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隨著詞匯研究的不斷深入發展,詞匯學的研究范疇已經跳出了傳統的理性意義和語法意義的藩籬,不僅是涉及詞語色彩這個比較新的研究范疇,還使之成為獨立于詞義研究的研究范疇。這個是相對獨立的,因為對于詞彩的闡述仍然要借助詞的概念義。本文主要對“詞匯”中的“詞”而非“語”進行色彩義的分析,即對詞彩分析只考慮詞語,不考慮固定語的色彩義,從而得出詞彩的概念,并結合典型詞語闡述詞彩的共時性和歷時性。
關鍵詞:詞彩;詞語;理性意義;共時;歷時
作者簡介:殷婕,女(1987.11.07-),籍貫:四川樂山,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漢語言文字學專業(現代漢語方向)11級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H109.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1--02
隨著詞匯學的研究不斷發展,對于詞義的研究越來越細化,學者們已經不僅僅局限于對傳統的詞義的理性意義和語法意義的研究,詞彩研究也不僅是詞概念義的附屬而成為相對更獨立的研究范疇。
一、何為“詞彩”?
要對詞彩定義做一個直觀的描述,首先要清楚:我們所研究的詞彩,是僅考慮了“詞”的領域。所謂“詞匯”,實則包括“詞”和“語”,它是某一種語言中詞和語的總匯。而這里的“語”就是固定語(或叫詞的固定組合體),包括詞組形式的固定語和句子形式的固定語。這里對詞彩所做的分析均是只考慮詞,即談的是詞的色彩意義。
談詞彩,必然要借助詞的理性意義。雖然當下學術觀點已把詞的色彩意義劃為詞義的一個獨立部分,但是它仍然和詞的理性意義和語法意義有著密切的關系。
詞包括兩個方面:語音形式和詞的意義。這里所謂的“詞的意義”主要指詞的概念義。因此,詞的色彩意義可以從語音和詞義方面來分析它到底是詞固有的還是附加上去的意義。
從語音方面來看,詞的語音形式就是一個符號,而語音形式所代表的對象則是詞的意義,當然,這個意義里附著了一些態度、形象、感情、風格等色彩義。既然語音形式是一種符號,那么它必然具有任何符號的特點,即它是人為了某一種目的而規定的,它與所代表的對象是沒有必然聯系的,這個聯系是人為規定的。因此這個語音形式就代表了對象的概念。當這個語音形式被人們所感知時,所代表對象的概念就會在我們頭腦中出現,同時我們會產生與此對象的概念相關的感情、態度、形象等,這就是色彩義。比如我們聽到“美麗”這個詞,我們接觸的是其語音形式是“měi lì”,這時我們頭腦中反映出:好看,即在形式、比例、布局、風度、顏色或聲音上接近完美或理想境界,使各種感官極為愉悅。這是它的概念義,同時還附帶有一種褒義的感情色彩。而這種褒義的感情傾向并不需要借助具體語境才能表現出來,也不會因為語境的不同而使色彩義不同,我們僅僅聽到“měi lì”時則會產生,因此從語音來說色彩義是詞本身所固有的,它不需要依賴于某個具體的語境而存在,是在一種靜態狀態下就存在的詞義成分。
有一種情況需要注意,同一個詞,出現語境不同,其語音形式也不同,致使它的色彩義也產生變化。比如“啊!多么偉大的祖國呀!”中,“啊”的語音是“à”,表示一種贊嘆的感情;而“啊?你在和我說話嗎?”,這是“啊”語音形式是“á”,表示疑惑的情感。這樣看來好像色彩義不是詞本身所固有的,也不是固定的,需要依靠語境才能確定下來。但其實這是兩個性質不同的問題,這談的已不是作為語言符號的詞的感情色彩義,而是言語中的詞的色彩的變異問題,不能混為一談。就“啊”這個詞來說,它是中性的,只是在不同的社會語境中使之附有了不固定的感情色彩,這是一種臨時添加的色彩義,一旦離開了語境其色彩義也會隨之不復存在,因此這和我們所謂的詞彩不是一回事。
從詞義方面看,詞的色彩義是附著在詞的概念義上的,是與詞所指代的對象的概念并存的。詞所指代對象的概念就是對事物一般特點和本質特點的概括,然后將這些概念附加在語音形式上表現出來,而這些概念正好就是語音形式所代表的對象,就是我們說的詞的意義。詞的意義是固定在社會約定俗成的語音形式上的,是這個詞固有的成分。由此,色彩義也是詞本身所固有的,并附著在概念義這個軀殼上,同樣不依賴具體的語境而存在。
綜上,我們可以認為詞彩,是詞本身所固有的、附著在詞的概念義上的表示某種感情、態度、評價、風格、格調、語氣等的意義。詞的色彩義是詞義的構成成分,但是在字典辭書中是不會注釋的,這又說明了色彩義的附著地位。
二、詞彩的共時性和歷時性
我們這里談的都是現代漢語的詞彩,是對一定時期(現代),某一種語言(漢語)的詞的色彩義的討論,這就表明詞彩是具有共時性的。對詞彩共時性的研究主要側重描述詞色彩義的分類。詞彩共時性的最突出特點就是劃分類別的精細化。從武占坤和王勤先生在《現代漢語詞匯概要》中把詞彩分為情態色彩、格調色彩、形象色彩這三類;再到符淮青先生在《現代漢語詞匯》中分為形象色彩、感情色彩、語體色彩三類;楊振蘭女士在《現代漢語詞彩學》中將詞彩分為感情色彩、形象色彩、風格色彩、時代色彩、外來色彩、民族色彩和地方色彩七類;發展到現在劉叔新先生的八分法:感情色彩、態度色彩、評價色彩、形象色彩、語體色彩、風格色彩、格調色彩和語氣色彩。可見,對詞色彩義的劃分是呈增長的趨勢,且越發精細。這里對詞彩的分類就不再詳述了,下面則談談我對詞彩歷時特點的認知。
詞彩的歷時發展,展現了詞的理性意義以及詞的色彩義從古到今的演變歷程。要談詞彩的歷時特點,就要探究詞彩發生變化的緣由。
一方面,由于詞的色彩意義是附著于甚至滲透在詞的理性義上的,二者是共存的,密切聯系,因而也是共變的。詞的理性義變化主要是兩方面原因:其一,社會時代的變遷,主要包括新事物出現而促使新詞新義的產生,舊事物的消亡導致舊詞某些舊義或是義素的淡化。其二,人們認知及觀念的變化,主要表現在兩方面:人們認知能力的發展,這主要反應在物質名詞上,如天、人、牛等自然界的實體。“天”在《說文》中的注釋是“顛也,至高無上。從一大”,這反映出當時人對“天”的理解,而現代的解釋是“天空,日月星辰羅列的廣大空間”,這種認識則比過去的更深刻、更完善;另外就是思維聯想能力的發展,這主要表現在一些具有明顯形象色彩且具有充足聯想空間的詞上,如“擔子”本來指“扁擔和掛在兩頭的東西的總稱”,后來發展為比喻“難以負擔的、令人吃力的責任”,并固定下來成為它的一個固定義項。正是這些變化,使得詞所代表的對象所包含的概念(也就是對象的特性)發生變化,使詞的概念義發生直接的變化,而詞的色彩義與概念義共存,因而具有明顯的伴隨性,就是說概念義的變化往往引發色彩義的變更。
另一方面,其實詞的色彩義的變化也具有相對獨立性。也就是說,存在部分詞的概念義是基本保持不變的,但色彩義卻出現相對獨立的演變。比如一些外來詞(也包括部分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外來詞),當時引進時還具有明顯的外來特征,但是隨著人們高頻率的使用,人們已經習以為常,此時其外來色彩已經不斷磨滅、被漢化直至基本消失,現在我們看來已經感覺不到它的外來色彩。比如獅子、駱駝、葡萄、檸檬、琺瑯、琉璃、幾何、上帝等等。他們的理性義都是基本保持不變的,但是色彩義卻由明顯外來色彩轉至外來色彩弱化和隕滅。此外,詞義的轉化也屬于色彩義獨自變化的情況。比如“復辟”,古今都是“復位”之意,只是古代是專指君主復位,是中性色彩的;而現在還可指反動統治的復位,其感情色彩演變為貶義色彩,評價義也帶有惡感色彩。理性義基本保持而色彩義發生很大轉變。色彩義的獨立性還有一種表現,則是雖然概念義發生了或多或少的變化,但是其附加的色彩義要么沒有明顯變化,要么并不是隨著概念義變化而同步變化的。比如“人、電、土”的詞義精確深化了,但是色彩義自始至終都是中性的;又如“水分”的詞義擴大了,但是其感情色彩和評價色彩卻由中性色彩變為貶義的;再比如“包裝”一詞詞義也擴大,而其形象色彩卻較以前有所增加,該詞用于對人的塑造頗為形象。
以上不僅表現了詞的概念義和色彩義是相輔相成,共存共變的,也表現出詞的色彩義的相對獨立性。雖然色彩義是附加在詞義上的,但是它有自己的一套系統,有自身的特點與規律,所以會有獨立的演變現象,這是合理的。由此可知,色彩的演變是多樣的,其內部因素的相互作用是復雜的,它的歷時性是由其與詞義共變以及其自身獨立演變兩個大因素交織作用表現出來的。
詞的色彩義看似比較空靈,又因附著在詞義上而顯得比較隱性,不如詞的理性義那般實在和凸顯,因此研究詞義時往往不太關注。其實詞的色彩義在社會交往語言中以及文本表述中有不可忽視的價值,對語言起著微妙的作用。雖然理性義決定著所表對象的根本性質和外延范圍,但是色彩義也是決定詞義繽紛多彩,使表達細致入微,感情豐富。
參考文獻:
[1]、楊振蘭《現代漢語詞彩學》,山東大學出版社,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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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張斌《新編現代漢語》,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年7月;
[6]、 武占坤,王勤《現代漢語詞匯概要》,外語研究與教育出版社,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