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對父母的期待說No

策劃人小語

“爸爸，對不起！我北大畢業，但我沒能掙大錢、當大官！”2012年8月，一名北京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論壇上發布的帖子，引起了無數網友的共鳴。這位北大研究生，找了一份月薪8000元的工作，自己覺得沒什么，父親卻惱羞成怒，對他惡語相向。因為在父親眼中，北大畢業生，每年至少賺100萬，當不了省長，至少也得當個市長。

一時間，名校教育的意義、父母與子女的親子關系、社會對高學歷者的期許以及金錢、權力唯上論的價值觀，被納入大范圍的討論中。而我們通過大量觀察和比對，發現這場子女和父母都積極跟帖的熱門大討論中，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傳統觀念，給做兒女的帶來了怎樣的壓力、焦慮和不快，則是大家都關注和糾結的話題。因此，本刊特意邀請了有相同經歷的4位朋友現身說法。看看令父母和子女都糾結的成“龍”成“鳳”話題背后，到底有著怎樣深層次的原因，兩代人又該如何化解矛盾……

在穩定的國企等老，還是做幸福的全職先生

傾訴人/李宇 35歲 北京

我爸的工作是鐵飯碗，他希望我也能進一家事業單位，安穩過一生。研究生畢業后，我本來想跟同學一起去深圳打工，但我爸死活攔著不讓我去。后來我順從他的旨意，去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國企。這個單位的工資很“穩定”，我工作8年，月薪一直是5000元。而當年去深圳打工的同學，如今年薪已經30萬了。

工資低還不是根本原因。我自小就生活在枯燥乏味的家庭里，早厭煩了一成不變的生活方式。現在的單位，只要我不想離開，就能一直干到退休。有時候我坐在辦公室里，一想到自己未來30年過的都是這種日子就會不寒而栗。

有了孩子后，我開始不停地問自己：“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答案是：“絕對不是！”我渴望的生活是自由、隨意的，我希望能夠自己安排生活，陪伴寶寶長大，經常帶著老婆去外地度假。

寶寶4個月大時，老婆休完產假上班，我便辭職了。老婆倒是很理解我，她不希望我在看似穩定的工作里消磨時光而郁郁寡歡。但我辭職卻在父母那里引發了軒然大波。他們原以為我辭職是想跳槽到更好的單位，但當我明確表示想做一個“全職先生”，在家一邊炒股一邊帶孩子，以后都不會再上班時，他們都氣蒙了！媽媽在床上躺了半個月，爸爸更是急火攻心得了心臟病。

我媽大哭：“你讓我怎么回老家啊？我辛辛苦苦供出一個研究生，能在北京工作，這是多光彩的事，十里八鄉都夸我有福氣。現在你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在家帶孩子、吃軟飯，怎么還不如個聾子有出息！”她嘴里的“聾子”，是我媽同事的兒子。因為兩歲時發高燒被誤診導致失聰，初中畢業后就沒再上學。人家現在開服裝店，生意興隆得很。我知道我媽想拿別人刺激我，可是我心里很平靜。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人家過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只要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就行。

自從我辭職后，我媽天天哭，我爸每晚都找我“談心”。目的只有一個：讓我把辭職信要回來，回去上班。為此他倆真是軟硬兼施，使出渾身解數。只要我不睡覺，就不厭其煩地勸說我回去上班，車轱轆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勸我不成，他們就逼妻子勸我，說她再這么縱容我，早晚有喝西北風的一天；他們還偷偷給我同學打電話，求人家來勸我打消辭職的念頭。

我不勝其煩，最后逼得沒辦法了，就對他們說：“你們要再這樣，我就去跳樓！”這一招很有效，父母都被嚇住了，再也不敢提讓我去上班的事兒了。可我心里很難受：我都沒想到自己會用“跳樓”來威脅父母。我是不是太惡劣、太幼稚了？

但凡有別的法子，我也不希望這么做。我爸媽現在不管我了，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孫子身上，根本懶得看我一眼。我注定要辜負他們的期望，可是我不后悔。哪怕我將來撞得頭破血流，也要按自己的生活方式做我自己。

點評

對于30多歲這一輩人的父母來說，對孩子有兩種非常常見的心理期待：一是出人頭地，二是穩定。如果在正常的范疇，二者都是做父母的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一旦過分追求或強調，比如升級到干涉、強迫、控制甚至威脅孩子聽從自己的安排，那就是父母的不對了。

出人頭地的情形通常出現在家境貧寒（或平庸但父母心氣過高），父母付出過多急于通過孩子改變命運的家庭；第二種情況如本例中的父母，在他們的心里，穩定大于一切，他們希望孩子拷貝自己“成功”的人生經驗。他們的問題在于沒有明白：人與人之間的生命體驗是完全無法替代的，即使是父母與子女，前者認為重要的“穩定即是成功”的理念，子女未必一定認同；其次，父母成功的具體經驗也可能不再適應新時代，不適用于孩子。

對于成年的孩子，當他（她）做出自己的決定，父母即使不贊同不支持，明智之舉最好是接受，人生畢竟是孩子自己的。這么做，至少不破壞與孩子的關系，和孩子保持情感的親密聯結比其他事都更為重要。

女兒沒嫁有錢的老外，卻找了個“二婚”窮男人

傾訴人/關鵬飛，56歲，遼寧盤錦

做夢都沒有想到，女兒竟然在國外找了個同鄉，還是“二婚”！我這輩子的老臉，都被這丫頭給丟光了。

我從來沒期望過女兒光宗耀祖。女孩嘛，將來有個好歸宿就行了。“想嫁得好，首先得自己站得高。”這是表妹傳授給我的成功經驗。表妹以前在國內做翻譯，因為工作的緣故經常跟老外打交道，最后嫁到美國拿到綠卡。她早就不用上班了，因為老公在洛杉磯經營大型連鎖超市。

為了讓女兒也能像她姑姑一樣嫁得好，我在她身上付出太多的心血。她4歲時，我花了4000多元買了一架名牌手風琴，當時我一個月的工資才562元。我每天都接送女兒去學手風琴，風雨無阻。女兒從小到大，獲得過很多藝術類獎項。讓我驕傲的是，孩子學習成績也很好，年年都是“三好學生”。

女兒一直沒讓我失望，從重點初中到重點高中，再到考入復旦大學。復旦大學的高材生，還能嫁得不好嗎？別人給介紹對象，也得掂量掂量“復旦”這塊牌子吧！送女兒報到那天，我對她說：“你已經考上大學了，將來畢業、找工作都不成問題。這4年，書讀得怎樣都沒關系，你唯一的任務就是處個好對象！”我不是開放，我是想得開。女孩嘛，才華和學歷，都是為嫁個好男人而準備的。

大二時，女兒交了男朋友，對方是復旦大學研究生，父母在上海開公司，那男孩我特別滿意。但女兒畢業后非要去北京工作，男孩則要留在上海幫襯父親的公司，最后，女兒主動提出了分手。眼看她25歲了，我開始托朋友給女兒介紹對象。條件都是一等一的好，但這丫頭要么看不上人家，要么談兩個月就分手。26歲那年，我傾盡所有，讓她去洛杉磯留學。首先她姑姑在那里能有個照應，其次我也希望她能向姑姑學習，找一個條件不錯的美國人或華裔結婚。女兒很順利地考入了洛杉磯一所大學，攻讀研究生。

正想著讓表妹給她介紹對象時，女兒卻帶著男友回國了。這個男孩黑頭發黑眼睛，我還以為不是華裔就是留學生，可一打聽才知道，這小子是土生土長的盤錦人。沒有綠卡，只是在美國賣瓷磚而已。

我和她媽氣得七竅生煙，女兒卻得意地說：“我在美國竟然找了個盤錦男朋友，是不是緣分？”“孽緣！”我朝她吼道。繞了大半個地球，傾盡所有讓她去留學，卻在美國找了個賣瓷磚的盤錦男人！

“驚喜”不止于此，這個男人還結過婚！但女兒卻說，男友對她百依百順，溫柔體貼，每月工資全部上交，是對她最好的男人。

為了逼她和這個男人分手，我和女兒一年都沒說話。但她后來卻和這個男人偷偷領了結婚證，還說懷上了他的孩子。眼見生米煮成熟飯，我只好認了。婚禮上女婿向我敬酒，我一口干了，但板著臉什么都沒說，叫我“爸”，我也沒應聲。酒席上，我聽見親朋小聲議論：“老關家的閨女名牌大學畢業，出國留學，她爸花的錢海了，這丫頭最終卻找了個盤錦二婚！”我氣得真想把桌子掀了！我那老臉火辣辣的，整個婚禮都抬不起頭來。這就是我寄予了無限厚望，拼了老命供著哄著的女兒給我的報答！

點評

這位家長也很典型，反映出很多父母的心態。就此例，我們可以討論至少三方面的內容：

一、養孩子回報的問題。養孩子是一個簡單的金錢投資與回報的關系嗎？現在培養一個孩子確實需要投入很多金錢，如果只從投資角度考量，父母就會陷入指望孩子帶來萬貫家財或類似等值的權力地位、面子（包括嫁人回報）的不良預期。當孩子未能如父母所愿，他們就會感到深深的失望、憤怒和怨恨。奉勸有這般想法的父母，要想獲取暴利，還是別養孩子，直接投資房地產吧。

二、為什么要養孩子？孩子，更重要的是父母愛情的結晶，生命的延續，情感的投注。從這個意義上說，孩子存在的本身就已經給了我們極大的回報。更何況，在父母無條件愛孩子的同時，孩子也給予父母無限快樂、歡笑和情感的回饋與慰藉。

三、父母的人生和事業。孩子固然重要，但我們一向反對把養孩子當做父母一輩子唯一重要的事業，這樣無形中給孩子帶來巨大壓力不說，對父母自己，以孩子的成績（學業、金錢、婚姻等等）來論成敗得失太過牽強，不是負責任的人生態度，也不是孩子學習的好榜樣。如果孩子也學會放棄自己的人生，把希望與夢想只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怎么辦？

沒當上官就是忤逆不孝嗎

傾訴人/皮皮 26歲 男 武漢

我老家在湘西偏遠農村，從警官學院畢業后考上了市交警大隊成為一名交警。辛苦了半輩子的父母得意的呀，說話的嗓門兒都抬高了許多。我那本來就愛吹噓的老爸，更是成天把我掛在嘴邊，吹得沒邊兒了。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冒著烈日或暴雨，站在街頭指揮交通。這份工作雖然辛苦，但我卻覺得很鍛煉人。只要努力踏實，終有一天會有所成就的。父親卻覺得這不公平，他兒子是誰呀，天生就是當官的料兒！

工作第一年的“國慶節”前夕，父親特意囑咐我穿上警服回家，最好還給他帶一套。我回家后，他在家里擺了三大桌，宴請鄰居和親友。我則在他命令下穿上警服，好笑的是，父親把我另外一套警服也穿上了，好在他還知道摘下警服上的肩章。他喝了點酒后就開始吹：“看看我這相貌堂堂又聰明的兒子，他最招領導喜歡了。漂亮姑娘都倒追他！估計年底，他就能當個一官半職了！”

父親一心想讓我當個一官半職，每三天一個電話問：“當官的事兒有眉目了嗎？”好在他和媽媽不像其他父母，孩子一工作就成天伸手要錢。我工資不高，成天焦慮著何年何月才能買套房子。父母卻不在意我工資低、買不起房子，在他們眼中，我很快就會當官。而當官后，單位就會給我分套大房子。

隔段時間，母親會往我卡里打1000元錢，逼我拿這錢去請領導吃飯，說這樣領導就會提拔我了。我知道這是他們省吃儉用、打零工掙回來的，當然不會拿錢去請領導吃飯，他們就跟我急，說我不理解他們的良苦用心。

轉眼兩年過去了，我仍然還是一名普通警察。老爹開始不淡定了，一天一個電話說，誰當上副鎮長了、誰在公司里當副總了。我委婉解釋：哪有一畢業就能當官的？我得先好好干，積累經驗，多干出點成績后，再考慮是否能當官。老爸卻根本不理我這茬兒，他和老媽省吃儉用，一次性給了我兩萬元錢，逼我去賄賂領導。我媽說：“領導收了你的錢，你就能升官了！”我哭笑不得，把錢退給他們，說領導很廉潔不收我的錢，父親又開始為我當官“另辟蹊徑”。他托人給我介紹家境好、父母有點權力的女友，說“年紀大點，模樣丑點都沒關系”。

其實我有喜歡的女孩，從高中就開始喜歡。我不久前剛對她表白心跡。但現在，看到一心為了我當官而不惜采取各種“手段”的父親，我開始猶豫了：要放棄我心心念念的女孩，真的和那個地稅局局長的女兒去相親嗎？我要不去，父親該有多失望啊！

點評

大多數家長對孩子的期望是穩定的工作、金錢、婚姻、職業，這位父親則是個“官迷”，希望孩子能有仕途上的回報。這反映出他對權力深切的渴望，可能是由于他一直身處社會底層，也可能他有過被權力壓榨欺侮的經歷。但不管怎樣，就對孩子期待這件事，本質和那幾位家長并無不同。

他也是希望通過孩子實現自己無法達到的對權力的染指；他也不只單純以孩子為傲，而是把孩子當做炫耀的面子工程；更甚者，他想用孩子的婚姻來交換仕途權力。他的想法與做法，從深層上體現了把孩子當做私有物品的根深蒂固的封建家長殘余思想；另一方面，這位父親因為自身成長和處境的局限，對生命的感知只停留于外在、表淺和生存的層面。他可能從沒有機會也無法感受什么是愛情，所以才會想到隨便拿愛情去換取名利。

至于年輕人，在愛情婚姻上，不可因為擔心父親失望而輕易讓步，那不是真正的孝順，而是愚孝。失望是一時的，總有機會慢慢解釋給父親聽。婚姻可是關系一生的大事，只要自己幸福了，你的選擇就不言自明，父親終歸會理解的。

醫大畢業的兒子竟然去開出租車

傾訴人/常亮媽媽 61歲 北京

兒子醫科大學研究生畢業后，背著我和他爸偷偷摸摸去當了出租車司機！我的心從那一刻就徹底亂了。從小，我就希望兒子長大當個醫生。沒有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孩子，我之所以希望兒子當醫生，是因為看病太難，家里有個醫生很方便。再說了，醫生收入高、體面，受人尊敬。

兒子小學四年級時，在作文里寫道：“我的理想是拉人力車，一邊拉車，一邊逛北京的胡同。但我媽說不行，我媽讓我當醫生。好吧，以后我當了醫生，下了班再開車帶病人逛北京。”老師給我打電話說這事兒時，我那個氣呀！兒子回家后，我責問他是怎么回事兒，他理直氣壯：“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個胸無大志的人！”

嘴上說胸無大志，但兒子的學習成績還是很優秀。高考報志愿時，在我和他爸的苦口婆心和“監督”下，他還是報了臨床醫學專業的本碩連讀。上了一年大學后，他開始抱怨：“老媽，我要讀8年大學啊！我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干得比驢多！我苦死了！”兒子的辛苦，我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大二時，兒子學會了吸煙。我說，怎么學醫的抽起煙來了？兒子把煙頭丟在地上，狠狠地用腳碾碎后說：“不抽煙我就要瘋了，您知道嗎？學醫有多辛苦多無聊？”

讓我們欣慰的是，兒子的成績一直很棒，年年拿獎學金。臨近畢業，我問他想進哪家醫院，他極其不耐煩地說，他有很多師哥師姐，畢業后要么找不到工作，要么就去了縣城小醫院。

有一次，我和兒子買菜回家，在小區碰到幾個熟人，我就向他們介紹兒子：“這是我兒子，學醫的研究生。以后看病，盡管找他啊！”這小子臉一沉，撂下我就先回家了。回家后，我還沒責問他呢，他倒教訓我了：“丟人不丟人啊？逢人就說兒子是醫生！萬一將來我沒當醫生，您這老臉往哪兒擱？”

學醫的確辛苦，大學生就業難也是事實。但兒子相貌堂堂、成績也很好，再不濟也能在北京的醫院落腳吧？我萬萬沒想到，他畢業3個月后正式通知我們：他現在是一名光榮的出租車司機！我氣得說不出話來，第一次在兒子面前號啕大哭。接下來，我和他爸爸，以及家里的親戚輪番說服、勸解，兒子卻堅持要開出租車。他的理由是：以前一直為我們活著，現在他要選擇自己的生活了。

為此我整整半年不搭理他，他卻總腆著臉對我說：喜歡在馬路上奔馳的輕松自在、喜歡和天南海北的乘客神侃。“我學醫也沒白學，北京各大醫院都有我同學呢。家里有人要看病，我直接請同學幫忙加個號不就行了嗎？”兒子動不動就拿這話噎我。總之，他說做出租車司機比當醫生要自由和幸福一萬倍！

點評

很久前的一個段子。一個中國官員到美國考察后大發感慨，“美國的乞丐都那么自信，從容，真牛！”此現象在歐美發達國家不鮮見，有不少人并非迫于生存選擇做乞丐，其中不乏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理由五花八門，但重要的相同之處在于，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所以他們不覺得丟臉、惋惜和痛苦……

本例中的兒子常亮與他們很相像，他聲稱自己的夢想就是做一個胸無大志的人。雖不至當乞丐，但以他的學歷選擇當出租車司機，在咱們中國父母和社會的眼中，也算是驚世駭俗。我理解他父母對此的反應和心情，不過，媽媽如此憤怒和傷心，從效果上來看沒什么作用，搞不好，還起反作用。

這么說是因為考慮到另外一種可能性，即常亮以此表達叛逆與自主獨立的意愿。那么媽媽越反對，他的反彈就越大。倒不如平靜點，耐心些，不再做任何干涉。人的夢想不一定一成不變，如果孩子僅是叛逆，時間和獨立的思考與體驗，會幫他重新矯正并調整人生目標。倘若經歷這個過程后，他還是認為出租車司機為最佳選擇，那么只要他真心覺得幸福，作為父母還強求什么呢？

>>專家點評

承認代溝和差異，允許斷裂而不是一味傳承

幾十年前，中國還處在家長制的集體社會。可一瞬間，巨變發生了。上一代（或兩代）的父母還在偏僻邊遠、閉塞落后的小地方，子女們已身處繁華喧鬧、信息爆炸的都市。城鄉變遷只是一角，經濟的發展、教育的普及、開放、外來的思潮等帶來的思想、觀念和價值觀的變化都在突飛猛進地發展。

提及這些是想說明：父母和子女在未來預期、成才和成功這些問題上，絕大部分已不是是非對錯的問題，而是跨越式發展帶來的巨大差異。以下是與此相關最重要的一些差異：

突出表現在自我、個性、自由、安全的需求上：父母們的成長背景更強調權威、服從、穩定的生活、遵守社會規范，沒有太多的自我意識，泯滅個性。但年輕人則注重自我價值與實現，個性張揚，追求自由，喜歡冒險與挑戰。

價值觀方面：中國的父母歷來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可現在的年輕人，有些已經開始質疑是否有必要成“龍”成“鳳”。兩代人對成功和幸福的定義、對愛情和婚姻的理解、對工作和職業的選擇標準都是迥然不同。

總之，從生活方式到理念、觀點、信仰，代際間更多的不是傳承，而是斷裂。很多情況下，父母已無法教授和指導孩子，如果堅持己見，沖突和矛盾就在所難免。所以，兩代人都應該在尊重兩代之間的巨大差異的基礎上，看待彼此的矛盾、摩擦，這樣心態就會平和些；父母、子女盡力去了解對方的立場，而不是強壓與叛逆、指責與抱怨。

我們對父母的建議是：

1.時代不同，進步太快，可以分享自己的成功經驗，但不要拿過去、過時的觀念束縛孩子。

2.始終相信自己的孩子。孩子聽話和順從未必是好事，鼓勵他們敢闖、敢冒險，做自己喜歡感興趣的事，從長遠眼光看更容易出成績。

3.父母不能把孩子工具化，不能把他們當做實現自己夢想的寄托。

4.為孩子好和要求孩子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5.要給予孩子獨立思考人生以及選擇人生的權利。父母可以表達自己的期待，但不能為了面子等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孩子。

而對于成年的孩子，我們希望：

1.在人生重大選擇上，堅持自我，不妥協。

2.人一生重要的不是聽父母的話，而是成為自己。但在方式方法上，不可過于激烈、極端，以免激化矛盾。

3.多理解父母，用開放、兼聽的態度傾聽他們的經驗，肯定他們為自己著想的心。道路可能不同，但人生的感悟是相通的。

4.耐心溝通。不要認為父母老腦筋不能接受新事物，要把先進的思想慢慢滲透給父母。

5.不要為了逆反而逆反。所作所為僅是為了和父母對著干不是成熟、自我負責的態度，而是幼稚的表現。

本刊觀點

無論是父母還是子女，每個人都只能為自己負責

杜魯門當選美國總統時，有人問他母親：“您有這樣的兒子，一定十分自豪吧？”她笑著這樣回答：“是的。不過，我還有一個兒子，同樣讓我驕傲。他現在正在地里挖土豆。”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命運。父母要記住，孩子有自己要面對的挑戰和自己的天賦，我們無法改變他們。我們要做的，是給孩子提供機會，使他們在自己的能力之內做到最好，并因此從內心深處祝福他們，為他們深深驕傲。

而作為子女，我們應該明白：每個人窮其一生，只是在為自己找一個心靈安適之所在。在真正幸福、安適的生活里，無所謂“平庸”或“高貴”。因為，每個人最終的負責對象，都是“自己”而非其他任何人。如此，我們沒必要去跟任何人比，也沒必要為了符合上一代對你的價值定位和想象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