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禮 人格與智慧的交響

履新一年多，白春禮希望盡自身最大努力使中國科學院產出更多成果、更優秀的人才和更好的思想，真正成為全國人民的科學院

北京夏日，和煦的清風撲面而至。華燈初上，車流不息。迎著繽紛的晚霞，記者隨工作人員引領，走進位于長安街沿線的中國科學院。盡管已是18時的下班鐘點，但院長辦公室內，燈光明亮。白春禮院長剛參加完下午的繁重會議后，立即不辭辛苦地趕回，未顧及吃晚飯便繼續展開工作。在他忙碌的間隙，記者因擔心打擾而略帶歉意地送上問候。白春禮院長熱情爽朗地讓座，露出溫和坦誠的笑容。訪談中，時而電話鈴聲響起，時而工作人員敲門匯報事宜，白春禮院長堅毅健碩的身軀，肩負著全新振奮的使命。

儒雅，從容，清醒，自信。視名利淡如水，看事業重如山。中國優秀知識分子的寶貴品格與頂級科學家的非凡素養，在白春禮的身上疊映成輝。才氣見于事，義氣施于人。經歷世間的悲歡離合，有著同于常人的喜怒哀樂，白春禮數十年來把珍藏在心中的那份厚重的愛，無私誠摯地奉獻給祖國的科學事業。精神與信仰，言語和實踐，宛如撼動人心的鏗鏘旋律，無論繚繞在巔峰還是回蕩在深谷，鳴奏的都是人格與智慧的悠揚交響。在輕松愉悅的氣氛中，記者與他就履新感受、科技趨勢、辦院思路和人生經歷等話題，展開難忘的交流。

中國不能錯過第六次科技革命

“世界正處于第六次科技革命的前夜，中國再不能與新科技革命失之交臂。”在第13屆中國科協年會上，中國科學院院長、黨組書記白春禮作了題為“新科技革命拂曉”的報告。他開宗明義，帶有前瞻性地講道：“進入21世紀以來，一些重要科技領域發生革命性突破的先兆已經初現端倪。我個人認為，新一輪科技革命將表現出多點突破的生動景象，既依賴現代化進程強大需求的拉動，又源于知識與技術體系內在邏輯的突破和創新。重要科學問題的研究孕育著未來的大突破，比如，對物質結構的研究，可能使人類走向對原子、分子甚至電子進行調控的時代；對暗物質、暗能量、反物質的探測，很可能在21世紀取得突破性進展。這將極大改變人類對宇宙的看法，甚至可能顛覆對現有世界的認識。”

梳理500年來科技革命的歷史，目的是了解大勢所趨，認知內在規律。白春禮通過比較文化傳統和體制建設的優劣勢，和與會科學家、科技工作者共同討論怎樣選擇科技路徑，有助于中國把握未來戰略期，使民族復興。扎實務實的工作作風，冷靜客觀的思維視角，使得他的表述充滿真知灼見，令人信服：“《左傳》說：‘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這辯證地說明能否抓住科技革命的機遇已成為一個國家興衰的關鍵。事實證明，有些國家通過抓住科技革命機遇而獲得飛速發展成為世界強國。反之，若失之交臂，則發展速度受到制約。中國錯失前四次科技革命。到20世紀后期改革開放以來，抓住第五次科技革命中信息技術革命的機遇，一躍升級為工業化和經濟增長較快的國家。但當時為盡快縮短與發達國家差距，側重以引進國外技術裝備開展系統集成為主，而在應用基礎研究、自主裝備研制及理論、方法、工藝等方面創新不足，對原材料、元器件攻關不夠。真正的關鍵核心技術是永遠買不來的。我們雖然引進技術、裝備和生產線很多，但真正消化吸收的較少，低水平重復引進問題嚴重，很少在世界市場有自主品牌與核心競爭力的產品。因此在第五次科技革命中，中國只是跟蹤者。”

科技革命在現代人類文明與科學發展中占據重要地位，改變思想觀念，影響生產、生活方式。第六次科技革命的方向在哪里，會以怎樣的景象示人·采取何種方式更好地抓住機遇，對于國家發展至關重要。白春禮以敏銳的洞察力，進行全局的判斷和透徹的思考。他預測第六次科技革命將主要發生在生命科學和物質科學及其交叉領域，將引發一系列科學技術領域的重大變革。例如人的生命和健康日益受到矚目，生命科學領域諸多新理論需探索建立，特別是在合成生物學、再生醫學、生物技術、物質科學、信息科技、納米科技和新型能源等領域，中國要做好充分準備迎接第六次科技革命浪潮的到來。

目前，面對第六次科技革命，中國科學家與世界同行基本處于同一起跑線。在白春禮看來，中國要從跟蹤者轉變為引領者，關鍵是信心和行動：首先，中國科學家要樹立“敢為人先”的信心。知識經濟時代，單純的跟蹤模仿沒有前途，只有具備自主創新能力，才能引領世界科技發展趨勢。其次，可以通過凝煉目標、集中優勢，在一些領域提前布局，擔當第六次科技革命的開路先鋒。中國科學院與科學共進，經過發展形成較齊全的學科設置，在第六次科技革命涉及的主要學科目前打下良好基礎。只有在多學科交叉領域集中優勢力量，獲得重大突破與核心專利，引領者的地位才能得到承認。白春禮的結束語寄托希冀，充滿感召力：“在新科技革命的拂曉，挑戰與機遇并存。中國科技工作者身處時代潮流，肩負歷史使命，理應將目光投向黎明，保持優良的科學傳統、嚴謹的科學態度、旺盛的創新活力，特別要嚴守科學誠信，不能急功近利。要重視代表第六次科技革命發展方向、有巨大社會經濟需求的科技問題，希望中國學者的名字與第六次科技革命一起載入史冊，創造新的中國科技創新體系。”

民主辦院 開放興院 人才強院

2011年2月28日，白春禮正式就任中國科學院院長、黨組書記。黨中央國務院一直以來十分重視中國科學院的工作，此次院主要領導換屆，上級有關部門采取不定向考核方式，在全院范圍內廣泛征求意見并進行較大范圍的民主測評和無記名推薦。白春禮當選院長，這是大家對他人品威望、工作能力以及學術成就的充分認可。盡管工作任務更重，但白春禮不辭辛苦，充滿信心。他與院黨組的同志們一起進一步明晰戰略定位——在新的歷史時期，中國科學院要成為代表我國科技最高水平的“國家隊”和引領我國科技創新跨越的“火車頭”，必須全面實施“民主辦院、開放興院、人才強院”發展戰略，確立出成果、出人才、出思想“三位一體”的戰略使命，形成研究機構、學部、教育機構“三位一體”的發展架構，不斷創造一流的科技成果，培養造就一流的創新人才，提出支撐科學發展的新思想。

談到發展戰略，白春禮介紹道：“首先是‘民主辦院’。科學與民主相互伴生，只有更多進行科學、民主決策，才能保證相關政策和決定符合科研實際、少走彎路。作為從事科學研究的國家研究機構，中國科學院要特別注重‘民主辦院’，更多地‘問政于民、問需于民、問計于民’。發揚學術民主，營造寬松爭鳴的環境，有利于創新思想的迸發，科技成果的涌現。為此，我在去年3月3日設立‘院長信箱’，通過電子郵件方式向院屬各單位、院機關各部門主要領導發出258封信，向大家提出四個問題：一是科學院最急迫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什么·二是未來發展的機遇和挑戰是什么·三是怎樣能更好地培育出重大成果和拔尖人才·四是如何能使科技與經濟、教育更緊密結合·”白春禮憑借務實的行動、謙遜的態度、服務的誠意，贏得廣大科技工作者的好評，使人感到中國科學院與自己情同此心。用時不久，他便收到院內各類回信504封。其中，院直屬各單位、院機關各部門以領導班子名義對院工作提出意見、建議137封，共計1004條，包括“中科院體制機制建設”、“科研管理與重大成果產出”、“人才隊伍建設”和“基礎設施建設與生活保障”等10余個方面，總計數萬字。“每一封郵件，每一個建議，我都閱讀和思考。”白春禮表示，“收到大家的來信，讓我既感到喜悅，又頓覺責任沉甸甸。一年多來，大家通過院長信箱就我院的發展提出很多好的建議和想法，我與其他院領導一起進行認真的歸納與分析，作為推動相關工作的重要依據。”

第二，“開放興院”。在白春禮的心中，面向新的發展形勢，中國科學院要想成為全國人民的科學院，就應該更加開放，兼容并蓄。在充分發揮廣大科研人員和作為國家最高科技智囊的院士作用的同時，要更多地加強與部門、地方、企業、大學的合作與交流。具體而言就是，要開放觀念，敢于創新試錯、挑戰權威、爭當一流；要開闊眼界，多看世界前沿、社會需求、學科交叉；要開門拓業，吸引世界一流科技帥才，鼓勵人才流動，打破行業、部門和學科壁壘，加強科教結合，與國家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實現開放共享。為落實黨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協同創新的號召，踐行“開放興院”的理念，中國科學院將建立更多類型的協同創新聯盟，主要包括“全國科學院聯盟”建設，與不同類型高校在合作研究、聯合共建、人才培養等方面開展合作，推進科教融合。加強與重點行業大型企業合作，建立創新產業聯盟。充分利用部門、地方已有野外臺站和植物園等資源，探索建立野外臺站和植物園聯盟。2012年“兩會”期間，白春禮與同事們一起與10多個省市部門領導商談合作并簽署戰略合作協議。中國科學院將進一步瞄準地方需求，推動科技合作，為區域發展和城市轉型做出新的貢獻。

說到開放，還離不開與民眾的近距離接觸、互動和交流。去年短短數月里，來自全國各地的民眾即已三次受邀前往中國科學院參觀，既讓大家學習到豐富的科普知識，更激發對于科學技術的興趣和熱愛。中國科學院還與《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媒體聯合主辦“我心中的科學院”征文活動，廣開言路，聽取社會各界對中國科學院的期待和建議。活動引起社會強烈反響，網民熱情踴躍地投寄1300多篇，公開發表1086篇，評選獲獎作品70余篇。為激發青少年的科研興趣，院方還舉辦多場“走進中國科學院”活動，包括每年5月的“公眾科學日”，都會吸引絡繹不絕的中學生來走走看看。“不經意的一次活動，也許就會改變一個年輕人的一生，我們希望為社會做更多的貢獻。”

第三，“人才強院”。主旨就是要以人為本，真誠尊重人、細致關心人、充分信任人、全面發展人，為人才營造良好的“創新生態系統”。從1996年剛開始擔任院領導就分管教育工作的白春禮，深知創新型科研人才教育與培養的重要性。為此，中國科學院在北京召開人才工作座談會。白春禮邀請16位來自不同研究領域、不同層次、沒有行政職務的科學家、工程技術人員和研究生代表面對面暢敘。會談期間，他專注投入地逐一聽取與會代表的心聲，和大家就中國科技界人才工作中遇到的實際問題深入探討。談話中，白春禮十分關心研究生培養事宜，要求科研人員和導師讓研究生參與前沿課題的科研活動，提高創新能力真正成為未來支撐國家的建設者，而不能僅把研究生當成廉價的“科研勞動力”。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白春禮神情放松，微帶笑容：“這是我就任院長后召開的第一個座談會，之所以邀請長年忙碌在第一線的科技人員，是因為他們對中國科學院人才政策、管理模式、隊伍建設的實際狀況了解最多、感受最深，能夠更加全面、到位地評價中國科學院的建設與人才工作。座談中大家講真話，提出許多極具操作性的建議。我實施變‘領導相馬’為‘賽場選馬’，營造風清氣正的選人用人環境等一系列新的人才舉措，讓真正有才華的人得到尊重。針對大家反映較多的人才后勤保障問題，中國科學院專門增設一個副秘書長職位，統抓全院后勤保障；同時要求各級領導著力解決科技工作者在住房、子女入學和配偶工作、就醫等方面的實際困難，以便心無旁騖地投入到科研工作中。”

目前，科研人員參與科研活動時間減少是普遍存在的問題。對于如何保障科研時間這一切實問題，白春禮本著不回避問題、實事求是的負責態度坦陳：“我知道大家對此很關注，反響較多。我也是搞科研出身的，自己也會因未將充足時間用于科研而著急。科研人員現在把很多時間都花在爭取和平衡項目與經費上，要寫很多申請。即使這樣也不一定能申請成功。答辯、中期檢查、評估填表都會占用科技人才的大量時間和精力，無法全身心投入科研。這個問題需要國家相關部門統一協調、合力解決，中國科學院已經開始采取一系列措施，主要包括盡可能減少會議、填表，延長評估周期，改革科研評價和項目管理辦法，讓廣大科技人員從不必要的考評事務中解放出來，騰出時間少說多做，爭取使一線科研人才從事科研活動時間不少于4/5。”后來中國科學院決定，撤銷由院部設立的重大方向性項目，把院管經費的1/3直接下達到研究所，增強研究所層面的調控能力。

國務院批準中國科學院實施“創新2020”工作，確立未來10年發展大計。語及創新，白春禮目光專注，思維清晰：“科學創新需要學術自由，堅持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要有勇氣和自信心。中國科學院必須培養和凝聚一批非常具有創新能力的人才，才能產出更優秀的研究成果和先進的思想。為此，我們專門設立‘青年創新促進會’，給予35歲以下優秀科技人員連續支持，使其有更好的發展空間和生長環境。我們提出‘規劃森林，讓樹木自由生長，給科學家更大的發展空間和舞臺’。”言行如一，行勝于言。白春禮以兼容并包的寬廣胸懷對待、培養和造就人才，體現出獨特的愛才之心、識才之智、容才之量、用才之藝。

艱辛創業不改科學信仰與追求

提及白春禮這個名字，人們的第一反應往往是今日赫赫聞名的杰出科學家，但卻鮮知其實他自幼受身為知識分子的父親熏陶，熟背古詞，崇拜詩人，癡迷文學，心中有個作家夢。白春禮追憶道：“父親正直儒雅，賦閑時翻著一本本泛黃的詩集，繪聲繪色地給我講解知識分子的崇高氣節和遠大志向。從小父親就教育我要做一個誠實、認真和低調的人。這些對我影響很大。我現在也是這樣。生活中即便真話說起來有困難，我也絕不講假話騙人。父親要求我們真誠待人，與人為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因此，我從小懂得要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白春禮五六歲時發現了一個令他終生難忘的有趣現象，從而改變了從事文學創作的人生路向選擇。當他將碎酒瓶底置于螞蟻上方時，螞蟻竟會“變大”，可以清楚地觀察到螞蟻腿上尖尖的絨毛。這是為什么·一系列“深奧”的問題令白春禮絞盡腦汁，濃厚的興趣由此而生。數十年后，他通過親手研制成功的高分辨率掃描隧道顯微鏡，竟在異國他鄉清晰看見物體的表面原子。不同年代的兩次觀察，雖然在科學層面無法相比，但從形式上看卻好像有著冥冥中暗含的脈絡延續印記，顯現出命運異曲同工處的妙不可言。

時光匆匆，飛逝而過。1987年底，在自身待遇，職稱、實驗室、經費和住房都未落實的情況下，完全憑借知識分子固有的拳拳報國之心，考慮到自身所學是國內所需，白春禮毅然放棄在美國的優厚生活條件學成回國。不久，中國科學院化學研究所進行正副研究員評審，他起初并沒想參加，但研究室領導告知具備職稱有利于日后申請科研項目。白春禮順利通過答辯，經評定被破格提拔為副研究員，那一年他34歲。為此，《中國科學報》還特別對他進行報道，副標題為《一個34歲副研究員的故事》，說明當時作為優秀青年科技人才，白春禮已屬鳳毛麟角。

剛回到國內，從事最前沿的科學實驗，創業艱辛，于無聲處。白春禮建實驗室時一窮二白，單位給了一間空空的地下室。他從買電線和工具做起，為怕水泥地面起土，還選了很便宜的地板革鋪上，又在墻上刷一遍大白。當時，白春禮所處大樓正在裝修，很多廢棄物品被扔進倉庫。為改善工作環境，他扛著鐵鍬親力親為參加勞動，蹬上三輪車把別人不要的破桌椅、水管子之類的東西拉回來，自己逐一擦干凈，壞了的請木工修一修，刷一遍漆繼續使用。

好不容易將實驗室收拾得初具模樣，置辦實驗設備又成為一大難題。在國外買東西，每個公司都有產品目錄，型號和價格清楚明晰；要什么打個電話，商家服務周到，送貨上門。但在國內，1980年代沒有公司準備目錄，采購諸如電阻、電容之類的小元器件，白春禮都必須親自跑到商店挑選。當時盡管中關村被叫作“電子一條街”，但好多東西根本沒有。白春禮需要64個灰度級的計算機圖像板，一問商家都不知道什么是灰度級。幾經周折，多方打聽，白春禮才得知中國科學院聲學研究所在今天的上地開發區開設的一家公司正在研發這種產品，于是便風塵仆仆地前往訂購。

做電子控制系統設備需要購買機箱，白春禮就坐公共汽車從在海淀區的化學研究所到位于朝陽區大北窯再往東的一家公司采購，盡管今天這是繁華地區，但在1987年交通并不便捷時，卻是一片荒涼郊區。無奈的是，動身前尚不知是否有貨，他只能碰運氣。顛簸幾十公里，下車還得步行找廠房。白春禮趕到倉庫一看恰好剩最后一臺。驗貨后，如何往回拿卻著實讓他費心。白春禮先是要來一個紙箱子將設備裝進去，隨即有些吃力地將其搬到車站。當時已是下午五點，正值下班高峰，擠公交車的人特別多，怎么能把重重的箱子弄上車·白春禮幾次自語等下一趟吧，但左等右等永遠也擠不上去，這種尷尬情形實在令人沮喪。最后，他在人們的白眼中，抱著箱子擠公共汽車回城。多年后，白春禮和別人無意間講起此事，被聽者笑問到有公家經費為什么不打車·他的回答樸實簡潔，舍不得。

幾度春草綠，幾度夕陽紅。從事科學研究時，白春禮每天都是最晚一個從實驗室出來。因為晚上安靜打擾相對少，掃描隧道顯微鏡需要減少震動，這時戶外騎車和步行的人都少，數據性噪比更高。忙碌到最后，常是傳達室守門人敲門提醒他該走了。有時深夜12點后大門被鎖，白春禮就翻柵欄跳出來。對科學事業的執著熱愛由此可見。通過自身過硬的實力，白春禮帶領科研團隊不斷拼搏，在較短時間內便取得輝煌成就。

回溯起初創歲月的坎坷顛沛，不難看出白春禮對于科學事業的信仰與追求。他誠懇地表示：“人有信仰和追求，我覺得當前尤其應該特別強調。經濟不發達時，提倡為國家、為事業的奉獻精神。現在我們可以給歸國人員提供很好的工資待遇和物質條件，但對科技工作者來說，僅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年輕人如果一定要看到自己的前途和榮譽才肯付出，就未免功利色彩太重，不夠純粹。不少人缺乏對真理與科學信仰的追求，沒有從事科學探索的興趣、勁頭、壓力和責任感，僅把科學研究作為謀生手段，只是完成任務，這樣難以取得杰出成就。縱觀科學史上的大科學家，無一不是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熱愛的事業中。如果充滿投機和目的性，就難以迎難而上，對風險大可能失敗、多年不被重視的課題產生畏難心理。”

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談及履新一年多來的感受，難忘的歲月撥動白春禮的情感之弦，記憶的樂音從心中飄響：“我從1978年北京大學畢業后就到中國科學院工作，先后讀研究生、出國留學、歸來效力，至今已有30多年的時間。1996年起擔任副院長、常務副院長工作15年，對中國科學院有深入了解和深厚感情。說到感受，中國科學院建院以來，中央幾代領導集體都給予長期關懷和大力支持，老一輩科學院人為中國科學事業的發展做出杰出不朽的貢獻，為后人開拓并留下‘愛國奉獻、求真唯實’的精神基石與寶貴財富。我作為新任院長，責任重大，希望盡自身最大努力使中國科學院產出更多成果、更優秀的人才和更好的思想，真正成為全國人民的科學院。”

重實務，輕虛名。溫文爾雅、清峰秀水、待人真誠、處事沉穩，對凡塵有著超脫的領悟，對世事有著深刻的理解。“科學無國界，科學家有祖國。在創造中有未知的境界，有別樣的歡樂。”在白春禮看來，科學家熱愛祖國之心，雖九死其猶未悔，震天動地，展示著自古傳承的力量與豪邁。作為一名承載國家創新重任的科研人員，必定是堅守信仰，充滿理想，兼備君子、才子、夫子品格學問之人，古今皆此。白春禮亦如此。

責任編輯 張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