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洛陽是中國有名的歷史文化名城,歷代以來無數的文人創作了眾多與洛陽相關的詩文。在文人的創作中,洛陽的形象從地理稱謂逐漸變成了一種文化符號,逐漸形成了文人的“洛陽情懷”。本文本文試從地理、文化的角度入手,分析“洛陽情懷”的具體內容。
關鍵詞:洛陽情懷;盛世繁華;歷史變遷;文化內涵
作者簡介:楊希(1989.10-),四川人,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中國古典文獻專業2011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古典文獻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1-0-02
洛陽是中國六大古都之一,是中國歷史上僅次于長安的歷史文化名城,素有“九朝古都”之稱。在時間的長河中,洛陽是歷史變遷的見證者,宋代司馬光曾云:“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只看洛陽城。”“洛陽”這個詞蘊含了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歷史上,洛陽是中原地區的經濟文化中心,文人雅士齊聚于此,留下了大量吟詠洛陽的文學作品。因此在文人的創作中,洛陽的形象從地理稱謂逐漸變成了一種文化符號,逐漸形成了文人的“洛陽情懷”。本文試從地理、文化的角度入手,分析“洛陽情懷”的具體內容。
一、鐘鳴鼎盛之地
洛陽是唐朝的東京,它據守中原,遙望西京長安,在唐朝的統治中占據重要的地位。《太平御覽·卷一百五十六·敘京都》【1】載:“貞觀六年改洛陽為東都。”洛陽作為陪都,統治階級對其鐘愛有加,據《新唐書·高宗本紀》【2】載,唐高宗曾先后在洛陽居住十二年。帝王對洛陽的重視,促進了洛陽經濟文化的發展,洛陽逐漸成為僅次于長安的繁華都市。當時大量的文人雅士聚集在洛陽,據王會昌先生《中國文化地理》【3】中《唐代儒生、文士統計表》可知,洛陽所在的都畿道,文士人數居全國前列。文人的聚集對于洛陽文化的發展有著積極的作用,大量文人戀棧洛陽的風光,旅居此地,留下了大量的文學作品。李白、杜甫、白居易等都曾和洛陽結下不解之緣。
唐代的文人為洛陽文化融入了燦爛、豐滿、熱烈的氣質,呈現出一種大唐氣象。有唐以來洛陽的繁盛,沒有因為安史之亂和五代十國的變遷而日漸衰落。到了宋代,洛陽依然是文化的繁盛之處,作為北宋的西京,“洛陽仍然以其優越的地理條件和源遠流長的古都遺韻吸引著一批又一批的士人聚集其地,創造出了燦爛的地域文化,從而使其成為北宋的文化重心。”【4】隨著司馬光、文彥博、梅堯臣、富弼、二程等人名揚天下,“眾多的士人不管是優游于山水之中,還是游移于政治漩渦之外,抑或是追求知識與學術的創作,都聚集于此,洛陽愈加成為士人們仰慕的理想國。”【5】他們用詩歌文賦描繪洛陽的盛世。
洛陽的山水風景經過文人的加工后,逐漸從客觀存在變成文化征符,成為文人歌詠洛陽繁華的載體。其中,洛陽的牡丹形象成為洛陽繁盛的典型象征。歐陽修《洛陽牡丹記》開篇即言:“牡丹出丹州、延州,東出青州,南亦出越州。而出洛陽者,今為天下第一。然來洛陽,才得備眾花之一種,列第不出三,已下不能獨立與洛花敵。而越之花以遠,罕識不見齒然,雖越人亦不敢自譽以與洛花爭高下。是洛陽者,是天下之第一也。”俗話說“國運昌時花運昌”,洛陽牡丹的繁盛,象征著洛陽的盛世。這種盛世情懷在在眾多的文人著作中匯聚成一種獨具洛陽特色的“文氣”。
二、懷古歌詠之地
“洛陽情結”還表現在歷代文人對洛陽古城變遷而引發的懷古之情。大凡歷史文化遺跡都能引起文人騷客的詠史懷古的情緒,敏感的文人由此及彼,聯系到現實自身,難免引發傷今憐己的愁緒。洛陽作為九朝古都,自東周起古城址就隨朝代的變化而遷移,歷史發展的結果就是過往朝代古城遺址的不斷增多,留下了中國歷史與文化的蹤影。
空漠的荒野,凄清的銅駝,寂寥的舊宮闕,組成了一幅幅冷清的畫面,文人們深刻地感受到曾經的繁華與現在的蕭條形成鮮明的對比,巨大的心理落差為醞釀詩文的情緒有直接作用。“懷古既是中國作家一種普遍的文化心態,也是他們的一種創作模式。”【6】懷古作為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的一大傳統,文人墨客每覽名川大山無不發古之幽情,暢敘所興。歷史上洛陽曾是政治文化中心,是文人建功立業的所在。在經歷了永嘉之亂、安史之亂,以及南宋朝廷的偏安一隅,洛陽幾經興衰,文人面對如此興廢交替,自然就產生了家國的使命感。
文人寫懷古詠史詩最大的特點是“立足于史料,又不依賴于史料,融通于古今,超越時空限制,在史料中寓有個人意緒情操”【7】。學界有人將詠史詩分為了傳體詠史詩、論體詠史詩和比體詠史詩三類【8】。縱觀歷代以來洛陽的懷古詠史詩,大致可以把它劃為第二類“論體詠史詩”。這類詩“對史實史料的采用不定限于一人一事,有的開始錯綜歷史人物和事件,在對史實的敘述中摻入了作者強烈的主觀判斷”【9】。文人充分使用自己的主觀判斷去加工現實中的洛陽形象,使它從純地名上升為一種精神符號、文化符號。
洛陽懷古是古代文人基于自身的認知水平,得出的一種對歷史的思考,這不是對歷史興亡的一種膚淺議論,而是文人經過深思熟慮后的一種強烈而又真實的哲學的思辨精神。它少了金陵懷古中的自怨自艾,少了長安懷古中壯志難酬的郁悶,它是用著哲學的精神進行文學的創作。興與亡,富與貧,繁華與寂寥等二元命題,既是哲學思考的對象,也是文人寫作的方向。用思辨的精神,創作懷古的詩文,這里邊多了一份豁達。正如寫下“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只看洛陽城”的司馬光,在他洛陽懷古的詩文中,他始終保持著一種清醒的頭腦,堅持自己的獨立思考,在理性而平和的氛圍下,講述著洛陽興亡的故事。所以一方面司馬光感慨著洛陽的沉沉浮浮,另一方面又樂于居住在洛陽,他的生活和洛陽早已融為一體。這也就是古代文人難以割舍的洛陽情結。
三、余論
中國古代詩歌發展史上,以洛陽為創作素材的詩歌數量,從漢初開始不斷增多,“洛陽”逐漸成為詩歌創作的重要意象。文人的創作,使“洛陽”從地名發展為一種文化符號,這種文化的內涵不斷豐富,從繁華地的代名詞到故都故城的典范。文人在“洛陽”這兩個詞上,投注了多重情感,有盛世歡歌的欣喜,有故國不在的失落,但是文人又是理性的,情感雖多但不濫,始終是有節制的抒發情懷。在這些詩歌中射出來的是文人由文化傳承中習得的潛意識,是“情之所至”, 是獨特的“洛陽情懷”。
“洛陽情懷”表現出來的文化內涵也是豐富多彩的。在眾多洛陽題材的詩歌中,唐宋兩朝的文人是最大的作家群體。唐宋時期,洛陽國家的陪都,它避開了京師的政治風云,有一種比較和諧的政治氛圍,而這也正是文人墨客喜歡的政治環境。同時由于陪都的特殊性,中央政府也給予了相當地重視,經濟的繁榮,人文氣息的濃厚,文人們戀棧洛陽的秀美風光,沉浸在歷史文化的底蘊中,因而寫出了許多帶有“洛陽情結”的詩歌。這一點也從側面體現了文人“隱逸”的心理,洛陽成為文人“精神隱逸”的最佳所在,文人的精神自由能夠在洛陽得到充分實現。這一點也從側面體現了文人“隱逸”的心理,洛陽成為文人“精神隱逸”的最佳所在,他們不允許自己在政治上鋒芒畢露,但又不愿意遠離政治中心,陪都的地位吸引他們聚集在洛陽,文人的精神自由能夠在洛陽得到充分實現。如西晉時賈謐門下的“二十四友”和石崇的“金谷之會”,以及白居易發起的“九老會”都是文人在洛陽聚會的典型。還有一些居洛文人被迫走下權力巔峰,如司馬光、梅堯臣之流,洛陽成為他們最好的歸宿:一方面洛陽能滿足他們政治心理的需要,另一方面也可以讓他們避開鋒芒,體會到大隱隱于市的快樂。
總的來說,洛陽于文人而言,是實現自我的平臺,是修身養性的好去處。例如白居易在輾轉他鄉后,最終定居在洛陽;杜甫在顛沛流離多年后,毅然選擇洛陽作為老年的居所。面對如此“誘人”的洛陽,有多少文人沉浸其中呢?就這樣,隨著歷史的發展,古代文人的“洛陽情懷”成為了一種文化傳統流存于世,在不計其數的古代詩歌中,始終是獨特所在。
注釋:
【1】(宋)李昉撰.太平御覽[M].北京:中華書局,1960.
【2】(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3】王會昌.中國文化地理[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2.
【4】 葛信來.北宋時期的洛陽士人[J].武漢:許昌學院學報,2009.第93頁.
【5】 葛信來.北宋時期的洛陽士人[J].武漢:許昌學院學報,2009.第95頁.
【6】 周曉琳、劉玉平.空間與審美——文化地理視域中的中國古代文學[M].人民出版社,2009.第194頁.
【7】 劉懷榮等.二十世紀以來先秦至唐代詩歌研究[M].濟南:齊魯書社,2006,12,第5頁.
【8】孫立.論詠史詩的寄托[J].中山大學學報,1997,第86頁.
【9】 劉懷榮等.二十世紀以來先秦至唐代詩歌研究[M].濟南:齊魯書社,2006,12,第5頁.
參考文獻:
[1]、 (宋)李昉撰.太平御覽[M].北京:中華書局,1960.
[2]、 (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2.
[3]、 王會昌.中國文化地理[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2.
[4]、 劉懷榮等.二十世紀以來先秦至唐代詩歌研究[M].濟南:齊魯書社,2006,12.
[5]、 周曉林、劉玉平.空間與審美——文化地理視域中的中國古代文學[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9.
[6]、 孫立.論詠史詩的寄托[J].中山大學學報,1997.
[7]、 葛信來.北宋時期的洛陽士人[J].武漢:許昌學院學報,2009.
[8]、 朱士光.中國八大古都[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2.
[9]、 楊鴻年.隋唐兩京考[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