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孫犁的小說所塑造的惡劣戰爭中樂觀、向上的農村青年婦女形象,主要通過內在的心靈美和人性美體現其社會性。從人性到社會性的轉變,不僅是殘酷戰爭催化的結果,亦與作家本身特殊的人生經歷與審美觀有密切的聯系。在其獨特的審美視角下塑造的善良溫柔而又堅韌頑強,同時勤勞、聰明、溫順、多情的農村婦女形象,具有極高的審美價值。
關鍵詞:孫犁;農村婦女形象;人性;社會性
作者簡介:晏鵬杰(1990—),男,山東費縣人,臨沂大學傳媒學院2009級新聞采編與制作專業學生。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2-0237-01
孫犁的早期作品多以戰爭題材為主,以清新自然的筆鋒刻畫了一大批豐富多彩的農村婦女形象。她們體現出中國女性所特有的聰慧、勇敢、樂觀和多情,具有純潔的人性美;同時殘酷的戰爭使她們變得堅強、剛毅,具有反抗精神。孫犁在作品中將女性的情感表達與戰爭中的神圣的民族精神聯系起來,讓女性形象進入民族精神的象征統一中,充分體現了人性與社會性的統一。
一、人性與社會性
孫犁在小說創作中注重女性身上的傳統美德,如勤勞善良的優秀品質,通情達理關愛親人的人倫親情,愛家愛國的倫理規范。戰爭使女人從家庭走向戰場,舍小家、顧大家;戰爭使女人成熟:不趕走侵略者,就不會有舒心的日子。男人浴血奮戰,女人也扛槍打仗。毛澤東同志曾經說過:全國婦女起來之日,就是中國革命勝利之時。戰爭使人性“善”的一面得到升華。在她們身上,女性善良溫柔和堅韌頑強的性格融于一爐,天性中的陰柔美與特定環境下的陽剛美相結合,天性和社會性交織,展現出真實而又復雜的特征。
(一)純潔人性的展現
人性美是文學創作中永恒的主題,人性是人類歷史發展中最原始、最本質、最真實的情感意識,是人區別于其他動物的最高級的情感活動。孫犁在創作中力求于平凡中折射偉大,于“家常事、兒女事”的日常生活中尋覓出人性美的內涵。
作者塑造水生嫂形象時所選取的材料都是再尋常不過的家常事,像月下織席、水上尋夫等。“月下織席”體現了水生嫂勤勞能干、心靈手巧的特點,更體現了她對勞動的熱愛,對家鄉和生活的熱愛;“水上尋夫”流露了丈夫對妻子的疼愛,妻子對丈夫的羨慕。作者于日常生活中表現了人性美、人情美。她們個個年輕有活力,思想上進步,洋溢著一種青春的美,這種美在抗日的大環境下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二)從人性到社會性的過渡
《荷花淀》中,小說的情節隨著女人對男人的依戀、思念而展開。“水上尋夫”深刻體現了女人們社會性的覺悟。戰爭促使女性的人性、生命感性向著社會性、社會理性轉變。即作為傳統女性的特性消減,社會性正在滋長。
作品中景物描寫亦反映了此點。文章開頭寫月色皎潔,潔白的葦席遍地,展示了荷花淀的地域風貌,勾畫出一種恬靜的充滿和諧的美妙之景,詩情畫意的環境美與溫柔細膩的女性美完全和諧統一。但在寫蘆葦蕩時,景色描寫的內容就有了明顯的變化。“那一望無邊際的密密層層的大荷葉,迎著陽光舒展開,就像銅墻鐵壁一樣。粉色荷花箭高高地挺出來,是監視白洋淀的哨兵吧!”作者運用巧妙的比喻,賦予“荷花”另一種特性———堅強,寓含著女性柔中帶剛的性格。
(三)社會性的賦予
在火熱的戰爭歲月里,這群婦女在實際的戰爭中經受了鍛煉,逐漸的成長、成熟。《白洋淀》中那群目睹過伏擊戰的女性,“這一年秋季,她們學會了射擊。冬天, 打冰夾魚的時候,她們一個個登在流星一樣的冰船上,來回警戒。敵人圍剿那百頃大葦塘的時候,她們配合子弟兵作戰,出入在那蘆葦的海里。”這反映了女性的蛻變。戰爭使她們失去了作為傳統女性的一些東西,她們成熟了。
在民族利益面前,水生嫂表現出了比傳統女性更為可貴的一面———識大體、明大義、顧大局。尋夫路上她目睹了真槍實彈的戰斗場面,品嘗到了勝利的喜悅。回村后,覺悟起來的婦女們組織在一起,成立了游擊隊。這不僅表現了她們的成長歷程,更重要的是反映了革命戰爭在人民精神上所引起的巨大變化。
此外,作家在其他作品里,也精心鐫刻了這類先進婦女的光輝形象。如《山地回憶》中的妞兒、《看護》中的劉蘭,《藏》中的淺花等,都折射出人情之美。
二、轉變的背后
在20世紀40年代解放區文學中,孫犁以他抗日小說中塑造的一大批光彩照人的鄉村女性形象在文壇上一舉成名,以至有評論者說孫犁是“以寫婦女起家的”。孫犁筆下女性是集人性與社會性于一體的血肉豐滿的人物形象,從人性到社會性的轉變體現了孫犁塑造女性形象的深厚功底。
(一)殘酷戰爭的催化
戰爭迫使絕大多數婦女們變得堅強、剛毅,具有反抗精神。戰爭改變了這群淳樸、善良的農村婦女的生活,亦改變了其性格。孫犁筆下諸多女性的生活情景都規定在戰爭年代,亦即其生活和心理情感狀態都帶有戰爭年代的特定內容。但作家有意避開戰爭年代所可能有的丑惡、血腥氣,而專注于婦女身上高潔的品格與美好的心靈世界。孫犁的小說與其說是描寫戰爭,不如說是借戰爭來描寫女性美。殘酷的戰爭襯托出的是光輝的形象,戰爭是她們發生轉變的催化劑,也讓她們的韌性得以釋放,具備了濃重的社會性。
(二)作者本身的追求與審美觀
孫犁在塑造女性人物方面顯示了精湛的藝術才能,他選擇女性作為主人公,并深刻的寫出了這種轉變,還與作家獨特的審美追求有關。
孫犁對農村青年女性的關注源于“女性崇拜”思想,這與其一生所受的女性影響和豐富的情感經歷不無關系。母親是一位善良的熱心腸的農村婦女,其關心呵護和言傳身教,對孫犁影響很大。此外童年結發、攜手生活了40年的妻子的溫和賢惠、體貼關愛成了孫犁生活的實際精神支柱。對女性特有的理解與發現,使作家生花妙筆下的女性形象已成為美和善的化身。由人性到社會性的轉化讓她們不僅處處閃耀著傳統美德的光輝,堅貞美麗,勤勞善良,樂觀向上,而且時時放射出解放了的婦女的光彩,熱愛家鄉與祖國,識大體顧大局,體現著時代精神的美。這都使得孫犁筆下的女性形象活潑可愛具有閃光的特質。
孫犁小說創作中的農村青年婦女形象,尤其是先進的農村青年婦女形象,集女性的善良溫柔和堅韌頑強的性格于一身,同勤勞、聰明、溫順、多情相交織,表現了人間真、善、美的極致,具有極高的審美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