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從文化身份的角度分析了賽珍珠的翻譯特點,著重挖掘她如何在中、英雙重背景下發揮主體性,盡量以為東方發聲,傳播中國文化為目的,使用不同的翻譯策略。
關鍵詞:賽珍珠;雙重文化背景;直譯;后殖民主義;
1.引言: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解構運動的出現終結了結構主義一統天下的局面,“文化轉向”(cultural turn)逐漸引起了翻譯研究者們的關注, 蘇珊·巴斯內特和安德烈·勒夫維爾就曾指出“我們正處于在翻譯研究的分水嶺處,其中各種轉換與沖突性的概念正在不斷得到重新評估和修正”,查爾斯 泰勒也認為身份、意義和價值相關,一個人對其身份的認定會影響一個人的判斷進而影響其行為取向。在翻譯活動中,譯者的身份(如性別、國籍、價值取向等)必然會影響其翻譯過程最終影響其翻譯作品。本文將討論賽珍珠的文化身份對其翻譯行為和作品的影響。
2.賽珍珠的文化身份以及翻譯活動
賽珍珠(Pearl S. Buck或Pearl Buck),直譯珀爾·巴克,美國作家,是唯一同時獲得普利策獎和諾貝爾獎的女作家,作品流傳語種最多的美國作家。她出生于弗吉尼亞州西部,后隨傳教士父母來到中國,在中國生活和工作了近40年,在學會了漢語和習慣了中國風俗,她母親才教她英語,因此她身上烙上了深深的中國印。從小,父母便鼓勵她寫作,在她的作品中常常出現有關諸如女性、情感(廣義的)、亞洲、移民、領養和人生際遇之類的主題,最常出現的還是關于中國的話題。
賽珍珠唯一的翻譯作品就是《水滸傳》---由宋元話演變而來,后經整理而成書,1933年,她完成了并出版了《水滸傳》的英譯版,即《四海之內皆兄弟》,這本書深受讀者喜愛,但同時也招致許多批評:一方面,許多讀者因本書滿足了他們對他國文化的了解,另外一方面,有人認為賽珍珠主要采用了直譯的翻譯策略而指責她。
據說,賽珍珠之所以選擇翻譯《水滸傳》,除了認為已有的版本不能很好的滿足讀者的需求外,還有一定的藝術和政治考量——她喜歡《水滸傳》口語化的風格(我們能在她后期的作品中找到許多這樣的例子),更為重要的是《水》具有反抗精神,
賽珍珠認為小說的主要矛盾是“老百姓和腐敗的官府之間的斗爭”。在賽珍珠眼里,梁山一百單八將類似于英國中世紀追隨羅賓漢的綠林英豪,他們并非存心造反,只是受環境逼迫,萬般無奈之下才揭竿而起的;他們是足智多謀、驍勇善戰的公民,所反抗的是邪惡的勢力和無道的社會[1]。
下面我們就以《水滸傳》為例,分析賽珍珠的翻譯特點。
3.雙重文化身份下賽珍珠的翻譯特點
3.1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
賽珍珠于1938年獲得了諾貝爾獎之后,《紐約時報》刊登了對她的訪問,伍爾夫(S.J.Woolf)這樣描述了她的感受:“她禮貌而矜持……盡管她容易接近,但給人一種潛在的距離感,或許是靦腆的結果,或許是一個嚴肅的古老民族(中國)對她形成的一種不可磨滅的影響”[2]。
以《水滸傳》書名為例,我們知道該書有較多的英譯版,如《發生在水邊的故事》,《一百零五個男人和三個女人》,但這兩種譯法都與書中內容聯系較小,前者僅指故事發生的地點,后者只提出了主要人物,都未能有點睛之感。據說賽珍珠在翻譯書名時,曾有幾種叫想法,但突然想到《論語》中的一句名言:“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于是出版時即以All Men Are Brothers為名。“四海之內,皆兄弟也”語出《論語·顏淵篇》,賽珍珠在譯序中談及于此,認為這個譯名在深度和廣度上都表達了這幫好漢的俠義精神[3]。
王教頭私走延安府 九紋龍大鬧史家村 (:1) [4]
賽譯:Wang The Chief Instructor goes secretly to Yien An Fu .(:17)[5]
The Nine Dragoned makes a mighty turmoil at the Village of the Shih Fam
杰譯:Inspector Wang goes stealthily to Yen An Fu;Shih Chin Defends His villa . (:13) [6]
其中對于“教頭”一詞,賽譯處理為“The ChiefInstructor”,而杰譯則使用了較為西化的“Inspector”,相比較之下,賽譯更符合中文意思。
3.2 直譯
目前為止,《水滸傳》的英譯本主要有杰克遜(J HJackson)翻譯的Water Margin,沙博理(Sideny Shapiro)的Outlaws of the Marsh,以及賽珍珠的All Men are Brothers,除沙譯本取100回外,其余兩種皆只翻譯了前70回。本文將選取譯文部分內容進行對比分析以探究賽譯本的直譯特色。
(1)和尚道:“賢妹,些少微物,不足掛齒。”(:109) [4]
賽譯: The priest replied, “Good Sister, so small a thing as this need not hang upon the teeth in words.” (: 945) [5]
沙譯: They are only small things, sister. Not worth mentioning.” (: 940) [7]
(2) “老身年紀六旬之上,眼睜睜地只看著這個孩兒……” (:86) [4]
賽譯: “This old lady is already more than sixty years old, and my eyes have been fixed steadfastly upon this one son...” (: 915) [5]
沙譯: “I’m over sixty, and this child is everything to me…” (: 1082)[7]"
選段(1)中,明顯看出沙博理改變了語序,使得句子更符合西方讀者的習慣,而賽譯幾乎沒有變更語序,同樣,面對“不足掛齒”,其在中文中通常指不需要提及的不重要的事情沙博理同樣轉換成了 “not worth mentioning”,但賽珍珠則采用了典型的直譯,翻譯成了“need not hang upon the teeth in words”。雖然西方讀者更易于接受前者的翻譯,但為了展現中文的特點,賽珍珠還是沒有采用意義的策略。選段(2)中,賽珍珠在翻譯“老身”這一謙卑的自稱時,也未同沙博理一樣處理成“I”,而是采用的直譯的方法,在表達效果上更忠實原文,表現出了老婦人的可憐,若采用第一人稱,雖符合了表達習慣,卻沒有這種效果,另外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關于“放屁”一詞的翻譯,它在文中出現了多達26次,無論是出身卑微的平民,如武大郎,還是英雄好漢,如楊志,抑或頭領,如盧俊義都說過這個詞,賽珍珠直接翻譯成了“pass the wind”,在英文中,這個詞只是表示一種生理現象,而在文中則有“廢話”之意,深諳中國文化的賽珍珠不會不知道這點,但是為忠實原文,還是選擇直譯。當然在文中有些部分,賽珍珠還是選擇了意譯,但是她最主要使用的還是直譯。
雖然因為直譯,賽珍珠招致了許多批評,但我認為正式她的直譯,使得許多西方人對中國文化有了一定的了解,到目前為止,她所翻譯的《水滸傳》仍然是西方最受歡迎的版本。
3.3 后殖民主義
賽珍珠雖為美國人,但也接受了中國文化的洗禮,她自己認為她是在用中文思維思考問題,她努力用東方思維來翻譯《水滸傳》,打破以西方為中心的傳統思維模式,即使在翻譯《水》時,仍然以東方為中心,使用東方人熟悉的表達方式。 她的翻譯,具有鮮明的后殖民文學特色。
如:
太公道 :“村落中無甚相待 ,休得見怪。\"王進起身謝道:“小人子母無故相擾 ,此恩難報。”太公道 :“休這般說 ,且請吃酒。” [4](:7)
賽譯 :The old lord then said ,“in our village we have no good food to give you ,but prayot blame us for this .” Wang Ching stood up and thanked him,saying,“We humble ones ,mother and son ,we without any reason and eat your food ;such grace as this is hard to repay .Pray do not speak thus ,”said the old lord .“And now pray drink wine .” (:.17) [5]
杰譯:After exchanging complimentary phrases (they sat down.)( :9) [6]
從篇幅中我們不難看出賽譯幾乎是杰譯的三倍,杰譯看似最輕松,最符合西方的表達方式,而似乎賽譯冗長,又不符合西方的表達習慣,是中式英語,我卻認為杰譯是以西方為中心,以殖民者語言為中心,努力使東方語言靠近所謂的“中心”語言,賽譯卻不同,她努力擯棄殖民者建構的話語體系,使語言僅僅擔當傳播信息的角色,或者她自己的一番話最能表達她的想法,她說:“這本中國最著名的小說代水滸傳分的譯本,并不試圖在學術上作什么探索,亦無心于精細的侄釋或考證,我盡可能地做到直譯,因為對我來說,中文的風格與故事的題材極其相稱。我所努力去做的,只是盡我所能使翻譯逼似中文原著,因為我希望不懂漢語的讀者至少會有一種幻覺 ,仿佛他們在讀原作一樣。”[8]
4.結語:
翻譯作為一種行為,譯者本身的文化背景會自覺或不自覺的影響到這一行為,不同的譯者翻譯出的作品具有不同的風格。賽珍珠作為一名擁有雙重文化背景的譯者,一方面運用自己良好的中文水平理解《水滸傳》,一方面最大限度的在譯文中保持作品的“異域性”,為西方讀者展現一個古老國家的文化精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