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藻海無邊》以《簡愛》為故事藍本,還原了閣樓上的瘋女人安托瓦內特的本來面目,追述了其成長經歷,豐滿了這一懸而未解的瘋女人形象。然而這篇小說不僅僅是對《簡愛》的簡單續寫,無論是簡·里斯對女人公身份意識主題的表現還是她的后現代的寫作風格,都賦予了小說多角度解讀的藝術性和研究意義。
關鍵詞:簡·里斯; 《藻海無邊》;安托瓦內特;
引言:
1996年,在文壇上銷聲匿跡長達25年之久的英籍女作家簡·里斯在倫敦出版了她的最后一部長篇小說《藻海無邊》。該小說一經問世便轟動了當代英國文壇,她也因此而榮獲當年的英國皇家文學獎和W·H 史密斯文學獎。該作品以夏洛特·勃朗特的著名長篇小說《簡愛》為故事藍本,還原了閣樓上的瘋女人安托瓦內特的本來面目,追述了其成長經歷,豐滿了這一懸而未解的瘋女人形象。然而這篇小說不僅僅是對《簡愛》的簡單續寫,無論是簡·里斯對女人公身份意識主題的表現還是她的后現代的寫作風格,都賦予了小說多角度解讀的藝術性和研究意義。諸多學者對《藻海無邊》的研究一般來說可以分為三類,即后殖民主義,女性主義和象征主義。在對其進行研究時,人們往往更多地關注女主人公的身份意識等問題,對她最后在大火中的自我解脫尚少有人提及。筆者透過對安托瓦內特身份困境及悲劇人生的分析,進而指出,最后的大火實質上不止是嫉恨之火、復仇之火,而是安托瓦內特尋求自我解脫的一種方式,在熊熊烈火中,她終于擺脫了羅切斯特強加給她的瘋女人的身份,在熊熊烈火中,她終于重新找回了自己……有一種鳳凰涅槃而后重生的凄美。
一.我是誰——我只是一株無根的野草
安托瓦內特從小就缺少家庭溫暖,父親早早離世,母親改嫁,也很少顧及到她。她一心渴望愛與幸福,但始終未能找到一個溫馨的港灣。黑人小孩們嘲弄她,稱她為“白蟑螂”。她自己也覺得連母親也經常避開她,白人全體不接受她,黑人群體嫉恨她, 就在庫利布里莊園被燒毀,安托瓦內特全家出逃的那天晚上,她看見蒂亞站在那,于是便向她跑去,結果蒂亞不僅沒有給她任何的安慰,還用帶有棱角的石頭向她扔去。“只見她手里有塊帶尖棱的石頭,可我沒看見她扔。我也沒有感覺到,只覺得有什么濕漉漉的東西從臉上淌下。”(20)由此可見,蒂亞并沒有把她當做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由于文化的障礙,思想的隔閡……她永遠不可能融入黑人群體。
所有的不幸與打擊加深了安對自我身份的不確定性,一輩子都被“我是誰?”所困擾。于是她痛苦地表白:
“是一首白蟑螂的歌。就是指我。他們把我們這些早在他們給人從非洲,賣給奴隸販子之前就在這里的人統統叫做白蟑螂。可我又聽到英國女人把我們叫做白皮黑鬼。所以在你們中間,我常常弄不清自己是什么人,自己的國家在哪兒,我究竟為什么要生下來。”
安托瓦內特一生都在痛苦地追求著自我身份的認同感,她就像一株無根的野草,經歷著雨打風吹,到底何處是歸宿啊?
二.鳳凰涅槃——唯一的解脫之路
安托瓦內特從小就有一個“英國夢”。她看著《磨坊主的女兒》中可愛的英國姑娘,多么希望自己就是畫中的女孩啊!她曾在一次游戲中嘛蒂亞:“你這騙人的黑鬼”(7),可以看出其實在她心底是看不起黑人的。她渴望從英國得到歸屬感,確立自己的社會位置,做一個自信的女人。為了實現她的“英國夢”,她甘愿放棄她的表哥桑迪——那個和她有著相同文化背景且真正愛她的人。她之所以會嫁給羅切斯特,一方面是因為他繼父的安排,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想借助這段合法婚姻來實現自己的“英國夢”,以擺脫多年的身份困境,幸福快樂的生活。她萬萬沒有想到這竟是一條不歸路。
羅切斯特娶她只是為了豐厚的嫁妝,深具殖民主義心理和男權思想的他從一開始就把她當做征服控制的對象。給她取了一個英國名字“伯莎”,使她的自我歸屬感更加模糊。在收到安托瓦內特同父異母的兄弟丹尼爾的告密信之后更是變本加厲,故意與女仆在安托瓦內特臥室隔壁發生關系,使她傷心欲絕,徹底對他們的婚姻絕望,還強迫她離開格蘭布瓦,摧毀了她唯一的精神家園。回到英國之后,把她囚禁在陰森的與世隔絕的桑菲爾德閣樓里,永遠失去了自由。她的“英國夢”也因此徹底破滅,以下便是安托瓦內特被幽禁后的自述:
“這里沒有鏡子,我不知道現在自己變成了什么摸樣……我在這地方干什么,我是誰啊?”(124)
這段自述表明安托瓦內特對自己身份的不確定,羅切斯特讓她徹底失去了建立自己身份的機會,把她逼到了絕境,于是有一天她終于選擇了唯一的方法,她扔下了手里的蠟燭,大火熊熊燃燒,在大火中,往事歷歷在目,她朝蒂亞跑去,終于找到了自己,也找到了永恒的歸宿,不再流浪,不再寂寞……
結語:
安托瓦內特一生都在自我追尋,都在被“我是誰?”所困擾,正如張德明所言,對于女主人公安托瓦內特,我們可以這樣定義她:“作為一個生活在殖民地的女人,她被排除出中心而成為邊緣;作為一個歐洲人和當地人混血的克里奧耳人,她也是邊緣中的邊緣,既被純種的白人所蔑視,也被純種的黑人所蔑視。最后,作為一個女人,她又被排除男人的世界。她是三重的邊緣人物,面臨著三重的身份認同危機,正是這種身份危機最終使她發瘋,走上自我毀滅之路。”(Zhang,77-83)所以說,最后的大火實質上不止是嫉恨之火、復仇之火,更是安托瓦內特尋求自我解脫的一種方式,在熊熊烈火中,她終于擺脫了羅切斯特強加給她的瘋女人的身份;在熊熊烈火中,她最終徹底放棄了她的“英國夢”,接受了黑人文化;在熊熊烈火中,她終于重新找回了自己,找到了自己最終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