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社會是一個講究“快”、被“快”字充斥的時代,沒有什么事不是用速度和“快”來衡量的,仿佛只要“快”便是先進,便是優越,便是真理。事實并非如此,世上許多事情,從來就不是越快越好,因為過快的速度不但不會令我們受益,還會造成很多危害。
生長在越南的一種野生水稻,不用澆水施肥,一年四季都在瘋長。由于長得過快,機體里囤積了大量的有毒物質,使它成了無法食用的廢物。科學家發現,只要控制住它的生長速度,讓它緩慢下來,毒素就會被它自身慢慢排除,野稻米則會變成金米粒。
科學技術的發展,使得美國的白條雞生長速度從半年縮短到三個月、兩個月、一個月,甚至其技術足可使一只小雞在十幾天里長到五斤以上。當然,后果不敢想象,因為那已不再是雞,倒像是一塊在籠子里膨脹的肉,雞肉的味道全被消損。同樣,美國的淡水魚在生長激素的作用下,一周就能長到三斤重,人吃了難免就要患上怪病。正由于長得過快,雞和魚在美國已淪為垃圾食品。
紅樹林已成為海岸線上最好的堤壩,可在幾百年前,這些地方生長的卻不是這個物種,而是浮萍樹。這種樹每年以極快的速度擴張,造成大片的海岸和農田被吞噬,居住在海岸線上的居民苦不堪言。如任其發展下去,浮萍樹將會覆蓋整個世界,于是它被砍伐,迅猛擴張的浮萍樹終于消失了。要知道,浮萍樹原是人類的一筆巨大財富,但就是因為它長得過快,反而遭到滅絕的厄運。
其實,教育又何嘗需要快節奏?我們不妨將“教育”二字拆開后來詮釋其內涵:教是教導、教化,有引導、傳授之意,又有感化、內化之意;育是培育、育心,有培養、養育之意,又有養心、修心之意。從表面來看,教育注重知識、技能的達成,關注的是一種應試本領;從深處來看,教育更應追求孩子心靈的發育。努力為孩子的精神成長創造契機。前者是顯性的,以分數來衡量;后者是隱性的,難以用具體的數字來評價,因為燭照的是孩子的心靈,是一個長期的感化、浸潤、觸動直至學會選擇、獨立、超越的過程。自從孩子降臨到這個世界到離開這個世界一直就未曾停止過。也就是說,教育的過程是充滿曲折的,它面對的不是流水線上的產品,而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由于每個人的生命成長歷程是個性化的演繹,其生命的內在需求是不會被輕易察覺的,更何況我們所面對的是處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因而一個教育者的生命無法也無權對另一個孩子的生命進行加工,一個教育者的靈魂也很難對另一個孩子的靈魂進行塑造。既然孩子的生命需求及其成長自有其獨特的印記,我們能做的只有在尊重孩子個體生命特點的基礎上做好導航,創設孩子成長的良好氛圍,循循善誘地激發起孩子向上的愿望,不過,整個過程絕非一觸而蹴,有時更需要我們有一種大無畏悲壯的耐心堅守。
張文質先生在《慢教育》中有這樣一段敘述:“教育是一個‘慢活’、‘細活’,是生命潛移默化的過程,所謂‘潤物細無聲’,教育的變化是極其緩慢、細微的,它需要生命的沉潛,需要‘深耕細作式的關注與規范’……”細細品味這句話中的“慢活”、“細活”,折射出了張文質先生傳遞的教育真諦:教育需要耐心。反觀我們時下教師的心態,一提到“耐心”,可能就會感到一陣心虛,因為我們的教育已經變得急功近利,許多教師都在把教育做成“快活”、“粗活”,進而失去了“耐心”。不是嗎?當孩子經常拖交作業時;當孩子作業經常不認真時;當孩子屢教屢犯時;當孩子成績不理想時……碰到諸如此類的情形,我們對孩子的態度是否依然友好?是否依然保有耐心?是否依然熱情關懷?張文質先生調查后表明,很多教師會喪失耐心,會變得煩躁不安,對孩子或呵斥,或指責,或嘲笑,或懲罰,或白眼,最終是不管不問。而我們卻不知當孩子接收到這種沒有耐心的粗糙教育時,只會讓這個孩子對學習失去興趣,進而演變成厭惡學習。其實,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齊國政治家管仲在《管子·權修》一文中就向世人告誡道:“一年之計,莫如樹谷;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可見,等待對于“樹人”是不可或缺的,但它總是在現實的一種快節奏里被我們有意無意地給忽視了。對孩子的成長。特別是對一些“慢”孩子的成長,我們常常一味地拔苗助長、越粗代庖,希望收到立竿見影的教育效果,問題是教育畢竟“是農業而不是工業(葉圣陶語)。”工業可以是快節奏的、大容量的、流水線的、批量出產的,而農業則是有季節、有時令、有生長規律的,不但需要播種、施肥、除草、噴藥,還需要土壤、水分、陽光。正如你站在一株禾苗前,你可以看到它旺盛的長勢,卻感覺不到它的成長。倘若我們自覺或不自覺地給孩子成長催化施壓,則往往與教育的宗旨背道而馳,因為教育只有放慢了節奏,孩子才會有自我成長的可能。由此,我們只有以“慢”的心態來對待教育,陪著孩子慢慢地走,慢慢地找到孩子身上的閃光點,慢慢地找到開啟孩子心門的鑰匙,慢慢地欣賞孩子成長的快樂,慢慢地等待著孩子的長大,才能為孩子的未來發展、一生成長奠定基礎。
教育,30%是啟發,70%是等待,讓我們時時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說:“孩子,你慢慢來!”
作者單位 江蘇省南通市通州區劉橋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