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士國
摘要:當代中國社會的轉型,是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的轉型,是傳統因素減少與現代因素增多的過程。當代中國社會的轉型“涉及到人類思想和行為所有領域的變革”,必將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諸如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積極條件,從而促進我國憲法的良好實施。
關鍵詞:社會轉型;憲法實施;機遇
中圖分類號:D9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1502(2012)01-0097-06
“歷史的經驗已經反復地證明,理論上很完美的制度并不一定可以付諸實施,而行之有效的制度卻未必是事先設計好的。”對此,我國學者多從憲法以及憲法實施本身出發,指出了其存在的諸多缺陷,并提出了諸多完善措施。然而,其并未成為醫治和改變當代中國憲法實施現狀的良藥。正如陳云生所說:“對于中國的憲法實施必須放在社會變革的時代背景下,從人們的社會生活觀念、道德水準以及法律和政治的視野等多側面和層面進行研究。”當前,中國社會正處于全面的轉型期,包括政治、經濟和文化等各個方面,“涉及到人類思想和行為所有領域里的變革”。這一轉型,就是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的過程,就是傳統因素減少與現代因素增多的過程,必將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諸多機遇,從而促進我國憲法的良好實施。
一、當代中國社會經濟的轉型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經濟條件
當代中國社會經濟的轉型是由社會主義計劃經濟轉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目標是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經過多年的轉型發展,中國經濟發生了極其深刻的變化,基本上確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據世界銀行1996年報告,中國市場化指數為5.5,大大超過了全部體制轉軌國家的平均指數4.4,表現在:1、經濟運行絕大多數不再是行政命令式的;2、經濟產權制度安排是多元的;3、經濟領域的立法琳瑯滿目,經濟運行的法治已經逐步替代人治;4、宏觀經濟運行總的態勢是過剩的;5、資金、人力等要素資源的流動性大大增強;6、價格等市場機制已經建立起來,市場體系也基本健全;7、收入分配開始呈現明顯的貧富差距;8、對外基本開放,尤其是加入WTO后,中國經濟與全球經濟的聯系日益加強。而伴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必然會產生對影響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其他制度改革的訴求。其中,最重要的是對憲政制度建設的要求。“憲政是市場經濟的政治保障,憲政之下的法治是市場經濟的制度保障,這是市場經濟對憲政的客觀要求。”同時,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也孕育著憲政生成的諸多要素。這兩者的有效結合,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積極的經濟條件。
第一,市場經濟孕育了我國憲法實施的前提條件。憲法實施的前提,在于法治的實行。這是因為,法治的集中表現是法律至上、憲法至上。如果公眾心目中認同的最高權威不是憲法和法律,那么這個社會就肯定不是法治社會。如潘恩所言:“在專制政府中國王便是法律,同樣地,在自由國家中法律便應該成為國王,而且不應該有其他的情況。”因而,只有實行法治,才能真正樹立憲法和法律的至上權威,才能使憲法規范在現實生活中真正得到貫徹落實,才能使憲法得到良好實施。但是,法治的建立及其實現的程度則取決于市場經濟的發育和發展程度。在計劃經濟條件下,國家的經濟生活和社會生活都是按國家的指令性計劃運行。行政權力成為維持國家經濟秩序和社會秩序的主要手段,具有了至上權威,而憲法和法律則淪為“實現行政權力的手段和工具”。而且,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國家至善論和政府全能論也本能地排斥限政(憲政),排斥法治。因此,“計劃經濟是人治的最好土壤。可以說,計劃經濟內在地、本能地要求人治。”但市場經濟卻內在地、本能地要求法治。市場經濟是權利經濟,它不僅反對權力至上和人治,反對從屬于行政權力和人治的法制,而且由于它主要靠主體平等、意識自治的法律規范調整,因而它本能地、內在地要求憲法、法律的權威至上,要求對市場經濟主體的權利給予充分的保障并限制國家權力,要求法治。因此,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必將包含對法治建設的實踐訴求,這就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前提條件。
第二,市場經濟提供了我國憲法實施的動力源泉。馬克思指出:“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每一既定社會的經濟關系首先表現為利益。”同樣,憲法實施亦不例外,亦與利益息息相關。憲法制定的前提,乃在于國家和公民之間存在著利益的沖突。為了保障公民的利益不受國家公權力的非法侵犯,人們才制定了憲法,以限制國家公權力。憲法實施的基本功能也在于調節、調和與平衡國家和公民之間的各種錯綜復雜的利益沖突,以保護公民的合法利益。在這個意義上,利益是憲法實施的基礎和動力源泉。可以說,正因為國家和公民之間存在利益沖突,憲法實施才有存在的可能與必要。在我國的計劃經濟體制下,很難有憲法實施的土壤。這是因為,在計劃經濟體制下,我國實行的是產品經濟和趨向單一化的所有制形式。企業特別是全民所有制企業不具有相對的自主性和獨立性,不是相對獨立的商品生產者和經營者,產品按計劃生產,實行統購統銷。在利益分配的原則上,也實行平均主義。因此,在計劃經濟體制下,國家利益、集體利益與個人利益之間存在高度的一致性,即使存在利益的沖突,首先保護的是國家的利益,其次是保護集體的利益,最后才是公民的利益。也就是說,強調國家和集體利益高于一切,要求個人利益無條件服從國家和集體利益。這就導致我國的憲法因動力源泉的缺失,無法得到良好的實施,只能“束之高閣”。
但是,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建立與發展,新的利益群體不斷涌現,“社會出現了多元化的利益群體,不同的所有制形式開始產生并得到快速發展,由此也逐步形成了多元化的利益階層。”而且,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市場主體具有平等地位,每一個人的利益都應得到平等保護。但是,多元利益的存在,必將導致利益的沖突。為了保護自身的利益不受侵犯,特別是免受國家公權力的侵犯,公民、法人及其他組織便會主動拿起憲法的武器,來維護自身的利益,并對受到侵犯的利益予以救濟。這既是憲法實施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又是憲法得到良好實施的基礎和重要保障。因此,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導致的利益差別和沖突,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動力源泉。我國目前幾個具有違憲審查意義的案例,如山東的“齊玉苓案”、“峨眉山風景區地域歧視案”、“成都身高歧視案”等,都是公民為了維護自身的合法利益不受侵犯而提起的。
二、當代中國社會政治的轉型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政治條件
“隨著經濟基礎的變更,全部龐大的上層建筑也或慢或快地發生變革。”因此,當代中國社會經濟的轉型必將伴隨著政治的轉型。與當代中國經濟轉型的目標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相一致,當代中國政治轉型的目標是大力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實現從全能主義政治向民主政治的轉型。正如查爾斯·林德布洛姆所言:“顯然,出于還未被充分認識的原
因,政治民主是不能存在的,除非它與市場結合。這是一個使人驚奇的命題,它迄今為止還沒有遇到過例外。”可以說,政治的民主化是市場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這意味著我國政治轉型的進程,實質是全能主義政治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推動下不斷作出讓步和妥協的結果,實質是國家與社會不斷分離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國家權力不斷從社會撤離,市民社會組織不斷涌現,市民社會組織的權威代替了國家權威,最終導致了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的相對分離。正如郭定平所言:“當代政治轉型的發生和發展都是經濟的快速發展、社會的持續分化、新興社會階層的興起和市民社會不斷壯大的結果,都是國家與市民社會的關系出現了歷史性變化的結果,都是權威統治在面對日益強大的市民社會的沖擊和挑戰時被迫讓步和妥協的結果。”而當代中國政治的轉型則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積極的政治條件,主要表現在:
第一,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發展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政治基礎。西方各國的憲政實踐證明,憲法實施與民主政治的發展緊密相聯,它是以民主政治的發展為前提和基礎的。這是因為,憲法是對已取得的民主事實的確認,是民主事實的法律化。如果一個國家的民主制度不健全,民主政治不發達,憲法也就不可能順利實施,憲法的應有權威也就不可能真正樹立。在我國全能主義政治時期,由于行政權力的至高無上,行政權力可以隨時無限制地侵入和控制社會的每一個階層和每一個領域,其必然絕對地排斥與之平行和高于它的任何權威的存在。這樣,憲法和法律的作用就是“為政府運用行政權力推動整個經濟運行服務,使之成為實行行政權力的手段和工具,而行政權力卻不受法律的約束。”因此,在全能主義政治時期,無法提供憲法實施的政治基礎。而全能主義政治向民主政治的轉型,則必然包含著限制國家權力,保障公民權利的命題。民主政治的真諦就是國家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政府的權力來源于人民,是人民通過“契約”的形式授予的,在政府與人民的關系中,人民是主人,是委托者,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只是受托者。因此,政府的建立應該經人民的同意,政府的權力應受人民的監督,政府的權力應用來為人民的利益服務。但“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萬古不易的一條經驗”,因而人民必須通過一定的措施和途徑對政府的權力做出限制。而“法律的進步作用之一乃是約束和限制權力,而不論這種權力是私人權力還是政府權力。在法律統治的地方,權力的自由行使受到了規則的阻礙,這些規則迫使掌權者按一定的行為方式行事。”因此,民主政治的發展必然要求加強憲法和法律的實施,樹立憲法和法律的權威,通過限制國家權力來保障民主政治的健康發展。正如惠爾所言:“在很多國家,憲法被認為是控制政府的文件。憲法來源于對有限政府的信仰。然而,在它們要限制政府的程度上,各個國家之間是不同的。有時,憲法限制行政機關或從屬的地方機關;有時,它還約束立法機關,但是,這種約束只限于對憲法自身的修正;有時,它限制超過某種臨界線的立法機關,禁止它就某些事項或以某種方式制定法律,或禁止它制定具有某種結果的法律。然而,無論這種限制的性質和程度如何,它們都奠基于共同的信仰:有限政府和用憲法來施加限制。”這就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政治基礎。
第二,國家與社會的相對分離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社會基礎。“近代世界的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之間的分裂或分離,是一種極其重要的社會機制,在一定意義上,它改變了近代西方社會的面貌。”其中,最重要的作用則在于,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的互動發展促進了西方憲政的生成。盡管從一個角度來看,西方國家的憲法是資產階級革命勝利的產物,是資產階級在反對封建專制統治的斗爭中,為了確認其所取得的權利和鞏固勝利成果而制定出來的,正如毛澤東指出的:“世界上歷來的憲政,不論是英國、法國、美國,或者是蘇聯,都是在革命成功有了民主事實之后,頒布一個根本大法,去承認它,這就是憲法。”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憲法生成的原因在于國家與社會的相對分離,在于國家與社會二元結構的日益生成。“以君主立憲政體而論,當西方各國的市民階層或中產階級的經濟和政治力量發展到一定程度以后,他們就自然要求享有更多的政治權利和人身自由。在某種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傳統的君主一方面享有相當的政治合法性權威資源,另一方面又考慮到新興階層自下而上的政治壓力等各種因素,不得不向這種來自市民社會的壓力做出讓步。于是在君主與市民之間,國家與社會之間,形成某種力量均勢。雙方通過憲法作為政治上的契約,對各自的權利和義務作了明確的限定,并通過這種契約規定來調節兩者之間與多方面之間的關系。”而為了保持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這一憲法關系的動態平衡,憲法實施便成為了必要的選擇。因此,憲法的實施必須以國家和社會相對分離的二元結構為基礎。而我國憲法長期以來得不到良好實施的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國家與社會二元結構的缺失,就在于一個區別于政治國家的具有相對獨立性和自主性的市民社會的缺失。
當代中國社會政治的轉型則是政治國家與市民社會不斷分離的過程,是國家和社會二元結構日益形成的過程。自1978年以來,由于實行對內改革和對外開放,當代中國社會轉型進入了一個快速發展階段,以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為先導,進而發展到全面啟動城市經濟體制改革,以及當時不系統的政治體制改革的具體實踐,實際上拉開了我國實行國家與社會二元化分離的序幕。在市場經濟等因素的推動下,我國公民的主體意識和權利意識日益增強,導致我國的市民社會不斷發育、成長。這不僅有力地維護了公民的利益、權利和自由,而且構成了制衡政府權力的重要力量。“特別是進入九十年代以后,市民社會及其新生力量獲得了日益相對獨立的自主發展空間。于是,國家與社會之間的關系超出了傳統的分權與集權關系,轉變為國家如何與日益獨立的社會力量建立新的關系的問題。”這一過程的最終結果,必然導致國家與社會二元結構的日益生成,這也就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社會基礎。
三、當代中國社會文化的轉型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文化條件
“一定的文化(當作觀念形態的文化)是一定社會的政治和經濟的反映,又給予偉大影響和作用于一定社會的政治和經濟。”伴隨著當代中國社會經濟和政治的轉型,當代中國社會的文化也在進行相應的轉型。而且,當代中國社會文化的轉型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轉型,只有實現文化的轉型,當代中國社會的轉型才能真正成功,也才能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積極的文化條件。這是因為,憲法并不是存在于文化之外的東西,它無法僅僅通過設定框架、修改憲法和法律這些并不復雜的權宜手段而附著在原有的文化之上生成和運行。它必須根植在符合現代憲政精神的理性文化之上才能真正得以生成和運行。如薩維尼所說:“一個民族的法律制度,像藝術和音樂一樣,都是他們的文化的自然體現,不能從外部強加給他們。”而中
國社會的傳統文化就其本質來說屬于經驗主義文化,缺乏憲法實施所要求的理性文化傳統。對此,韋伯曾做了精彩的說明:“一切共同體在中國一直是被純粹個人的關系,特別是親戚關系包圍著,并以他們為前提,此外,也與職業方面的結拜兄弟有關。反之,請教則將所有這一切都客觀化了,消化為理性的企業和純粹客觀的經營關系,并用理性的法律和契約代替了中國那種原則上萬能的傳統、地方習慣以及具體的官場上的任人唯親。”當代中國社會文化的轉型正是從傳統文化向現代文化的轉型,從經驗主義文化向理性主義文化的轉型,這就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積極的文化條件。主要表現在:
第一,法律至上觀念的日漸生成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觀念支撐。法律至上的觀念是西方理性文化的重要內容,是西方理性文化的內在支撐。這一觀念在西方源遠流長,西方先哲們對此多有論述。如柏拉圖在《法律篇》中言道:“在任何好的國家里,最高統治者必然是法律而不是任何個人,而不論此人是誰。”西塞羅也言道:“我們是法律的仆人,以便我們可以獲得自由。”洛克更是直言:“法律一經制定,任何人都不能憑借自己的權威逃避法律的約束,也不能借口地位優越請求免受法律的制裁,放任自己或任何下屬為所欲為。”西方國家的憲法之所以能夠得到良好的實施,就在于其根植于以法律至上為重要內容的西方理性文化土壤中。可以說,它本身就是西方歷史長期演進的一種復雜的文化形態,是法律至上觀念深入人心的結果。對此,羅斯科·龐德曾明確言道:“美國的違憲審查制度是普通法的法律至上學說在美國發展的產物。”然而,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缺乏法律至上的觀念,與此相對的則是權力至上的傳統觀念在中國根深蒂固。人們不太重視法律,更談不上法律的權威地位。在那樣的歷史條件下,人們生成的觀念只能是法律工具主義和法律機會主義,甚至會滑向法律虛無主義,法律作用的實質是通過法律強化封建統治者的權威。在那樣的社會,法律是極不牢固和穩定的,人們既無法信賴法律也無法依靠法律。因此,崇尚權力以及官本位觀念對人的價值進行判斷成了普遍現象。這就對我國憲法的實施造成了嚴重障礙。但是,隨著當代中國社會的轉型,我國的傳統法律文化開始了向現代法律文化的轉型,法律至上的觀念日益深入人心。這是因為,市場經濟的發展為法律至上觀念的樹立提供了經濟基礎,政治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為法律至上觀念的樹立提供了政治基礎,依法治國基本方略的實施為法律至上觀念的樹立提供了法治保障。這就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觀念支撐。
第二,契約精神的逐漸生成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思想基礎和精神內核。契約精神是西方理性文化的源泉,正是由于契約精神的不斷傳播,才導致西方理性文化的最終形成。契約精神最早起源于古希臘哲學和羅馬法,是商品經濟的產物,屬于經濟關系的范疇。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16至18世紀古典自然法學派的思想家又將契約觀念由經濟觀念闡發為一種社會和政治的觀念。契約的思想和邏輯遠遠超出經濟關系的范疇而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促成了整個社會生活的轉變,西方社會實現了“從身份到契約”的轉變。而“所有進步社會的運動,到此處為止,是一個從身份到契約的運動。”隨著社會的發展,契約精神日漸深入人心,逐漸內化為西方人的一種行為模式,并被奉為圭臬。這就為憲政的生成奠定了基礎,憲政就是以一種普遍的契約關系和契約精神為基礎建立起來的,并以此來保障其良性運行。表現在:1、契約精神是憲政思想的重要來源,源于契約精神的平等、自由是憲政的靈魂;2、契約精神為憲政秩序的構建提供了具體的制度范式;3、契約精神與憲政彼此互動,產生一種新的時代精神,不斷推動憲政制度走向完善。也就是說,契約精神深深地植根于一國的憲政活動中,是一國憲政的精神和靈魂所在,所以憲政社會在某種意義上也可稱之為契約社會。因而,作為建立憲政基本途徑的憲法實施也必須以契約精神為其思想基礎和精神內核,只有培育出符合現代憲政社會要求的契約精神,才能真正促進憲法的實施,實現憲政。
然而,中國的傳統社會是身份社會,中國的傳統法律是倫理法律。“在中國數千年的社會發展中,契約形式在同質性社會的生活方式中一直沒有充分成長的現實根基,與宗法血緣關系維系的農業社會相適應的倫理形態是人情倫理。建立在血緣關系基礎上以家族為中心的人情倫理,是與傳統的‘家國一體,由家及國的社會性質與關系結構相適應的。”這就很難導致西方式的契約精神的生成,憲法自然也就得不到良好的實施。而當代中國社會的轉型則為我國契約精神的培育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主要表現在:1、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私有財產權制度的完善,為我國契約精神的不斷生成提供了經濟基礎;2、國家和社會的相對分離,法治政府、有限政府的逐漸建立,為我國契約精神的不斷生成提供了社會空間;3、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發展,政治體制改革的日益深入,為我國契約精神的不斷生成提供了政治基礎,等等。因而,伴隨著當代中國社會的轉型,契約精神逐漸生成并日益深入人心,逐漸實現了“由身份到契約的轉變”,這就為我國憲法的實施提供了思想基礎和精神內核。
責任編輯:宋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