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北京口馬?還是蒙古?
那天刮大風,一陣一陣的灰塵,一陣一陣的黃沙,好像萬馬奔騰,飛過墻去。這時候,天昏地暗,不見_人;Lover問我道:這是京城嗎?還是蒙古?
假使人類沒有征服自然的能力,沒有改善環境的本領,那么我們趁早兒不用做人,到那糞坑里變做白胖胖的蛆婆,滾來滾去,豈不甚妙?但是也有什么國家——五千年前的文明老國,也有什么政府,又有什么市政公所,連這小小的一座北京城,還使他整天穿著一件黃紗外套的玷污了他的清白。
內府庫東、崇祝寺北,這一帶是灰先生的寄宿舍,志希的門口,尤其照顧,每當夕陽西下,吹起微風,車如流水,騾子如龍,灰先生就開跳舞會了!不到北京,不知風塵之苦;不到內庫府,不知道住在西城之樂,市政老爺也決不會一顧茅廬,或者這地不歸北京管,那么我們只有整天的飽嘗異味呀!我想搬家——為呼吸起見,但是西鄰的戲子、東鄰的馬車夫、南鄰的老頭兒、北鄰的小菜鋪,又怎樣辦呢?
兩個大獅子前面,橫著廣而長清而潔的大道,這豈不是西長安街嗎?總統府所在,何等尊嚴!
只聽見摩托車的笛聲,不見清道夫的水聲,這豈不是東交民巷嗎?公使館所在,何等威風?
資本家的大柵欄一帶,毛洋人的東城一帶,由坎坷不平的北河沿向西進去的一個小巷——某將軍、新任某省督軍兼民政長的公館,多么寬大,多么潔凈,為什么呢?他們有錢有勢力;按國內公法,照宣是優待他們的,唉!只苦了僻巷的一些窮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