。
英國短舌劇團的《邪惡三人組》講述了在一個叫做“碎林之家”的養老院,住著三個老人,過著無趣乏味周而復始的生活。瘸子喬治是曾經的英雄卻在戰爭中失去了一條腿,唱著Sunshine的胖子格羅瑞亞看似開朗實則嗜好嗑藥,還有一位愛幻想的老婦人多麗絲。終于某天多麗絲決定要改變這沉悶的生活,不想再繼續過著流口水、發呆、成天拖著腳走來走去的日子。“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努力創造生活,一種是被生活宰割”。于是,無所事事且沮喪感與日劇增的三位無畏的養老院“住戶”,開始密謀逃離,為了掙脫桎梏著他們已久的規則枷鎖,重獲那在他們生活中缺席長久的令人傷感的自由。這是一趟飛越養老院的瘋狂幻想,瘋狂、荒誕、離奇。但現實終究殘酷,他們沒能離開,冒險行為辛酸結尾。
相對《邪惡三人組》片段式小品化的呈現,西班牙庫倫卡劇團演出的面偶悲喜劇《安德魯與多莉妮》顯得更完整豐富。戴上面具的安德魯與多莉妮比養老院的老人們更少了一項表達方式,那就是語言。沒有一句對白,沒有變化的表情,三個演員,十個面偶,卻將這對老夫妻的一生悲喜,演繹得淋漓盡致。庫倫卡劇團找到了一種超越言語的表達方式——肢體、面具,來實現一種詩意、可愛的境界。看了《安德魯與多莉妮》,你無法不為之動容,眼眶含淚,卻依舊笑著。
劇中主人公是一對老夫妻,每天重復著單調麻木的生活,以至對生活和彼此都產生了厭倦,打字機和大提琴的聲音也成了相互斗氣的武器。大提琴和打字機是劇中至關重要的道具,也是整出戲的線索。曾經是著名大提琴手的多莉妮,遭遇無名小作家粉絲的熱烈追求。婚后她放棄事業一心照料孩子,男人則蒸蒸日上成了著名作家。大提琴是多莉妮最后的慰藉,但有一天她竟忘記曲調拉錯弓。當多莉妮被查出老年癡呆癥,安德魯方才醒悟,開始通過打字機將那些美好記錄下來。舞臺上,在多莉妮逐漸喪失記憶的同時,他們曾經美好的片段卻在一幕幕重現……
面具上的臉布滿夸張的戲劇化皺褶,營造出童話般的美妙。但生活不是童話,我們都在漸漸老去。當有一天老到不能自理,你想怎樣過生活?是像《邪惡三人組》中的老人居住養老院,還是如《安德魯與多莉妮》中的多莉妮在家人懷抱中離去,這就是戲劇向我們提出的一個不容躲閃的重大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