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時間,十條人命。隨著周克華被擊斃,長達九年的追與逃終于結束。而他的歷次逃脫之路,無疑成為重大犯罪檔案中的又一謎團。揭開和研究這些謎團,有助于警醒世人
南京槍擊案后,共有1.3萬民警進行地毯式搜捕;長沙槍擊案后,幾近全城布警,荷槍實彈地排查;“8·10”重慶劫案后,軍方亦參與搜捕,連夜搜山,并展開三道包圍攔截。
光天化日之下卻能消失于層層封鎖之中,警方數次傾巢出動均一無所獲,周克華案的特殊性值得反思。
作案時間均為上午
10起案件均發生于工作日的上午9點至12點之間。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犯罪心理學教授李玫瑾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大多犯罪嫌疑人都會選擇在上午作案。“在那個時間段,街上的人相對較少,易于逃脫。且一般罪犯在行動前都已進行了精心策劃。經過一夜的漫長等待,沒有必要再等到下午了。”
周克華所選擇的時間集中在工作日上午,地點為喧鬧的市中心或密集的生活區,案發后從容離開而非倉皇而逃。如此囂張。與他強大的心理素質不無關系。
“一系列槍擊案均屬于單純的竊財犯罪,這類犯罪的目的在于供自己享用,而不像其他報復犯罪,可以和你同歸于盡。所以他一定要考慮如何安全脫身。”西南政法大學刑偵學教授鄭海認為,上午作案后有充足的白天時間,方便下一步計劃。因此,雖然襲擊的目標是偶然選擇,但周克華的10次作案均將時間控制在了中午之前。
“正如每次槍擊都是一槍斃命,周克華會盡量縮短在現場的時間。他的所有選擇都以為安全脫身為目的。”鄭海說。
事發交通發達城市
專家認為,周克華在選擇作案城市時,交通是重要考量標準。南京,臨江近海,擁有遠東內河第一大港南京港,“黃金水道”穿城而過;長沙,河網密布,湘江全年可通航;重慶,長江干流自東向西橫貫全境,水、陸、空三種交通資源匯集。除水路外,三座城市更有發達的軌道交通,為周克華提供了多種選擇。另外,三座城市的城區地形復雜,適合逃逸和躲藏。
此外,周克華的作案地點每次都選在人群聚集區,且大多集中于同一區域。2009年10月14日長沙南郊公園的槍擊案,與芙蓉南路槍擊案案發地點相距不到兩公里:與“6·28”天心區槍擊案發生點相距約5公里,而與雨花區槍擊案相距7公里左右。
對于周克華的“高調”,西南政法大學偵查學教授鄭海解釋到,一般規律來說,犯罪分子在選擇城市與地點時,都會結合自身的情況進行考量與踩點。劫財犯罪的地點選擇一般有三個因素:是否有財可搶、是否有作案機會,以及作案后是否能夠逃脫。而同一地點集中犯案,則在于他對周圍環境已十分熟悉,便于輕車熟路快速撤離。“鬧市區大額取款的幾率更大,且在人多嘈雜的地點,嫌犯反而更容易隱沒在人群中。但周克華也不可能顧及到所有客觀條件,數額大、易逃跑,對他來說已是萬事俱備,其他因素都是其次了。”
“周克華非常善于分析警方的心理。例如‘5·16’案的作案地點,不到五十米便是沙坪壩公安分局。他正是利用‘燈下黑’的現象,逃過了法眼。”鄭海認為,周克華冷靜的心理素質,使得他不畏人群,為滿足大額竊財的目的鋌而走險。
作案地點皆鄰近鐵路或高速
在案發四起的長沙,京廣鐵路穿城而過。2011年6月28日,長沙突降暴雨,周克華于上午9時槍殺一名工地老板。有目擊者稱其作案后“從容東去”,經過一家機電市場前往韶山南路。此路正通向南二環,與京廣鐵路相交匯。“8·10”重慶槍擊案發生后,周克華搭乘摩的,于一公里外的新橋加氣站下車。該站緊鄰襄渝線,也正是在這條鐵路上,鐵警朱彥超因公殉職。
據《中國新聞周刊》統計,大多案發地點位于距鐵路不足一公里處,明顯看出周克華對鐵路的偏愛。“從犯罪心理學角度來說,犯罪嫌疑人會選擇自身擅長的方式逃跑。而周克華選擇沿著鐵路,這屬于他的個人習慣,也許他對鐵路周圍的環境更加熟悉。”李玫瑾教授說。在確定作案每一個步驟時,罪犯會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進行評估,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方式。
在專家看來,周克華將作案地點貼近鐵路,使他不必借助其他公共交通工具便能快速逃離現場,此外趺路周邊往往人煙稀少、樹木叢生,也為他提供了有利的逃亡條件。
依靠原始步行
2012年南京槍擊案發后,警方隨即調集大量警力趕到現場,刑警、特警等公安“尖刀”部隊亦全部出動。案發后約10分鐘,一架警務直升機也加入搜尋隊伍。為逮捕周克華,南京啟動“關城門”方案,進行地毯式搜查,然而依舊無功而返。
據相關報道,10起劫案中,周克華唯一乘坐過的交通工具是摩的。南京劫案后,有目擊者稱周克華乘上了開往泗洪的大客車。但警方于南京長江二橋將該車截獲進行搜查,卻一無所獲。
“不選擇客車這一類公共交通工具。而更傾向于獨立行動,甚至是最原始的步行。”西南政法大學刑偵學教授鄭海認為,選擇步行正體現了周克華的狡猾之處。如果第一時間想到乘車,那說明他很慌張,且容易被人注意。步行可以緩解他緊張的心理,思考下一步行動。此外,步行的靈活性使得他能夠利用一些監控死角,避開警方搜捕,或許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關城門”對周克華并未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