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頭、豬肚、豹尾”,這是古人對文章的要求。鳳凰腦袋五彩繽紛,人們都愿意看;豬肚子五臟六腑,內容豐富;豹子尾巴更是厲害,只要掃上你一下,就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現在單說結尾。它是文章的終篇之處,再無余地可言。結尾處理不好,就像吃花生米一樣,一盤子吃下來,又脆又香,最后卻吃了個壞的,嘴里的整個味道就變了。因此,萬萬不可忽視結尾。
古今中外,歷來的高手名家,都十分重視結尾的處理。他們總是千方百計在結尾之處甩出一條豹子尾巴來“打人”。法國作家小仲馬,寫了個劇本叫《私生子》,劇中私生子的父親就是他的叔父。劇本的結尾處,小仲馬安排了這樣一個場面: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孩子的叔父說:“孩子,當剩下我們兩個的時候,你一定會叫我爸爸的。是嗎?”孩子回答說:“是的,叔叔!”上演之前,劇院老板對這個結尾不滿意,讓小仲馬改成父子擁抱,大團圓。小仲馬生氣地說:“我就是為了這個結尾才寫這個劇本的!”堅決不改。正是因為這個結尾,震撼了全場觀眾,讓許多人淚水涌流。
初學寫稿的作者,常常對結尾不大重視,不下工夫。因而顯得蒼白無力,不能給讀者留下余味。
那么,怎樣在文章終結之處甩出一條豹尾,來打動讀者呢?簡單說起來,可以用這樣幾種手法:
一、抓取動人場景。用心抓取感人的場面,最能深深地打動讀者。解放戰爭時期,新華社一位隨軍記者寫了一篇《西瓜兄弟》,說的是弟兄倆都種著西瓜。頭一天一隊國民黨兵路過,把老大的瓜搶了個光;第二天一隊解放軍路過,沒人動老二一個瓜。老二摘了瓜送給那些兵們吃,兵們都搖搖手拒絕。文章接著這樣結尾:“西瓜老二捧著西瓜直愣愣地在西瓜地邊站著。隊伍還是肩并肩地往前走,前不見頭,后不見尾。”這個結尾,一下子就把讀者帶進了現場,也讓讀者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思索。這是很厲害的手法。外國有一篇寫大音樂家施特勞斯的作品,結尾寫到他的去世,也是用場景來表現:“那天下午,維也納公園里正舉行一場音樂會。當一曲終了時,有個人上前對樂隊指揮輕輕耳語了幾句,指揮默然片刻,爾后對第一小提琴手簡要地吩咐了一下,從他又將信息傳遍了整個樂隊。樂師們更換了譜架上的樂譜,弦手們在樂器上加了弱音器。聽眾悄聲低語,等待著他宣布下一個節目。可是,指揮什么也沒說。在聽眾的竊竊私語聲中,樂隊奏起了流芳百世的《藍色的多瑙河》,速度是那么徐緩,音量始終沒有高出嘆息的聲音。聽眾們明白過來了,爾后又默默散去。就這樣,維也納獲悉了小約翰·施特勞斯去世的噩耗。”這個結尾,選取的場景別出心裁,令人久久難以忘懷。
二、運用貼切的比喻。這種手法生動活潑,能調動人的聯想。山川風物、歷史掌故等等,都可以根據主人公的特征、職業、成就,拿來比喻。不過這一類寫法要聯系得貼切、自然、無痕跡,否則,就會顯得做作。
三、用精彩的議論。這種手法能激發人的感情,但議論在結尾是非常之難的,用不好,就會失于蒼白。看這些年寫人物的稿件,結尾用議論的不少,但多數都顯得空泛、多余。《語文世界》上一些小作者發表的文章,也存在這個毛病。有些重大典型,結尾用了議論,因為不精彩,反而給人畫蛇添足的感覺,破壞了文章的整個氣勢。前些年,有篇寫安徽一位鄉村醫生李月華的人物通訊,事跡相當感人,打動過千千萬萬讀者。但在結尾,作者卻發了這樣一段議論:“李月華的事跡,越過淮河,跨過長江,傳遍整個安徽,廣大群眾贊揚她,說她是社會主義時代英雄譜上又一個高尚的人,她短短的一生,是全心全意把健康和幸福送給階級弟兄的一生,她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偉大共產主義精神,將永遠激勵著千千萬萬的人。”像這樣的議論,就有點空洞無味,畫蛇添足。
要克服這個毛病,最好是避免標語口號式的空話,改為形象的議論。這需要有語言功底。幾十年前,作家魏巍寫過一篇《依依惜別的深情》,講志愿軍回國時和朝鮮軍民依依惜別,結尾寫道:“這時的隊伍,已經不分行列,不分軍民,不分男女,錯錯落落,五光十色,互相攙著扶著,邊說邊哭,邊哭邊走。這是什么隊伍啊!也許這不像隊伍吧,可是這確是世界上最強有力的隊伍,這是心連著心,肩并著肩的友誼的巨流!這支巨流,行進著,行進著,越過了一道道水,一道道山,他們行進在楓林燒紅的山野,行進在社會主義的東方……”這段形象的議論,幾十年過去了,如今讀起來,仍然叫人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當然,寫好結尾還有多種多樣的手法。但不管用哪種手法結尾,有一條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這就是要使結尾給人留下余味。要做到“言已盡而意無窮”,萬萬不要“意已窮而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