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陳玉剛,復旦大學國際關系與公共事務學院國際政治系教授、博導,中國高校國際政治研究會副秘書長。
研究方向:國際關系理論、歐盟政治與對外關系、區域合作、中國對外關系與對外戰略、極地政治等。
主要著作:《超國家治理——國際關系轉型研究》、《國家與超國家——歐洲一體化理論比較研究》、《21世紀全球政治范式》等。
摘要 中歐關系在二戰后的每個階段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拓展和深化。當前,國際體系進入了一個大發展、大變革和大調整的時期,在認識到中歐關系戰略基礎的同時,為了推動其進一步發展,有必要對中歐關系的戰略意義進行與時俱進地再界定。中歐要對共同崛起互相確認,共同維護戰后秩序,推動全球治理體系的重建,合作推進世界的平衡發展。只有雙方共同認識到新時期相互關系的戰略意義,中歐關系才能躍上一個新臺階。
關鍵詞 中歐關系 戰略 戰后秩序 全球治理體系
在討論中歐關系時,一種常見的觀點是:中國和歐洲①沒有根本的戰略性沖突,因而中歐沒有理由不友好。這種觀點的邏輯存在缺陷:沒有根本的利益矛盾只是發展友好關系的必要條件,并不構成充分條件,沒有利益沖突也可以是沒有關系,沒有興趣發展相互關系。當然,這并不符合中歐關系的事實,中歐關系事實上有著重要的戰略意義,雙方領導人也是從戰略的高度來界定、設計并推動中歐關系的不斷發展與深化。
中歐關系有其重要的戰略意義,并不意味著其戰略基礎是不言自明的,它需要雙方不斷探討、深化認識,在互動中形成共識,并以此來指導和推動中歐關系的發展深化。筆者認為,就目前來說,中歐關系的戰略基礎和戰略意義應該是共同維護戰后秩序,保證世界和平與發展的主流不因國際體系的變動而被破壞,以造福于全人類,并擔當各自應有的歷史責任。
戰后中歐關系的戰略發展
二戰后中歐關系的發展大致上可劃分為四個階段。每個階段,中歐關系都不斷在戰略基礎擴大、戰略意義提升中得到拓展和深化。
從二戰結束到1975年是中歐關系發展的第一階段。這一階段的總體特征是:受當時兩極格局的影響,中歐關系基本沒能獲得什么發展。但是,即使冷戰正酣之時,在新中國成立的第二年(1950年),還是有一些歐洲國家認識到必須站在正義的一面,因而采取了符合歷史發展方向的政策。挪威、丹麥、瑞典、芬蘭在1950年1月正式承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而當時和中國之間有香港問題的英國,則在1950年1月與新中國建立了代辦級的外交關系。盡管沒有經濟、社會、文化等內容去豐富當時的中歐關系,但這種對正義和歷史方向的考慮,本身就是具有戰略性的。內容和數量是對戰略關系的充實,戰略關系更強調的是認識的高度和深度。鑒于歐洲所具有的歷史和文化的深厚底蘊,即使有現實政治的障礙,一些有識之士還是能夠意識到中國的戰略地位和中歐關系的戰略意義。
在這一階段,同樣具有戰略性意義的另一件影響中歐關系發展的大事是中法建交。1964年,戴高樂法國正式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中法建交在20世紀60年代的中歐關系中雖然屬于個別現象,但其戰略的象征意義是重大的,代表著中法兩個世界上具有重要政治影響力的大國決心沖破兩極格局的約束,推動國際政治格局的平等化。
中國雖然奉行有別于歐洲的社會主義制度,但一直認為歐洲是重要的國際政治力量,要區別對待歐洲和美國。所以,當得到戴高樂授意的法國前總理富爾和中國接觸時,中國立即抓住了這個機會。對于當時的法國,沖破美國阻撓和中國建交,也是認識到了中國在世界政治中的戰略意義,是戴高樂法國作出的重大外交決策。
1975年,中歐關系進入了戰后的第二個發展階段,一直到1989年中歐關系發生波折。1975年中歐關系的標志性事件是當時的歐洲共同體與中國建立關系,意味著中歐關系由國家對國家的關系,躍升到了國家與共同體的關系,中歐外交關系具備了其全部的內涵。
1971年,中美開始接觸;1972年,尼克松訪華,兩國發表《上海公報》,帶動了歐洲國家與中國的建交熱。外交關系的全面恢復,為中國改革開放后中歐經濟、社會和文化關系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1974年,毛澤東正式闡述了“三個世界”的理論,進一步明確了中歐關系的戰略意義。作為第二世界的歐洲和第三世界的中國,對于反對美蘇兩個超級大國戰略意義的認識毋庸贅言。歐洲在中國改革開放后率先來中國投資,為中國的開放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中國和歐洲共同體外交關系的建立,也標志著中國對歐洲一體化事業的支持。
然而,1989年,歐洲和其他西方國家一起對中國進行了制裁,中歐關系進入了第三個發展階段。但是,歐洲也在西方世界中較早地認識到對中國制裁是不合理的,從而在1993年解除了制裁,并在1994年發表了新亞洲戰略,中國是其中的重要部分。之后,歐盟連續發表多個對華政策文件,并在2003年與中國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與此相應,中國也在2003年發表了第一份對歐關系文件,這是中國第一次正式發表與一個地區的官方關系文件,中歐關系進入了發展的歷史性頂點。
中歐關系這一發展,與雙方對對方戰略重要性認識的不斷深化是不無關系的。在歐洲看來,中國不僅平穩度過了1989年~1991年間因冷戰結束而導致的國際國內動蕩,而且很快走向了快速發展和不斷深化改革的道路,同時克服了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影響,并在2001年成功加入世貿組織,標志著中國與世界的關系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中國的世界影響力持續凸顯。在中國看來,歐洲越來越成為一支重要的國際政治力量,在冷戰結束之際,實現了東西德統一,并決定從經濟一體化向政治一體化發展,建立歐洲聯盟。歐盟在中東歐國家的轉型中也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最終在2005年成功接納了10個中東歐國家,使歐盟成員國擴大到25國,在2007年接收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進一步擴大為27國。經濟一體化也進一步深入,在1999年推出了統一貨幣——歐元。
中歐的不斷接近,不僅出于對雙方重要性的認識,還有影響整個國際秩序的重要意義,特別是面對冷戰后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國。受冷戰勝利的影響,美國在價值上宣告“歷史終結”,在戰略上要促成“單極時刻”向“單極時代”的轉化,美國至上、單邊主義思維越來越盛行。對此,歐洲主張多邊主義,中國主張世界的多極化,雙方的國際體系戰略有著高度的契合性。“9·11”事件后,美國在2003年不顧國際社會的反對,發動伊拉克戰爭,中歐關系的世界政治意義發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中歐關系進入了“蜜月期”,甚至有人驚呼出現了“中歐軸心”。
不過,伊拉克戰爭結束后,美國的外交政策進行了一定的調整,加上歐洲一些主要國家領導人的更替,從2005年起,中歐關系進入了一個新的探索期,中歐關系因達賴問題、歐洲一些人士對北京奧運的惡意攻擊而惡化。
當前,怎么認識2005年以來的中歐關系,如何在其發展的第四個階段再次定位中歐關系的戰略基礎和戰略意義,就成了擺在中歐雙方面前的一個新的課題。在進入這一問題的討論之前,有一點需要認識到,即從戰后以來的歷史來看,盡管中歐關系經歷了許多波折,但總體上保持了持續上揚的勢頭,這也意味著中歐關系的戰略基礎事實上在逐步擴大,中歐關系的戰略意義變得越來越重要。
當前中歐關系的問題及其認知
自2005年以來,中歐關系進入了一個新的探索期。由于歐方的一些錯誤行動,中方被迫推遲中歐領導人會晤,致使中歐關系跌入階段性的低谷。之后經過雙方的共同努力,中歐關系恢復正常并獲得新的發展,但并沒有真正進入新的篇章。目前學界對當前中歐關系有著不同理解,主要表現為對以下問題的認識。
首先,關于“能力—期望”差距。有一種觀點認為,盡管中歐在2003年就把相互關系界定為全面的戰略伙伴關系,但實際上中歐關系做不到這一點,導致出現對中歐關系的期望過高、實際能力不足的問題。解決的辦法只有降低期望,少談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多關注實際能夠解決的雙邊問題。這種論調表面上有其解釋力,但推敲起來,就可發現中歐關系出現的問題與其全面戰略伙伴關系的定位并無必然關系。定位往往可以高于現實,只要雙方都同意并真正地朝共同定位的方向努力。定位如果必須遷就現實,那么定位也就失去了其推動雙方關系發展的意義。
隨之而來的第二個問題就是怎么理解全面戰略伙伴關系,什么樣的關系才是全面戰略伙伴關系。一方面,什么樣的問題都沒有,不等于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另一方面,全面戰略伙伴關系也并不一定是聯盟關系,并不一定要在什么方面都一樣。在筆者看來,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意味著雙方能認識到對方的核心關切,互相尊重對方的核心利益,對相互關系的戰略基礎和戰略意義有著基本的共識,并愿以此來推動雙方關系的發展。
第三,關于“相互錯覺”(mutual misperception)和“認知差異”(perception gap)。雖然雙方共同接受了全面戰略伙伴關系的界定,但在互相的戰略意義認識或發展期許上存在錯覺。中方認為,雙方既然是全面戰略伙伴,那么繼續維持歐洲對華的武器禁運和認定中國非市場經濟地位是不合理的,對這兩個問題的解決寄予很高期許。歐洲則認為,作為戰略伙伴,中國應更向歐洲的價值和外交規范靠攏,在國際干預等問題上采取和歐洲一致的立場。顯然,事態的發展讓雙方都感到不滿,雙方都滋生了一種對中歐關系的“挫敗”感。中方對歐洲集體行動之無效感到不滿,歐洲對中國的“變化之慢甚至某種逆轉”開始喪失耐心。
一些學者進一步把這種“相互錯覺”歸結為“認知差異”,認為這是由中歐雙方在一系列問題上認識的不一致造成的。譬如,中歐對主權觀念的認識就很不一樣,歐洲在一體化發展中弱化了主權觀念,甚至認為主權觀念已經過時,而中國堅持主權仍是國際關系的基本原則。這種差異又進一步影響到對其他一系列問題的看法,如人權、人道主義保護、國際干預等。認知差異造成了中歐進一步接近的障礙,也容易使雙方在一系列國際問題上發生分歧。
這種對中歐關系的診斷同樣也有問題。不可否認,中歐之間由于歷史、文化、制度和意識形態的不同,“認知差異”是客觀存在的,但如果說“認知差異”是造成中歐關系問題的主要根源,就很難解釋為什么1993年以來中歐關系會一路上揚,從2003年起進入一個“蜜月期”。顯然,中歐之間的“認知差異”并非2005年以來才成為一個突出的問題。
再有一種比較接近事實的解釋是從建構主義的視角出發,認為中國和歐洲自進入新世紀后,對自己所取得的發展都比較滿意,都認為自己是新世紀國際政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歐洲對歐元的順利推行,以及向中東歐的成功擴大感到鼓舞,并開始討論雄心勃勃的條約修訂計劃。正是在這種自我認知的驅使下,歐洲在2003年敢于公開向美國叫板,反對美國入侵伊拉克的行動。中國自加入世貿組織后,經濟也高速發展,對自己在國際政治中的影響力也越來越有信心。當美國的單邊主義威脅在伊拉克戰爭結束后有所減輕時,中歐互相都看到了一個比以往對自己更有信心的對方,雙方的關系也必然要經歷一個互相調適的時期。
不過,這種解釋也只是部分地接近事實。中歐關系的變化確實與雙方的力量變動有關,但并非都是出于自信的反應。中國在新世紀確實維持了高速發展的態勢,國際地位和影響力日益上升,而歐洲實際上自2005年起進入了一個新的迷惘期,特別是其雄心勃勃的歐盟憲法條約在2005年5月和6月被兩個創始成員國法國和荷蘭先后在公民投票中否決,這使得歐洲對自己未來的戰略前景完全失去了方向。在這種情況下,當它面對一個日益崛起的中國的時候,種種復雜的心態就開始出現,并對中歐關系的發展造成干擾。
因此,中歐關系的關鍵還在于怎么界定和認識其戰略性,上述種種問題確實都存在,但只要在中歐關系的戰略性對雙方而言都是顯見的情況下,這些問題就不構成妨礙中歐關系發展的問題;反之,這些問題就會占據主導地位,使得中歐關系陷入停滯甚至倒退。
中歐關系的戰略再界定
中歐關系的戰略性可以從戰略基礎和戰略意義兩個方面來認識。
中歐關系的戰略基礎是顯而易見的。首先,鑒于雙方各自的規模和實力,中歐都是國際政治中的重要力量,對國際體系的變革和國際秩序的轉型都有重要影響。其次,中歐雙方各自都在進行重大的探索,都在開辟人類文明新的發展方向。歐洲的一體化實踐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它預示著區域范圍內國家間可以通過關系重組釋放出巨大的發展潛力和空間;中國的改革開放意味著中國式的道路代表著國家和社會組織方式的創新,體現了符合本國特色、基于本國國情的發展模式的重要意義。再有,中歐在一些重大問題上持相同或接近的立場,如都主張國際關系的多極化與民主化,強調應該建立有效的全球治理。最后,中歐互為重要的經濟伙伴,這意味著任何一方的經濟困難都會影響到對方的發展。
當然,受金融危機影響,自2008年以來,歐洲陷入了一體化啟動以來最嚴重的危機,這導致許多人對歐洲產生了懷疑,包括歐洲自我的認知也出現了問題。事實上,越是在困難的時候就越應該看到希望所在,溫家寶總理在歐洲債務危機期間幾次到歐洲訪問,一再強調的一個核心詞就是信心,這一方面反映了中國一直以來對歐洲一體化的道義支持,另一方面說明了不能一碰到危機就產生懷疑情緒。
由金融危機導致的歐洲債務危機確實暴露了歐洲的很多問題,如高福利的不可持續,一體化內部成員國自律的缺乏以及歐盟層面監管的不力,歐元設計本身所存在的制度缺陷,一體化框架下各國發展嚴重的不平衡,外部力量對歐洲一體化的攻擊,等等。盡管如此,在歐洲有些悲觀甚至自我懷疑的同時,我們也發現歐洲還存在一種較為普遍的共識,那就是一體化的問題必須用更大的一體化來解決。這種共識已經促成了一些具體的進展,如歐元區銀行聯盟的建立,歐洲穩定機制的正式化,歐洲央行的轉型,更加嚴肅的財政紀律,甚至對新條約的修改討論,等等。盡管步伐還不是很大,但向外界釋放的信號是明顯的,即歐洲一體化不會解體,歐元不會退市。
當今,國際體系進入了一個大發展、大變革和大調整的時期,在認識到中歐關系戰略基礎的同時,為了推動中歐關系的進一步發展,我們有必要對中歐關系的戰略意義進行再界定。
第一,對中歐共同崛起的互相確認。在金融危機的背景下,中國逆勢發展,上升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在國際上的崛起已成事實。歐洲應該認識到中國崛起所具有的模式性意義,平等對待并尊重中國的價值、制度和發展道路。同時,盡管歐洲還經歷著危機,但中國對歐洲一體化的信心和支持從未動搖,相信一體化的歐洲會克服危機,并崛起為國際新秩序中的重要力量。中國也以實際行動為歐盟及其受危機影響嚴重的國家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幫助。互相承認、互相尊重是中歐關系進一步發展的重要保證。
第二,共同維護戰后秩序。國際體系的變革應該穩定有序推進,戰后秩序是其穩定有序變革的重要保證。歐洲和中國都是法西斯侵略的主要受害者,也共同為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作出了重大貢獻。戰后秩序是維護反法西斯戰爭勝利成果的重要保證,其基本精神是維系反法西斯戰爭國家,特別是反法西斯戰爭大國的團結協調。
有一種論調認為冷戰結束后,戰后秩序應該“超越”,錯誤地或別有用心地把冷戰秩序和戰后秩序混淆。其實,冷戰秩序并非戰后秩序的本質,相反,在一定程度上它是對戰后秩序的背離。冷戰的出現表明,走霸權主義道路的美國和蘇聯兩個大國,脫離了戰后秩序的基本精神,變得互相對立和對抗。在事隔近半個世紀后,冷戰結束,國際秩序才迎來了回歸戰后秩序本義的機會。作為法西斯的主要受害方和反法西斯戰爭的重要勝利方,中歐應該把共同維護戰后秩序作為雙方戰略伙伴關系的重要界定,應該認識到如果沒有戰后秩序作為變化之根本,國際體系變革的結果很可能會使世界陷入新的體系性動蕩。
第三,推動全球治理體系的重建。全球金融危機和國際體系變革進程的加速,更凸顯了全球治理的重要性,改革和重建全球治理體系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和歐元的制度設計缺陷導致歐洲債務危機一樣,國際金融體系的制度性缺陷也是金融危機爆發的重要原因。同時,氣候、能源、糧食、資源等領域的全球治理體系遲遲難以建立,對市場力量的監管嚴重缺位。全球性的國際貿易體系談判進展艱難,各種雙邊和區域性安排與全球體系的關系亟待理順。科技發展導致人類活動新邊疆的拓展,對新邊疆活動的規范建設任重道遠。中歐應該共同面對這些治理性的挑戰,共同擔負建設全球治理體系的責任。
最后,合作推進世界的平衡發展。發展不平衡已成為全球化一個突出的負面后果,中國的發展為世界的平衡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作為世界最大的發達國家集團,歐洲對世界的平衡發展負有重要責任。從自身的發展經驗出發,中國可以為世界的平衡發展作出獨特貢獻。歐洲應該放棄以競爭性的眼光來看待中國推動的南南合作,雙方可以發揮各自優勢,共同為世界的平衡發展作貢獻。
歷史經驗表明,中歐關系的發展需要與時俱進地進行戰略再界定。雖然自2005年以來中歐關系經歷了一定的曲折,但只要雙方能共同認識到新時期相互關系新的戰略意義,那么中歐關系這對世界上最重要的關系之一就能躍上一個新臺階。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里斯本條約后歐盟的外交整合與我國對策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1BGJ024)
注釋
這里的歐洲是在雙重意義上使用的,它即指歐洲大陸的所有國家,也指一體化的歐洲,即歐盟。只有當需要進一步明確時,才會使用具體國家或地區的名稱,如德國、法國等,或者南歐、北歐、中東歐等。
責 編/樊保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