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釣怡情,陶冶的是一份清靜之情,一份淡泊之情,—份執著之情。然而,并非所有垂釣人都有這個福份,唯有野釣者才能獨享這份情趣。
初夏亦或深秋,或單騎獨行,或釣友結伴,迎著東方的曙色,行進于阡陌小徑,蟋蟀歌唱著清涼的晨曲,露珠調和著泥土的芳香。尋一處無人的水域,撐一頂五彩陽傘,便成了野釣者的天地。在那清靜的湖汊下鉤,專注于浮標的沉浮,把希望撒向青萍蓮荷之間。
遠離喧囂的市井,置身清幽的鄉村野外,滿眼是桃紅柳綠和五彩莊稼編織的錦繡畫卷,耳際是斑鳩、喜鵲、百靈、黃鶯、布谷鳥交織的歌聲,鼻間是混合著各種花香的新鮮空氣,既飽眼福、耳福,又飽鼻福,身心放松又愉悅,何樂而不為?
長江中下游流域內河網密布,堪稱野釣者的樂園。白天,放眼看去,各條河道,至少有幾百條魚竿在垂釣。釣客中不乏女將,或情侶陪同,或朋友相伴,真是垂釣交流兩不誤,一舉兩得樂陶陶。須臾之間,只見竿起竿落,大魚小魚不時上鉤,引得看客紛紛圍觀,大呼小叫。入夜時分,各條河道,總能見到夜釣者一道道雪亮或幽藍的光束。古人有秉燭夜游的雅興,今人有挑燈夜釣的閑情。
野釣的趣事很多,多得難以枚舉。有次野釣,只見魚漂往下直沉,趕緊提竿,提上來一看,竟是一只張牙舞爪的螃蟹。這是意外的收獲,也是意外的快樂。
有次野釣,堅持了大半天,竟一無所獲。就在準備起竿回家之際,只見魚漂一個個往下直沉,是那樣的緩慢,那樣的顯眼,好像在大聲提示你一樣。趕忙提竿,只覺跟石塊一樣沉重,頓時魚竿繃得彎彎的。俄頃水面露出一個墨綠的魚頭,是鯉魚!就在緊張與興奮、準備遛魚之際,魚一掙扎,只聽“咔嚓”一聲,蘆竹的魚竿斷成了兩截。說時遲,那時快,也不知哪來的勁頭,縱身便躍入河中,抓住折斷的魚竿,于是上演了一出人魚大戰的喜劇。好在時值盛夏,加之筆者水性極好,經過較量,魚被擒獲了,回家稱重,足有10千克(20斤)。
野釣的魚大小不一,品種多樣。每有收獲回家,老婆都興致勃勃地主動打理。大魚一律紅燒,或做魚片;小魚則用來燒咸菜,或燒黃豆,再不就汆湯。野生的魚不像家養的魚吃的是飼料,野生的魚享用的是各種小魚小蝦,小蟲螺螄,或是各種水草,都是新鮮的活物,魚肉更加鮮美。在我們這兒,咸菜燒小魚雖是家常小菜,但堪稱無上妙品,好些酒店都有其行蹤,備受歡迎。它不僅是佐粥的佳肴,更是下酒的妙品。每逢咸菜燒小魚這道菜,我總要小酌幾杯。品咂之際,越吃越鮮,越吃越美,滋味之妙難以言狀。
就野釣來說,釣客們雖把得失看得較輕,但還有點在乎收獲的。有一則笑話:有位年近70的老翁外出垂釣,一天下來,連條小魚也沒釣到。情急之下,便買了三四斤魚回家,以博得太太的歡心。看到頗豐的收獲,太太自然是眉開眼笑??删驮谛θ萆形词諗恐H,總覺得有點疑問,仔細打量,竟是一色水的鯽魚,一般的大小,一樣的顏色。再看看魚的嘴唇,連個釣鉤的痕跡也沒有。穿幫之際,老翁只得從實招來。論野釣,有時一天能釣到三到五斤的魚,甚至更多,有時一條魚也釣不到。既有收獲的興高采烈,也有落空的唉聲嘆氣。其中得失、憂喜,仿佛人生。在我看來,這就是野釣的魅力,這就是野釣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