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哥本哈根

8月1日的上午，我們一行從巴黎飛抵丹麥首都哥本哈根，出了機場便上了等候在候機樓大門口的大巴，直奔市中心的市政廣場。

風和日暖，萬里無云。哥本哈根在萬綠叢中若隱若現。導游阿聰不停地介紹它的歷史和文化。窗外，街道兩旁樓房整齊，馬路上干干凈凈。鵝黃色的巴士、有軌電車和小汽車穿梭而過。許多人騎著自行車來來往往。丹麥是個小國家，經濟文化十分發達。丹麥人很有創意，從生產曲奇餅干，發明沙發到制造高精尖的醫療器械，都聞名全球。大作家安徒生更是各國讀者喜愛的“世界童話之王”。

提起安徒生的名字，我心情豁然開朗，真想早點與“他”見個面啊！阿聰一席話喚醒了車內沉睡的旅友。大家都充滿了期待。

一、 與“安徒生”面對面

我在沉思時，大巴突然剎住了。阿聰揮動著小旗子說，瞧，馬路對面就是市政廳。它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但今天不開放，只能看看外觀。不過，它的左側有尊作家安徒生的青銅雕像。那是游客們的最愛。大家可以去留個影。

阿聰不慌不忙地介紹引起了大家的極大興趣。有人問他為什么不早說呢？他笑而不答。我想，作為一位來自香港的老導游，他這么做是想給大家來個驚喜。《安徒生童話》聞名遐邇，老少皆知。果然，一聽到安徒生的名字，旅行團里六七個小朋友都沖到前面去了。

過了大馬路就是哥本哈根市政廳。大樓是座紅磚結構的古建筑。正面上方嵌著幾尊雕像，在陽光中閃閃發亮。門前左右有兩尊大理石獅子。前面有個廣場。廣場中間搭了一個臨時舞臺，每天下午和晚上常有歌舞演出，吸引了眾多市民和游客，成了全市文化活動的中心。

我和老伴許寶瑞急忙趕到安徒生銅像前，加入準備照相的游客長隊。樹蔭下，銅像高兩米多，安徒生安詳地坐著，頭戴禮帽，左手拿著一本打開的書，右手抓著一根拐杖，面容慈祥親切， 仿佛在向游客們講述美麗的童話。我和老伴許寶瑞抓緊拍了好幾張照片，不禁想起了孩提時代的故事……

漢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是苦孩子出身，一生坎坷。父親是個窮鞋匠。他十一歲時，父親病故，母親改嫁。他當上了學徒工。他從小愛好文學，常刻苦自學。十四歲時，他獨自到哥本哈根打拼。經歷八年的苦斗，他在詩劇《阿爾芙索爾》的制作中展露才華，受到獎勵，免費入學念書。他很用功，五年后升入大學。可是大學畢業后一直找不到工作，不得不靠稿酬為生，拼命寫作以維持生計。他終身未婚，堅持寫童話，將他的天才和生命獻給“未來的一代”。

安徒生一生寫了一百六十八篇童話，被譽為“丹麥童話大師”和“世界童話大王”。他的作品具有詩意美和喜劇性幽默，表達了人民的心聲。他的代表作《海的女兒》、《丑小鴨》、《皇帝的新裝》、《賣火柴的小女孩》等已經被譯成一百五十種語言，成了各國人民的共同文化財富。

安徒生是個具有遠見卓識的人。他在一篇散文里將探索未來的路稱為“光榮的荊棘路”，激勵人們勇于探索，走向美好的明天。

安徒生銅像，猶如一座豐碑，永遠屹立在讀者心中。

二、 又見美人魚

不久，我們驅車前往哥本哈根近郊的海濱公園，觀看舉世聞名的美人魚銅像。

又見美人魚！我心里太激動了。這是我第二次與她見面。

美人魚銅像是哥本哈根的標志，又是丹麥的國寶。2010年她曾遠涉重洋，來上海參加世博會，為中丹友誼添磚加瓦。據說那是她第一次走出國門，千里迢迢來見中國的小朋友。她價值連城，保險費達人民幣七億元。我是5月下旬應邀到上海外國語大學為史志康教授主持博士生答辯的。答辯完的第二天上午，史老師特地陪我和老伴去參觀世博會。我們重點看了丹麥館。那美人魚銅像就安坐在展館門口半圓形的大人工池里熠熠生輝，吸引了無數觀眾。游客將柵欄圍得水泄不通。我們好不容易擠進去照了兩張相。臨走時順便買了幾個美人魚小紀念品，準備送給孫女孫子和外孫女。我不斷地回頭張望，總感到看不夠似的，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到美人魚。

沒料到，一年又兩個月之后，我們到了哥本哈根海濱公園，美人魚銅像又出現在眼前，真是太開心了。

美人魚銅像約有一米半高，安坐在直徑一米八的巖石上。周圍有幾塊大小不一的巖石在海水中忽隱忽現。據說從上海返回哥本哈根后，她的底座離岸邊近了點。游客舉手可摸到美人魚的臉孔和全身。她表情沉郁，仿佛在思考人生的浮沉和人世間的苦樂。她身后是蔚藍色的大海，碧波蕩漾，和風吹拂。一艘艘游船迎著波濤穿梭而過。岸邊綠樹成蔭，繁花似錦。相距不遠處有座六七米高的天使雕像紀念碑。她面向大海揮手，仿佛在祝福過往的旅客一路平安！再往西三公里多處，有個遠洋郵輪大碼頭。兩艘五萬和七萬噸的巨輪正停在那里，準備將各國游客，連同美人魚的風采一起送往世界各地。

美人魚，英文叫mermaid，是傳說中海里的一種生靈，具有美女的頭部和上身以及魚尾巴。那飄逸的長發十分迷人，造型非常美麗可愛。它是丹麥雕塑家愛德華·埃利克森的杰作。他以他妻子為原型，歷經數年的辛勞，為世人留下這譽滿全球的不朽之作。

面對著美人魚銅像，我不禁想起安徒生的童話《海的女兒》。深居海底宮殿的五姐妹，渴望浮上水面走進人世間，享受世俗生活。小美人魚十五歲時在海上救了一位世俗的王子。她與英俊的王子一見鐘情，期盼與他結為夫婦。為此，她放棄了海里的三百歲壽命，拋棄了自己百靈鳥般的聲音，忍痛請巫婆將她的魚尾變成人腿，走起路來萬分疼痛。可惜，王子誤以為救他的是鄰國的公主，就娶了公主。如果小人魚在王子婚后第二天殺死王子，她就可以恢復原先的模樣，返回海底王宮當公主，否則她將變為水泡死去。最后，小人魚跳入海里化成水泡升空而去。她將生的希望留給了王子，表現了為愛情自我犧牲的無私精神，深深地感動了無數讀者。難怪《海的女兒》成了膾炙人口的名篇。歷經百年，魅力如初。

安徒生強調，好孩子要給父母帶來歡樂，父母會更愛他們。他希望世界充滿愛。愛，成了小美人魚的象征。它寄托著安徒生對小朋友、對天下父母的厚愛和希望。

三、 兩座城堡的故事

哥本哈根是一座童話色彩濃烈的文化城市。它擁有許多中世紀古老的城堡。菲德列古堡和卡隆城堡就是其中最有名的兩座城堡。幾百年過去了，它們仍在向人們訴說著動人的故事……

菲德列古堡，又稱羅森堡宮，始建于17世紀克里斯蒂安四世時期（1588—1648）。后曾毀于一場大火，1859年重建。它是一座具有歐洲文藝復興時期色彩的王宮。它坐落在一片翠綠的皇家公園里，四周有條護城河環繞著。后面有個湖，湖水碧藍，映照著郁郁蔥蔥的大片樹林。前面原有座吊橋通向城堡入口，現已改為固定的鐵橋。走過鐵橋就進入了城堡的大門。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型噴泉。它的正中基石上豎立著巨人力士參孫，四周各有多尊栩栩如生的人物和猛獸青銅塑像，構成一座圓形的雕塑群，泉水從中噴出，魅力四射，蔚為壯觀。噴泉后面是座四層的主建筑，呈門字形，屋頂上有四個塔樓。塔樓和主建筑都是紅磚墻涂上灰色沙石，屋頂呈淡綠色。左側還有座高高的塔樓和紅磚大樓。它們與主樓屋頂的四座塔樓交相輝映，莊嚴宏偉，體現了當時歐洲華麗的巴洛克風格。

據說，城堡的主人菲德列王子年輕時英俊瀟灑，留學中國香港時愛上一位優雅文靜的中國姑娘，就把她帶回哥本哈根。王室為他倆舉行了隆重的婚禮，一時傳為佳話。婚后生了一子一女，十分漂亮，令人疼愛。可惜后來他倆分手了。城堡失去了往日的歡樂氣氛。

古堡重建后不久，在當地啤酒商J.C.杰克比思的慷慨資助下，改成了丹麥國家歷史博物館。一樓有紅光閃亮的玫瑰廳，又稱騎士廳，是當時王室貴族的餐廳；二樓有豪華的禮拜堂、石勒蘇益格戰爭展廳和金碧輝煌的覲見室；三樓有寬敞明亮、氣勢宏偉的大禮堂。四樓收藏了現代人物肖像和歷史油畫、攝影，設有電影和錄像廳。地窖里收藏了水、薄荷和葡萄酒。特別入口處備有輪椅，多處可進出。還有電梯和殘疾人士專用的洗手間，十分方便。夏天，專門為兒童舉辦的展覽很受歡迎。

博物館的收藏品有五大特色：一是油畫多。陳列于北面東屋里的七十五幅世界著名油畫特別引人注目。那些是克里斯蒂安四世親自從荷蘭買來的，還有些是本國名畫家的作品。長廳的穹頂上畫了許多以王室活動和戰爭為主題的大幅油畫，把人們帶進歷史的長廊而流連忘返；二是珍寶多。許多歐洲各國王室贈給丹麥王室的珠寶、孔雀石、玉器和瑪瑙飾品，工藝精美，價值連城；三是盾牌多。在主樓兩側各層樓梯的拐彎處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橢圓形盾牌，上面鑲著不同顏色的圖案。那是歷代國王贈給有功的將軍和大臣的“軍功章”。每塊盾牌都有個神秘的故事；四是肖像多。各層陳列了不同時期丹麥王室要員的活動照和生活照，大小不一，四樓的現代人物照較多，有的巨幅照又寬又高，仿佛在向旅客致意；五是文物多。有以前王室用過的家具和物品、丹麥各地的出土文物，尤其是各種人物和動物的石雕和青銅器皿等，造型逼真，技藝精湛。總之，收藏品按照年代排列，展示了丹麥從1500年至今豐富的歷史和文化。

菲德列古堡博物館的門票是每人四十歐元。有趣的是博物館特別印制了中文和法文的對照說明書，仿佛它早已做好了歡迎中國游客的準備。

卡隆城堡，又名哈姆雷特城堡。它是英國偉大的戲劇家莎士比亞的悲劇《哈姆雷特》的背景。丹麥王子哈姆雷特復仇記的故事就發生在這里。作為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之一，它的成功給卡隆城堡帶來更大的聲譽。每天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絡繹不絕。

哈姆雷特城堡離哥本哈根市區大約四十五公里。它建于1574年，三面臨海，坐落在一片堅實的沙洲上。整座城堡宮殿呈四方形，全部用巖石筑成。正門入口處有座高高的塔樓，與其他三個角落里三座尖頂的銅塔樓交相輝映。上部呈淡綠色，下部為灰色，主樓為六層白色樓房，三面為兩層樓房。周圍有幾棟新建的簡易平房。宮殿外有一米多高的防洪堤。海邊還豎著升起丹麥國旗的旗桿。宮殿緊靠海濱，風景秀麗，空氣清新，猶如綠洲上一顆明亮的珍珠。

如今，哈姆雷特城堡成了北歐最華麗的宮殿之一，充分展現了歐洲文藝復興時代的藝術風格。同時它也成了一座特色顯著的文化歷史博物館。它的收藏品以古代聞名的掛毯和油畫為主，仿佛成了一座輝煌的藝術圣殿，令游客們贊不絕口。宮內有一間國王的臥室，室里修建了一條秘密的“地下工事”，讓國王遇到緊急情況時從臥室進入地下通道逃出宮外，免遭意外。工事里豎著一尊手執利劍的武士石像，被譽為“丹麥人霍爾格”，象征保衛國家，它似乎在提醒丹麥人注意社會的和諧和安全。卡隆城堡仿佛又多了一分迷人的文化歷史內涵。

四、 小小硬幣傳友情

哥本哈根鬧市區有條步行街斯特洛伊艾。它是世界上第一條步行街，也是當今世界最大的步行街。到了哥本哈根，應該去斯特洛伊艾走走，才算不虛此行。

我和老伴懷著好奇的心情走進了步行街。

斯特洛伊艾步行街位置獨特，恰好處于鬧市區兩大景點之間。西邊與前面提到的市政廳隔街相望，可走到市政廳廣場，與童話家安徒生銅像合影，或觀看廣場上的文娛演出。再往前走不遠就是聞名遐邇的蒂莫里游樂園。它是世界上最早建立的游樂園，比美國迪斯尼樂園早了好多年。它已成為青少年游客向往的活動中心。

步行街的東邊是具有四百年歷史的哈芬水道，即運河的出海口。河里停了好幾條木帆船、游艇和木排。有些人正準備乘船去游覽市容或海濱；有些人坐在木排上邊曬太陽邊聊天。左岸上有個海洋博物館。它的隔壁是一排相連的16世紀古雅的樓房，大約四層至六層，各樓分別涂上大紅、金黃、橘紅和天藍的顏色，格外醒目。其中的六十七號屋曾是童話家安徒生的寄居處，令人仰慕。

彩色樓房的底層是一排咖啡館和Snack Bar，全天供應快餐、龍蝦等海鮮、地產的卡里堡名牌啤酒、各色咖啡和冰淇淋。每家的露天雅座常常爆滿，生意相當紅火。

沿著哈芬水道一直往前走到海邊，便是一座二十八米高的燈塔。它似乎不停地告訴過往的船只：這里是安徒生的故鄉、“北歐的巴黎”，歡迎你隨時光臨！

我們漫步走進步行街，只見街道不太寬，但挺干凈。兩旁是四至五層的樓房，街上行人眾多。導游提醒我們管好錢包，當心小偷！我們相視而笑，邊走邊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多家名牌商店，各類商品琳瑯滿目。導游說，這里的名牌商品比巴黎和羅馬等地便宜，所以一年四季大量外國游客紛至沓來。

我們繼續往前走，看到許多賣本土服裝、鞋帽和食品的商店擠滿了顧客。路邊有些攤販在叫賣礦泉水、水果和巴豆。像巴黎和羅馬一樣，拐角處有幾家快餐酒吧，門口雅座上坐滿了食客。還有位草根女畫家坐在地上，旁邊放著個小紙牌，上面寫著：“一幅畫像30歐元，立等可取！”但看的人多，請她畫的人少。不知道她是節假日出來賺外快，還是長期在街邊作畫謀生？

我們發現步行街上有家外幣兌換店，可隨時將手中的外幣換成歐元或丹麥克朗（丹麥通用這兩種錢幣）。我喜歡收集各國硬幣，便走進去看看，用英文問一位女青年店員：“能用美元換一套丹麥克朗硬幣嗎？”

“當然可以！”她用流利的英文笑著答道。

接著，按照估算的匯率，我掏出十二美元給她。她換給我六枚丹麥克朗硬幣。她認真地用計數器核算，又補給了我三枚重復的硬幣。她笑著說，“按今天的匯率，應補給你這三枚才對。”

“你倆是從哪里來的？”辦完之后，她又笑著問。

“中國！北京！”

“好極了！請等一等。”她和氣地對我說，“請把你那些硬幣還給我。”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轉身將剛換的克朗全還給了她。只見她接過硬幣后，將九枚硬幣整齊地放在柜臺上，然后一個一個往她的硬幣匣里挑選和更換，最后還給我九枚金光閃閃的嶄新的克朗硬幣。我高興地捧在手心上，向她表示深深的感謝。

返程途中，我心里久久無法平靜。我想，哥本哈根步行街成了聞名全球的步行街，不僅因為它有眾多國內外名牌商店，而且因為它的服務質量好，營業員熱情款待顧客。九枚小小的硬幣，猶如一滴露珠映照了太陽一樣，折射了步行街的風情，讓我感受到丹麥人民的深情厚誼。我不禁想起偉大詩人郭沫若的名言：“北歐風物今觀遍，民情最美數丹京。”

（楊仁敬：廈門市廈門大學西村15棟2401室，郵編：36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