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國企大反腐

越南國家航運公司前董事長、越南海運局原局長楊志勇9月4日在柬埔寨被捕。繼金融大亨阮德堅被捕引發越南股市震蕩后，這是另一起令外界震驚不已、猜測不斷的“越南央企高層腐敗案件”。按照越南媒體的披露，現年55歲的楊志勇已潛逃出國3個月之久，是在國際刑警組織的協助下方抓獲。

經過近十多年來的快速增長后，越南經濟開始進入徘徊期，這將促使其領導層重新評估國有企業承擔的責任。越南近幾年的反腐敗力度似乎越來越大，其動力的源泉來自何方？

國家航運公司窩案

菲律賓海域一直是各種國際船舶繁忙往來之地，越南國家航運公司“皇后”號貨船卻在此意外沉沒，這在越南國內引發了一系列的事件。

2011年12月25日，共有23名船員的“皇后”號從印度尼西亞裝載5.4余萬噸鎳礦石運往中國，途中緊急報告船體有18度的傾斜后便與外界失去聯系，隨后日本、菲律賓和中國臺灣等海上救援隊伍進行了海上搜救，但最后僅有1名船員竇玉雄被英國貨船救起。

根據越南公安部的調查，越南國家航運公司曾在2007~2010年從國外購買了73艘貨船，大多數都是“二手船”，其中有17艘的使用年限超過15年甚至30年。此間，楊志勇正是越南國家航運公司的高層領導。1957年出生于越南海陽的楊志勇為越南警界高官之后，其中學畢業后曾到德國工作過一段時間，回國后進入海防市海運工會工作，還曾在幾家國企工作過。

楊志勇于2005年8月出任越南國家航運公司總經理，2011年7月出任該公司董事長。2012年初，他被突然免職，只擔任越南海運局局長一職，事后越南媒體分析其變化正是與“皇后”號沉沒事件有關。

越南公安部的調查還發現，楊志勇還涉嫌以權謀私，并造成巨額國有資產損失，致使超過10億美元貸款無法償還。2012年5月17日，經越南最高人民檢察院批準，公安部刑事調查機構將對楊志勇進行逮捕，但其獲悉情報后于當日下午潛逃，使到其住處搜查的警察撲空。5月18日，越南公安部發布全國通緝令，同時向國際刑警組織發出協助抓捕請求。越南媒體披露，發現楊志勇逃離越南后，公安部曾動員其家人和各種關系，希望其回國自首但一直未果。楊志勇家共有兄妹四人，均在政府身居要職。

在國際刑警組織和柬埔寨警方的配合下，9月4日終于在柬埔寨將楊志勇抓獲。其被控故意違反國家經濟法規，造成巨額貸款無法償還。若罪名成立，楊志勇或將被判終身監禁。

9月5日，越南公安部還發布通告，呼吁那些在楊志勇逃亡期間曾給予包庇隱匿的個人或組織自首。越南媒體稱，楊志勇的妻子和兩個女兒已經不知去向，其位于河內市的四層豪宅也早在兩年前出租給他人。

事實上，越南當局早于2012年3月便開始調查越南國家航運公司的貪腐案，此前已有包括54歲的執行長福麥范和60歲的副執行長陳湖沼等多名高管被捕。2012年5月越南官方發表審計報告，指責楊志勇在2007年未經許可擅自決定在越南南部花費3.8兆越南盾（約合1.85億美元）籌建修船廠，之后又上揚至6.5兆越南盾（約3.11億美元）；更花費幾乎所有現金5140億越南盾向俄羅斯購買了一個浮動船塢。

目前，越南國家航運公司短期未清債務為9.3萬億越南盾，而長期未清債務為33.82萬億越南盾。這些債務中有34.55萬億越南盾是由于投資錯誤引起的。按照越南媒體的計算，該公司目前背負著超過43萬億越南盾（約合20億美元）的債務總額。

越南國企貪腐頻發

近年來，越南經濟得到了有目共睹的飛速發展，而在這樣的歷史變革時期，腐敗問題也不可避免地同期產生。事實上，越南的腐敗問題已經積重難返，越南媒體上最常見的也是關于反腐的報道，相關信息總是占據重要版面，標題也很奪人眼目。相關數據顯示，僅在2000年至2004年期間，越南全國先后查處干部貪污案件8800多起。

這些年落馬的高級官員包括政府監察總署前副總監察長陳國仗、貿易部前副部長梅文桑、農業暨農村發展部前副部長阮光河和阮天麟及阮善倫、交通運輸部前部長陶庭平、公安部前副部長裴國輝、警察總局前副總局長兼調查機關首長高玉瑩、最高人民檢察院前副院長范土戰和越南之聲廣播電臺前臺長陳梅杏等1.2萬余人，2300多人遭嚴懲。

2010年，國有越南船舶工業總公司涉嫌違規經營招致重大損失案曝光，該集團累計債務達86萬億越南盾（約合40億美元），相當于2009年越南國內生產總值的4.5%，同時該公司原黨委書記范青平違規任命兒子擔任要職的丑聞也被曝出。

2012年3月，越南船舶工業總公司貪腐窩案有9名高管被判刑。越南媒體稱：該案件的爆發，促使越南大型國有企業的腐敗和管理不善問題越來越受到關注；雖然很多國有企業一直被認為管理不善，但它們卻控制著越南70%以上的資本和資產。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1996年僅以1000億越南盾（約合7000萬美元）特許資本起家的越南船舶工業總公司曾被越南官方引為經濟自由化的樣本，其在越南實施造船戰略方面取得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并逐漸將越南打造成了世界造船大國之一，曾經許多國內外用戶認為越南船舶工業總公司是一個可靠的合作伙伴。越南交通部表示，自2008年中期以來，全球金融危機和經濟減速已經影響到了生活的各個方面，也嚴重地影響到了越南船舶工業總公司，致使其不能貸到國外貸款，一些國內銀行和貸款機構取消了貸款承諾。

2010年9月，在越南總理阮晉勇的親自指揮下，越南船舶工業總公司被分為三部分：主要部分造船歸新的越南船舶工業總公司管理，另外兩部分移交給越南國家石油公司和越南國家航運公司，三部分都是國有企業。與此同時，該公司的腐敗案件被披露；而就在不久后，曾經接手該公司旗下的2家運輸公司及36艘船的越南國家航運公司同樣因腐敗問題而事發。

目前，從越南船舶工業集團到越南國家航運公司，貪腐頻發的情況不僅僅令越南國內怨聲載道，還造成國際投資者對越南經濟環境的擔憂。

反腐敗的多方嘗試

越南在革新之初，人均國民生產總值還不到100美元，2008年卻已實現1000美元的大關。為實現長治久安，越南在多方面作出了許多大膽嘗試。

例如早在2002年，越南國會就開始實行質詢制度，每位中央委員都可以對包括總書記在內的其他委員提出質詢，也可以對中央政治局、中央書記處、中央檢查委員會集體提出質詢，并且過程進行全國電視直播，成為一種有效的社會監督方式。

2007年3月，阮晉勇總理簽署一項法令，要求國會代表與政府高級官員申報財產，不過這項法令一直沒有得到嚴格執行。

2012年5月4日，越南中央防治腐敗指導委員會辦公廳開通了反腐敗網站。越南媒體介紹，反腐網代表政府的聲音，將發布國家和越共的法律、政策等信息，方便民眾獲取政府信息，“將成為越共與國家、人民之間反腐斗爭的橋梁”。

按照越南媒體近期的報道，由聯合國開發署和越南祖國陣線委員會在越南聯合進行的《省級公共行政系統有效性》調查顯示：31%受訪者認為公共衛生部門賄賂盛行；29%的受訪者認為在人事領域存在腐敗現象；17%認為教育領域存在腐敗；16%認為建筑領域有貪腐現象；另外認為省市機關在認真處理貪腐案件的受訪者僅占23%。

目前，越南的經濟狀況正在處于痛苦的低迷期，從南到北的各種大城市里，曾經繁榮的房地產市場已接近崩潰，到處布滿廢棄的建筑工地。2012年9月12日，越南國會常務委員會聽取了國家審計署審計長丁進勇有關2013年審計計劃的報告，后者表示將加強2013年公共投資重組、管理、協調的項目、工程等有關經濟結構調整的對象的審計工作。

（摘自《時代周報》總第20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