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明星蜂擁而至出版“自傳”的今天,很少有明星的圖書像多年前一樣被眾多讀者追捧,而很多明星書都如過眼云煙,出版過一版,造造聲勢也就過去了,此次接到曹可凡圖書再版的編輯任務,最開始真是忐忑而緊張。
2011年,一本《悲歡自酬》讓上海書展的讀者了解到知名主持人曹可凡在臺上光鮮風采之余深藏的文心雅意。而今,因為圖書銷售一直很好,而曹可凡老師本人又再三要求精益求精,所以我們上海書店出版社決定再版《悲歡自酬》一書。
說到這本書,就要先從最開始的選題策劃說起,一般而言,明星出書多談熒幕生涯、生活瑣事,甚至很多都是生活照圖片書,而當我們第一時間拿到執主持界牛耳多年的曹可凡老師的書稿時,我們眼前一亮,他另辟蹊徑,獨獨在傳統文化中,以神思相屬與忘年之交縱橫交織,勾勒出一幅藝壇趣事及海上聞人的浮世繪。他告訴采訪他的記者:“包括寫傳記什么的,我覺得自己還不到那個火候,生活中也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寫。但是,因為我從20多歲開始跟很多的文化大師有過一些近距離的接觸,他們的所言所行都給我帶來很多的教益。因為他們的關系,我對傳統文化比如書畫、戲曲有了一定的愛好和研究,也有了一些收藏。雖然有的畫家我無緣相見,但是因為品味過他們的作品,又自覺別有一番緣分。所以,我就想把聽來看來的名家故事,對前輩的看法和研究,用文字方式寫下來——很多人說,文字的承載,足以讓人生多活一倍。”
主持人俗務繁忙,時間都無法收歸己有,直至2003年“非典”,曹可凡終于有了差不多半年的空閑時間,那段時間,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古董街閑逛、喝茶、聊天,然后買一些有意思的東西,也因此有感而發,訴諸筆端。陸陸續續拖到2009年,曹可凡嗓子有疾,需做手術,禁聲四個月,卻也因禍得福,最終促成了他完成這部作品。
書稿成型之后,我們開始進入編輯流程,那時候曹可凡特別強調,他有一個想法,想請兩岸三地對書畫有研究的名家能夠幫寫一個序。畢竟他對書畫而言只是一個外行。當時我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請香港的董橋先生寫,因為他是個大收藏家,也是華語文壇的大散文家;第二位也是我們非常崇敬的文壇前輩、作家、詩人余光中先生;還有一位就是北京著名的學者馮其庸先生。董橋先生的序來的很快,余光中先生因為他的事情比較多,所以,等了大約一年的時間。余先生說他很忙,曹可凡就說:“沒關系,您什么時候寫完,我才出書,我不著急。”還有馮其庸,當時曹可凡給他寫了一封信,他也同意了,可是后來馮先生編了幾十卷的《馮其庸文集》,身體徹底就垮了,只能跟我說抱歉,沒法再寫這個文章。所以,這本書就一直拖到了2011年。
曹可凡老師平時主持一檔電視節目《可凡傾聽》,跟諸多文化藝術界的大師面對面地交流,時間久了,他說自己也慢慢變得沉靜下來,開始學會靜下心去體會去總結。在記錄中他表示要盡量還原真實的人物,他僅僅做一個記錄者。因此,他書中每涉及分合恩怨,有令人敬仰,也有令人惋惜,曹可凡透露,“這本書最大的特點就是寫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比如說張愛玲跟白先勇、吳昌碩跟王一亭、齊白石跟陳師曾,這些都是他們在藝術之間的交流。還有比如說像啟功先生跟謝稚柳先生,他們都是大家,一生都保持非常好的關系,但是對某一些事情比如張旭的《古詩四帖》看法不同,這也并沒有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還有一些就是文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了,比如陳逸飛跟陳丹青,李政道跟楊振寧,這些都算是比較有名的文化圈里面的恩恩怨怨,我覺得我這樣一個小輩不適合下結論,所以只是提供了足夠的材料,留待讀者品評。還有李敖,他一直很氣余光中,所以我去臺北采訪他的時候,他一個勁說你這個家伙居然采訪過余光中,還敢來采訪我!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佘光中的散文寫得非常好。”
也正因如此,出于對眾多前輩的尊重,我們在編輯的過程中非常謹慎小心,經常為了一個小情節不停地與曹可凡直接溝通核實,確保內容的真實性以及要保證出版后不會引來不必要的“爭議”。
2011年圖書出版第一版后,市場反應很好,但是曹可凡卻對圖書的很多細節有著更多的想法,他反復強調,要重新修訂,他要呈現給讀者更好更完美的文字,于是在他的力主下,我們特別請來了“文壇啄木鳥”金文明先生(現任上海新聞出版局特聘圖書質量檢查組審讀專家,復旦大學出版社特約編審,《咬文嚼字》月刊編委)對圖示進行精修細校,使該書重又回到讀者視野,既存藝壇趣事,亦補畫史之遺。
曹可凡的這本《悲歡自酬》中書寫文人時的一個最大特點,就是不以自己的見解和認識去孤立地描摹一個人的側影,而是力圖以他人的眼睛還原一個文人的全貌。古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嘆,也有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壯舉。能編輯這本書,亦是我們這些年輕編輯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