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與認同

摘 要：《藍調石墻T》是20世紀西方著名的性別解放文本，小說塑造了一群以主人公潔斯為代表的 “異類”。傳統的社會二元性別模式給這一特殊的群體帶來巨大的生存壓力，面對社會的種種打擊，潔斯們選擇抗爭，努力地實現自我。

關鍵詞：尋找；自我認同；反思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4-00-02

《藍調石墻T》是美國作家費雷斯（Leslie Feinberg）在1993年出版的帶有自序傳性質的作品。該書一經問世就備受矚目，2000年被臺灣譯者陳婷譯為中文版在臺灣地區發行。

該書講述了一個叫潔斯的猶太裔女孩一出生就面臨著“是男的還是女的”的困擾。潔斯有著女性的生理結構卻有著男性化的外表和性格，這種特殊的狀況使得潔斯的父母深感難堪。潔斯一出生就沒有得到過父母的寵愛，不僅如此，還因為特殊的外型被送去精神病醫院和禮儀學校。遭受生活的打擊的潔斯走投無路，于是選擇離開學校走上社會。在同志酒吧，潔斯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可是，快樂是短暫的，作為一個“特殊”的群體，潔斯們時時會受到來自警察的毆打、凌辱，不斷經歷貧窮和失業的打擊。為了生存，潔斯通過注射荷爾蒙和手術改變了外型，雖然生活有了一些便利，可是潔斯還是時時處于焦慮之中。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糾結，潔斯最終選擇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真實身份，回歸到“男女人”。

一、第一人稱回顧性敘述

作者采用第一人稱的敘述手法，講述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筆法細膩，感情真摯。采用第一人稱敘述可以使敘述者更充分地表達內心感情，更真實地描寫自己和同伴們所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和所遭受的痛苦。在講述主人公的所受的非人遭遇時，第一人稱敘述可以使作者痛快淋漓的宣泄內心的苦痛，也使讀者能有切身般的感受。作品在講述主人公的尋找自我過程中的困惑時，第一人稱敘述可以更直接表露潔斯的彷徨、茫然。

這一敘述手法的使用還有其特殊原因，傳統的社會性別二元模式簡單地把人分為男人和女人。因為潔斯的身份特殊，不能簡單地以“男”或者“女”來界定。因此，我們不確定對于潔斯和這一特殊群體的人來說，是應該以“他”還是“她”來指代更為確切。而采用第一人稱敘述則避免了這種尷尬。

此外，作品采用了回顧性的敘述視角，通過故事的敘述可以看到主人公日漸成熟、成長。小說以潔斯長大以后成熟的眼光來回顧自己從小到大的種種經歷。在敘述中，讀者們也能體會到潔斯每一次的成長是多么不易，潔斯由一個初出道的“孩子”到逐漸成熟，到最后勇敢地站出來爭取自由的空間。這種回顧性視角同時也包含著經歷事件時的眼光。如潔斯在決定注射荷爾蒙改變外型時對泰瑞莎的抱怨，就體現了經歷事件時的眼光。而這種眼光恰恰體現了潔斯整體性的成長過程，使讀者更清晰地看到潔斯心靈的蛻變。

二、尋找自我的漫長過程

潔斯的前半生可以視為是一個漫長的尋找自己的過程。在不斷的選擇中尋找真實的自我，這中間少不了迷茫和彷徨，但幸運的是，潔斯最終正視自己的“特殊”身份，勇敢地回歸“男女人”。

在兒童時期，由于潔斯不同于所謂“正常”女孩的外形，父母也感到尷尬和羞恥。潔斯放學路上被幾個男孩攔下欺負還被關到了放煤炭的小倉庫，回到家后卻并沒有得到父母的安慰，相反還被父親打了一頓。身體的逐漸發育也使潔斯感到困惑不安，為此退出了學校的排球隊和田徑隊。“我喜歡我發育前的身體。我會以為它是不會變的，起碼不是這樣的變！”在學校，潔斯受到同學的捉弄、老師的取笑，甚至被一群男生輪奸都無人理睬，還要被體育老師罵作“小妓女”。潔斯和黑人女孩卡拉同桌觸犯了校規，被勒令退學，無奈之下潔斯離開學校走入更復雜多變的社會。等待她的是更殘酷的現實。

第一次走進同性戀酒吧的潔斯找到了很多與自己相似的人們，心中有了歸屬感，終于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寂寞的一個人了。可是在當時的社會里，潔斯們始終被當做“異類”來對待，警察經常對同性戀聚集的場所進行檢查，對她們進行毆打和凌辱。文中講到有次警察檢查酒吧，警察要求潔斯替他口交，遭到拒絕后警察把潔斯的頭按到馬桶里吃大便。現實的殘酷使人倍感屈辱，但堅強的潔斯熬過來了。

潔斯們由于身份的特殊總是被迫地不斷換工作，總是經歷貧窮和失業的雙重打擊。無論是怎么繁重的工作潔斯都愿意去做，即使這樣，潔斯們的權力卻始終被忽視。在罐頭工廠，潔斯認識了泰瑞莎，兩人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可是當潔斯無法承受現實壓力而想改變外型時兩人卻產生了矛盾，兩人無奈之下選擇了分手。潔斯義無反顧地開始注射男性荷爾蒙，又攢錢做了縮胸手術，外型的改變的確給潔斯帶了某種程度上的便利，比如，她/他不用再接受別人怪異的眼光，理發師稱呼她/他“先生”，自由進出男廁所。文中寫道“現在內急時，我可以沒有壓力和羞恥感地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去上廁所。多大的解放啊。”簡單的幾句話讀起來確是無比的心酸，我們為潔斯的遭遇而心痛，為她/他未來的生活而祈禱。在潔斯獲得某些生活上的小便利的時候卻永遠地失去了泰瑞莎的愛。這是潔斯心中永遠的傷痛。

改變了外型的潔斯工作比以前順利了許多，可是她/他的內心卻越發寂寞了。以前的朋友們都不在身邊了，和所謂的“真正的男人”之間畢竟還是存在著很大的隔膜的，潔斯和他們無法建立平等信任的關系。更重要的是，潔斯發現自己掩飾在男人外表下的靈魂并沒有得到安慰。“我討厭兩種都不是的感覺”潔斯發出了這樣的呼聲。最后，潔斯選擇停止注射荷爾蒙。

之后的生活更加艱難，得了婦科病的潔斯在醫院就醫還受到醫生的嘲弄，可是經歷過這么多的潔斯已經堅強起來了，勇敢地追求真正的自我。

當時美國女權運動、同性戀運動興起，潔斯從中看到了許多自己和相同的弱勢群體渴望爭取權利的強烈愿望。潔斯對自己的性別有了更堅定的認識，她/他開始以更加積極的態度來重新審視自我，回歸“男女人”。這一選擇帶給潔斯希望，也帶給讀者們希望。

三、泰瑞莎：清醒而理智的勇敢者

在潔斯尋找自我的漫長過程中，泰瑞莎無疑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作品以潔斯寫給泰瑞莎的信作為開頭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表達對泰瑞莎的思念與感謝。

在罐頭工廠，泰瑞莎主動地表示了對潔斯的好感，令潔斯歡欣雀躍，每天上班也是充滿期待的。“那時的我，腳離地漂浮，有一英里之遠吧。”

泰瑞莎勇敢地表達著對潔斯的喜愛，自然而真摯，使得潔斯倍感幸福。不到一個月內，泰瑞沙和潔斯同居，兩人開始共同的生活。潔斯在和泰瑞莎共同的家中迅速成長。“泰瑞莎永能融化我這塊石頭。”泰瑞莎帶給潔斯的不僅是生活上的關愛，更是心靈上的關懷。

對于自己外型上的不同，泰瑞莎顯得比潔斯要清醒和冷靜得多。這時的潔斯是不安和膽怯的，但是泰瑞莎卻坦然地面對真實的自己，毫不掩飾，這需要強大的內心。

六七十年代的美國，群眾游行示威活動大規模興起，泰瑞莎積極參加這些活動，可是對此，潔斯卻并沒有多大興趣。泰瑞莎的改變給潔斯帶來了壓力，兩個人之間的分歧也漸漸增大，泰瑞莎想努力爭取并維護自己的權利，可是對于那些運動，潔斯并不想參與。

時局越來越動蕩，泰瑞莎失去了大學的工作，潔斯也數月沒有找到工作。生活的困頓使得兩個人的情緒都有點激動。潔斯認為“外面變得好可怕了”“外面愈來愈恐怖了”，可是泰瑞莎卻勇敢堅強地面對一切生活的磨難。對于未來，泰瑞莎始終是樂觀積極的。她擁有一顆強大的心，足以抵擋來自外部世界的壓力。

潔斯想通過注射荷爾蒙改變自己的外型，在這個問題上，泰瑞莎并不支持。“我是個婆，潔斯，我希望在一起的人是T。還有，我也開始感覺到對這個女權運動有參與感，但是我無法同時當每一個部分的我。我的世界不斷在擴大著。”“我就是勇敢地愛我想愛的人。任何人都別想要改變我這一點。”泰瑞莎和潔斯在殘酷的現實打擊之下選擇分手。兩個人心理都承受著巨大的傷痛和不舍。

面對生活，泰瑞莎顯得更勇敢，更堅強。這些表現源于對自己的肯定和對未來的希望。現實雖然冷漠殘酷，可是，只要擁有一顆勇敢的心一切困難都顯得微不足道。泰瑞莎勇敢地說出了自己的宣言“我已經煩透了社會把我當異性戀對待。我努力了大半輩子，才能被人當同性戀一樣來歧視。”泰瑞莎清醒地知道自己會受到社會歧視，可是，她依然堅定地選擇面對真是的自我，毫不掩飾。

泰瑞莎是一個心靈的勇士！

《藍調石墻T》是潔斯的一部心靈成長史，也是讀者的心靈啟示錄。對于所謂的“異類”，我們要以更開放、平和的心態來對待。

這是一個多元化的社會，對于不同于傳統的觀念和行為要包容，這也是社會進步的體現。傳統的社會二元性別對立觀念應該隨著時代的改變而改變。此外，作為獨立的個體，個人要加強自我認同，正確認識自己。

現實的確很殘酷，但是，人們要看到殘酷背后隱藏著的希望。每個人都要勇敢地活出真實的自我。

參考文獻：

1、 <美>費雷斯 《藍調石墻T》 陳婷譯 聯經出版事業公司 2000年5月

2、 蓋爾.盧賓 《女人交易—性的“政治經濟學”初探》

3、 陳義華 《身體與靈魂的斡旋—<藍調石墻>的另類解讀》 《中華女子學院學報》 2005年12月第17卷第6期

4、 姚達兌 《<藍調石墻T>中跨性別主體的性別表達》 中山大學研究生學刊 2007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