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呼嘯山莊》為我們塑造了些許人物形象,其中最重要的是:凱瑟琳·恩肖、希思克利夫、埃德加·林頓、哈里頓·恩肖和凱瑟琳·林頓。“希思克利夫”這個詞在英語中意為“長滿石楠叢的山崖”,如果說凱瑟琳·恩肖是那開在山崖上“一枝獨秀”的花兒,希思克利夫則是那“堅忍不拔”的花兒,埃德加·林頓則是那“陰郁徒勞”的花兒,哈里頓·恩肖和凱瑟琳·林頓則是“花開并蒂”。本文試圖借助于文本細讀的方法,對作品人物的性格及其愛情糾葛進行細致分析,探究這四種花兒的確切含義,借以探析比較文學接受研究這一理論為考察文學現象帶來的深遠意義和價值。
關鍵詞:一枝獨秀;堅忍不拔;陰郁徒勞;花開并蒂;
《呼嘯山莊》為我們塑造了些許人物形象,其中最重要的是:凱瑟琳·恩肖、希思克利夫、埃德加·林頓、哈里頓·恩肖和凱瑟琳·林頓。希思克利夫由“石楠叢”(希思)和“懸崖”(克利夫)兩部分組成 [1](P136),“希思克利夫”這個詞在英語中意為“長滿石楠叢的山崖”,如果說凱瑟琳·恩肖是那開在山崖上“一枝獨秀”的花兒,希思克利夫則是那“堅忍不拔”的花兒,而埃德加·林頓則是那“陰郁徒勞”的花兒,哈里頓·恩肖和凱瑟琳·林頓則是“花開并蒂”。
呼嘯山莊是希思克利夫府宅的名稱,這里曾是凱瑟琳·恩肖的家。而畫眉山莊則是埃德加·林頓府宅的名稱,只不過后來凱瑟琳·恩肖成了這里的女主人,而凱瑟琳·林頓是他們的女兒,哈里頓·恩肖則是這女主人的侄兒。呼嘯山莊與畫眉山莊已是我們耳熟能詳的兩座莊園的名字,而理所當然地,就在這兩座經典的莊園之中,呼嘯狂風吹奏的完美樂章得以上演……
(一)開在山崖上“一枝獨秀”的花兒
凱瑟琳·恩肖,童年時調皮任性、活躍、天真無邪,成年時渴望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對于她的刻畫,文本的字里行間自始至終都煥發出一股生機勃勃的傲然之氣,她就是那開在山崖上“一枝獨秀”的花兒。
對于父親從利物浦帶來的這個“吉普卜賽小無賴”,凱瑟琳慢慢地接受并愛上了他,“她實在是太喜歡希思克利夫了。我們能想得出來的對她的最厲害的懲罰,就是把她跟他分開……”[1](P45)
然而這個任性、刁鉆又天真無邪的凱瑟琳,在談及答應埃德加·林頓的求婚時,口頭上是因為林頓漂亮、好相處、年輕、快活,而且他會很有錢,她會成為那附近最最神氣的女人……然而,她卻深信自己錯了,因為“就在有靈魂的地方——就在我的靈魂里,在我的心里,我深信我錯了!”[1](P88)雖然她始終不渝地鐘情于希思克利夫,然而最終卻狠心地將希思克利夫拋下。在她看來,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希思克利夫,為了改變他的處境,為了讓他擁有她哥哥欣德利·恩肖平等的社會地位。
凱瑟琳對希思克利夫如醉如癡的愛,愛得魂不守舍,愛得透徹心扉。一次噩夢初醒時,她叫道:“我只是想說天堂不像我的家,我哭得心都碎了,要想回到人間來,那些天使氣得要命,就把握扔了出來,扔到了呼嘯山莊的石楠叢里我就在那里醒了過來,高興得哭了……”[1](P89)在凱瑟琳的心中,有石楠叢的地方就會有希思克利夫,她對他的愛已然超出了對自己的愛,原因只在于,“因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無論我倆的靈魂是用什么做成的,我的和他的都是一樣……”[1](P89)
與其說凱瑟琳愛得可愛,愛得純真,倒不如說她對希思克利夫的愛是那么的決絕,是一種固執,一種堅持,一種執著……“如果其余的一切都毀滅了,而唯獨他幸存下來,我就將依然活下來;但是如果其余的一切都還存在,而他卻被毀滅了,那么這片蒼穹與我就是一片巨大的虛空,我也將不會成為其間的一部分。”[1](P91)
最終凱瑟琳憑著她對希思克利夫倔強的愛嫁給了林頓,她在那里忍受著余下人生的孤獨與寂寞……當被這寂寞折磨得再也無力支撐下去的時候,她終于得以解脫,“好像自己又是個小姑娘,生氣勃勃,自由自在……我深信若是在山間的石楠叢里,我就會成為原來的樣子……”[1](P138)我們發現她再一次提到了石楠叢,石楠叢就是希思克利夫,希思克利夫就是石楠叢。
而凱瑟琳下葬的地方,“而是在院子角落一片綠油油的山坡上,那兒的墻垣是如此低矮,荒野里的石楠叢和覆盆子植物都可以攀越過來……”[1]P186她最終還是回到了石楠叢的懷抱,回到了希思克利夫的懷抱,在那里,她將長眠;在那里,生命將無限繁衍,愛情將無限久遠,歡樂亦將無限充溢……
(二)開在山崖上“堅忍不拔”的花兒
自從希思克利夫被老恩肖帶進了呼嘯山莊,伴隨著他余生的最重要的性格就是堅忍不拔。他剛進家門時,“他看起來好像是個郁郁寡歡、耐性很好的孩子,也許是因為常受虐待,因而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挨欣德利扇耳光時,他既不眨眼,也不流淚;我去掐他,他也只是倒抽一口氣,睜大眼睛,好像他偶然弄疼了自己,怪不得誰。”[1](P40)在這里,一位堅忍不拔的血性男兒形象被刻畫得淋漓盡致,毫無疑問,希思克利夫過著一種寄人籬下的生活。
堅忍不拔與他可謂形影不離。當凱瑟琳在畫眉山莊住了5個禮拜,再回到呼嘯山莊的時候,她想跟希思克利夫握一下手,因為他的堅忍不拔,他才“終于出了聲”地答道“我不握!”“我不想被人取笑,我受不了!”[1](P59)在這里,一切都刺激著他那強烈的自尊心。
即便凱瑟琳已嫁給林頓,他對凱瑟琳的愛依然如故,當他得知凱瑟琳病了的時候,他跟奈莉坦露心扉,“我的未來用兩個詞就可以概括——死亡和地獄——失去了她,生存將是地獄。”[1](P164)
對凱瑟琳堅忍不拔的愛,是希思克利夫一生唯一的精神食糧。即便凱瑟琳去世之后,他的復仇計劃得以實施,然而我們卻絲毫看不出他的喜悅……
故事結尾,當希思克利夫看到凱瑟琳·林頓與哈里頓·恩肖在一起的時候,他并沒有去拆散他們,在他眼中,哈里頓就是他自己的化身,哈里頓和凱瑟琳·林頓在一起的場面引起他想起他與凱瑟琳·恩肖在一起的場面,無論是性格上堅忍不拔的希思克利夫,還是愛情上對凱瑟琳·恩肖堅忍不拔的希思克利夫,還是那個一直堅忍不拔復仇的希思克利夫,最終都歸于平靜,僅僅歸于凱瑟琳·恩肖,歸于他對凱瑟琳·恩肖堅忍不拔的愛……
為這堅忍不拔的愛,希思克利夫渴望著能與凱瑟琳·恩肖相聚,他精神上恍惚,“因為我仔細瞧他時,發現他很像是在凝望兩碼遠地方的什么東西,而且無論那東西是什么……”[1](P361)毫無疑問,他在思念他的凱茜。
希思克利夫對凱瑟琳·恩肖堅忍不拔的愛,傳遍了他那附近的鄰里,也許正因為如此,在他死后,會出現“希思克利夫,和一個女的,在那邊樹底下……”[1](P366)的傳言,這也許是莊園里的無稽之談,但我相信這才是他們的真正結局。
(三)開在山崖上“陰郁徒勞”的花兒
只要一提到埃德加·林頓,給我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的軟弱。然而我們卻驚奇地發現對凱瑟琳·恩肖,他有著可以和希思克利夫相媲美的真摯、決絕與執著……
埃德加·林頓,雖然因其懦弱遭受凱瑟琳·恩肖及希思克利夫的嘲笑,卻依然保持對凱瑟琳的愛慕。當小哈里頓因說“凱茜姑姑壞”而遭受凱瑟琳的教訓時,“埃德加想都沒想,就去抓她的手想解救他,剎那間一只手掙脫出來,萬分驚愕的年輕人只覺得那手一下子就掌到了自己的臉頰上……”[1](P78)即便在這種情況下,林頓依然沒有怪罪凱瑟琳,依然保持著對她的那份依戀。
幾經周折,林頓終于娶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天使,“埃德加·林頓……在領她上吉姆頓教堂的那天,自認為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人。”[1](P99)然而凱瑟琳說過,“我對林頓的愛就像樹林里的葉子,將隨時令的變換而改變,我很清楚,就像樹木遇嚴冬變化一樣”。[1](P91)
我們往往把過多的注意力放在凱瑟琳與希思克利夫的愛情上,而忽視了林頓的感情付出,林頓也是一個當之無愧的感情受害者。他對凱瑟琳的愛絕不亞于希思克利夫,他對凱瑟琳的關心,達到了“埃德加因為為她擔驚受怕,竟忘記了她那可恨的朋友……”[1](P179)的地步。
即便凱瑟琳去世十三年以后,對于他的女兒,“他之所以寵愛她,與其說說是由于她是他的親骨肉,還不如說是出于她與凱瑟琳的關系。”[1](P202)
林頓才是這愛情悲劇中最慘痛最值得同情的人物,他為凱瑟琳付出了一生。即便自己將死的時候,他還惦記著,“我能為凱茜做些什么呢?我如何才算是為她盡到了義務?我絲毫也不在乎林頓是希思克利夫的兒子,不在乎他把她從我身邊帶走,只要他在我死后能夠安慰她。”[1](P280)這足以說明林頓對凱瑟琳的感情……然而他所有的付出注定是徒勞的,因為凱瑟琳說過:“我對林頓的愛就像樹林里的葉子,將隨時令的變換而改變,我很清楚,就像樹木遇嚴冬變化一樣……”。[1](P91)
如同川端康成《雪國》中的駒子對島村、葉子對行男以及《紅樓夢》中薛寶釵對賈寶玉愛的徒勞,這里林頓對凱瑟琳愛的徒勞……這些都說明無論他們怎樣努力,結果卻是令人無可奈何的!在中外文學史上,愛情徒勞的例子比比皆是,然而留給我們的,僅僅是空悲嘆。
(四)“花開并蒂”
因愛而起,因愛而終。雖然經過幾十年的經營,原本的美滿結局注定也要以美滿終結。最終哈里頓·恩肖與凱瑟琳·林頓聚在了一起,“他那誠實、溫和和敏慧的天性,幫助他很快就掃除了自小籠罩在他心頭的愚昧的烏云。而凱瑟琳的真誠的贊揚又給予他莫大的鼓舞。心智的光彩給他的形象增添了風采,而且加上氣派和高貴……”。[1](P350)
即便當“惡魔”希思克利夫到來時,“他們一同抬起眼睛,望著希思克利夫先生——也許,你從來也沒注意到,他倆的眼睛非常相似,都是凱瑟琳·恩肖的眼睛。”[1](P351)就如希思克利夫所說,“是啊,哈里頓的形象是我那不朽愛情的影子,也是我為了自身權利瘋狂努力的影子,還有我的墮落,我的驕傲,我的幸福和我的悲傷——”[1](P353)
希望自此以后再也沒有陰影,我相信他們進入了永恒——在那里,生命無限繁衍,愛情無限久遠,歡樂無限充溢。
如同文本所說,“所有的愛,所有的恨,最后都化作呼嘯的狂風,掠過孤寂的墳頭,吹向荒涼的原野……”[1](P4)
俗語說“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萊特”,正如比較文學接受理論所闡釋的,“文本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僅僅在于任何一個讀者都可能或可以對它作出種種不同的解釋。這些解釋可以因人而異,也可能因時代變遷而不同,但無論怎樣解釋,都應該把它們看做可以理解的,也是有意義的。”[2](P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