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舍在《駱駝祥子》中,通過祥子的經歷構成了他的“三起三落”。而三輛黃包車、三匹駱駝、三個女性,還有三個白瓷酒盅等等這些貫穿于其中。可見老舍先生在對描寫對象即人物或意象進行構思安排時,仿佛都將它們有意無意的設定為了定量“三”,今天筆者將從這一角度進行探討與研究。
關鍵詞:《駱駝祥子》;“三起三落”;量詞“三”意義;
當今許多現代文學史著作在對《駱駝祥子》進行評論時,把造成祥子悲劇的重點在“ 三起三落”上 ,通過祥子的“三起三落”,我們可以看到,祥子的命運序曲共有三部:精神向上——不甘失敗——自甘墮落。祥子的“三起三落”主要由幾大部分組成。通過閱讀,我們可以看到老舍先生在對人物或描寫對象進行安排構思時,仿佛都將它們有意無意的設定為了定量“三”,比如三輛黃包車,三匹駱駝,三個女人,還有三個白瓷酒盅。
祥子的這一生是與“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車是祥子艱苦奮斗、辛勤勞動的豐碑。祥子的三起三落皆因黃包車而起,又因黃包車而終。可以說,黃包車開啟了祥子夢想,同時也是它們見證了祥子對生活的熱情的逐步喪失。他最終走向了墮落,徹底墮落為城市垃圾。細數來,祥子一共真正擁有過兩輛車,一輛是花了三年積蓄買的第一輛,出現在“三起三落”的第一起中;另一輛是與虎妞結婚后虎妞用自己的私房錢買的二手車出現于“三起”中。其實,筆者認為,在“二起”中還隱藏著一輛車,那就是他拉的三匹駱駝賣了錢后、想再加上辛苦拼命拉車、省吃儉用籌錢準備再買一輛的車。這樣說來,在祥子理想反復破滅的過程中一共有過三輛車。這三輛車可以說是祥子的力量源泉與精神支柱。
通過作品我們可以發現,“駱駝”這一意象在文中占得比重不太大,主要分布在作品的第二、三章,第六章以后就沒有出現過與祥子有關的“駱駝”意象。老舍先生用三匹駱駝引出了祥子,接著“駱駝”的“任務”隨著被賣掉而完成,顯然,駱駝是“是一點陪襯”,但它們卻并非是可有可無的,“相反的, 對于小說情節發展和人物性格的表現, 卻留下了不能忽視的‘功績’”,可以說駱駝起著穿針引線的作用。在作品之中,祥子三起三落的過程中,有三個女人發揮了重要作用,她們分別是:虎妞,小福子,夏太太。雖然這三個女性在祥子的墮落過程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有著各自的女性特征,對祥子生活態度的變更起了不同作用,相同的是她們都與祥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首先是虎妞,她是祥子內在心理與精神墮落的悲劇的開始。虎妞是祥子肉體上接觸過的第一個女性,因為虎妞的引誘,祥子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也是因為虎妞,祥子開始厭惡自己的身體,對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不自信。也就是說是虎妞使祥子實現買車理想的“本錢”——強健的身體產生了懷疑,產生了動搖。夏太太,是祥子干包月時的雇主,她是祥子“失身”后的第二個女人,她就像夏娃的果實、潘多拉的魔盒引誘著祥子,經歷后卻是痛苦與不幸。因為與夏太太的接觸,祥子染上了臟病,而他卻像其他車夫一樣,對此津津樂道,雖然治療了,但是并未根治,他的身體就這樣被一點點的侵蝕著。祥子漸漸入了車夫的“轍”,離他的理想生活越來越遠。小福子是這三個女性形象中最不幸的一個,她過著非人的生活,他靠出賣自己的身體養活一家大小。祥子想要解救小福子,似乎這樣他的心靈就會得到凈化,得到洗禮,就當祥子滿心歡喜的以為可以開始重新為生活、為夢想奮斗的時候,小福子的死卻又將祥子再一次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老舍先生作為一位文壇巨匠,相信對于量詞“三”的運用,他這樣的安排一定有其特定的意義。首先,筆者認為,老舍先生是在借鑒民間“事不過三”這一慣例,筆者認為,老舍通過祥子“三起三落”這一系列的巧合事件,來表現中國底層人們的苦難的生活境地。祥子從一開始對生活充滿了希望,慢慢經歷了城市中各式各樣人物的欺壓,他毫無招架之力,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只得被動的接受,繼而對生活徹底絕望,這是祥子的命運,也是和祥子一樣處在社會底層人們的命運。老舍就是想通過這有代表性的“三起三落”來揭示這一現象。其次,我們往往會猜想,為什么要用“三起三落”,而不是“兩起兩落”或者“四起四落”呢。筆者認為,老舍先生這是受這種慣性的影響,將祥子的故事構思成這種“三起三落”的巧合的,似乎老舍先生也賦予了作品中的虛擬人物以這種中國人的特性,運用暗示手法顯示了作者及作品中人物的生活態度,想必老舍先生也考慮到了廣大中國讀者群的閱讀心理與閱讀習慣吧。可見,老舍這一構思真是搶奪天工,一箭三雕。
中國古老而又博大精深的文化也似乎印證了這一道理,老子《道德經》第四十二章首句提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句話,這里的“三”,關于它的說法至今仍存有很多爭議。一說指陰、陽、和氣。一說指由陰、陽二氣相合而形成的一種勻調和諧的狀態,一說三不是實指,而是多數的意思;二生三,就是說有了陰陽,很多東西就產生出來了。從數學角度講,三角形具有穩定性,三角形的三個支點構成了最堅固的圖形。祥子就是想追求這樣穩定的支點,追求這樣穩定的人生。但在那樣黑暗的社會里,底層人們的心理暗示及生活態度決定了他們心中的這“三”必然是代表著消極與沒落,在奮斗過后,他們的眼前只能是一無所有的悲劇,必然是頹廢與墮落。可見這個“三”既是個轉折點,又起了強化這一必然趨勢的作用。另外,我們還應把它看成老舍先生對循環重復這一手法的成功運用。因為從其本質上來說,這“三起三落”其實可以看成重復敘事,是祥子悲劇的不斷重演。發生在祥子身上的具有強烈的戲劇性的起起落落,不僅使祥子追求理想的人生價值得到提升,也使祥子命運的無奈與苦澀得到空前的凸顯,更使整部作品的悲劇色彩得到了不斷增強。
總之,老舍以其精湛的創作能力與其獨到的構思方式,巧妙而又成功地選取量詞“三”作為《駱駝祥子》中描寫對象的定量,向我們呈現了一部偉大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