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興世界面臨的困難時期為其長期發展敲響了警鐘。
在過去十年中,新興市場作為全世界發展最快的經濟體這一地位已經確立。先是美國、繼而歐洲,它們深陷系列危機泥潭,踉踉蹌蹌;而中國卻陣腳不亂。其他發展中大國也只是在經濟長跑中稍作喘息。
但最近這些“經濟沖刺國家”也開始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中國在日前發布報告,稱目前是三年以來經濟增長最為緩慢的時期。印度經濟近來也處于自2004年以來的最低谷。巴西幾乎陷入停滯。近期,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大幅下調了對所謂的“金磚四國”其中之三的增長預測;只有俄羅斯幸免(而即使在俄羅斯,由于能源價格下跌,經濟增長也十分脆弱)。有些投資者黯然回首發展中國家那易受危機影響的過去,擔心今后是否會出現更為糟糕的情況。
目前危機尚未逼近,但完全有理由對此加以重視。因為新興世界面臨著兩大明確風險:一是周期性衰退,二是潛在增長的長期侵蝕。前者應當較為容易處理,后者就未必如此了。
適者復蘇
按照發達國家的標準,新興市場仍然表現得相當不錯。IMF預計發展中經濟體今年仍將有5.6%的增長。此外,新興世界的這種減速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故意為之。當全球金融危機襲來之時,新興經濟體曾積極應對:中國啟動了巨額的刺激方案,巴西的國有銀行大力發放信貸,利率得到了大幅削減。它們取得了顯著成功,以至于到2010年不得不反其道而行之——為了控制價格壓力,這些國家提高了利率、抑制投機買賣并允許貨幣升值。停頓了一段時間之后,這種緊縮措施取得了預期的效果。
不過,衰退來的比預期中猛烈許多。歐洲的主權債務危機在一定程度上對此負有責任。該危機降低了對發展中國家制成品出口的需求,并限制了這些國家商品的價格。
幸運的是,新興世界的決策者還有足夠的回應余地。盡管在美國、日本和歐洲各央行目標利率接近于零,但在新興市場平均下來卻為將近6%。財政刺激極為奢侈,只有少數預算赤字平均為GDP 6%的先進經濟體才能承受。許多發展中經濟體的預算為更易管理的2%,在這些經濟體中,財政刺激仍然是一種選擇。
最重要的是,過去曾使新興經濟體極易受到危機影響的種種脆弱性現在大多已經不復存在。新興經濟體的銀行有了更多的資本,對于不穩定的批發基金的依賴性沒有歐洲銀行那么大。發展中國家過去曾一直采用固定匯率。固定匯率曾是一種控制通貨膨脹的方法,但它也會助長過度借入外幣行為,由此產生壓力并最終破壞固定匯率制。如今通貨膨脹得到了更好的控制,浮動匯率和貯量充足的外匯儲備在新興世界中占據了主導位置,用來對抗出口下滑現象和反復無常的海外投資者。
因此,這些國家不太可能出現大蕭條;然而,像過去十年那么高的增長率也同樣不太可能出現。舉例來說,中國就不希望出現過高的增長率。中國經濟已經變得過于依賴投資;希望開創一個由消費者引導的、較為緩慢但更為穩定的增長局面。在中國之外,可以愈加明顯地看到:許多新興經濟體的增長速度已經超出了它們的潛力。
在馬拉松的起跑線上
回首過往,新興世界的一些經濟創記錄現象不過是逞一時之勇罷了。改善新興世界狀況的因素之一是中國對于原材料的強烈需求。這種需求產生了一種商品繁榮,大大振興了多處新興市場。隨著這種繁榮趨于平息,俄羅斯對于石油和天然氣的依賴性便讓該國極為脆弱。而另一劑良藥就是國內信貸,在巴西、土耳其和東歐尤其如此。
展開新一輪的有力安撫措施是可能的,但這取決于政策調整:需要讓新興市場適應經濟長跑。在這一方面,目前的跡象讓人不安。俄羅斯應當把重心從對石油和天然氣的依賴性轉變到經濟多樣性上來,而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卻提議進行一輪在六年內將消耗8%GDP的社會開支。印度的赤字慘不忍睹,占GDP的9%,而最近卸去財政部長一職、即將接受涂油儀式成為總統的普拉納布·慕克吉卻未能解決占GDP 0.8%的燃油補貼問題。將部分經濟發展的果實用于投資,以更完善的保障措施來支援那些落后經濟體,這當然有意義;然而,像印度以及巴西在某種程度上所為的那樣,推遲對能源和交通方面基礎設施的投資,這就說不通了。這種投資是繼續發展的先決條件。
當形勢明朗之后,新興市場仍將繼續發展,增速將比2003年以前更快。但若想恢復到十年前的發展速度,首先需要達成必要條件——在繼續秉持宏觀經濟準則的同時重新開始微觀經濟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