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兆宇從縣城一回到祥云廟村的家里,就跑到妻子跟前,一手拿著一個(gè)小紅盒,一手攥著拳頭神秘地對妻子說,“你猜我給你買的啥?”
“你能舍得給我買什么好東西?!逼拮油趺廊A待理不理地說。
“這一次準(zhǔn)讓你開心!”
張兆宇慢慢地伸開手,手心里一枚閃閃發(fā)光的白金戒指。
“哪里弄的鋁片子?”
“你看仔細(xì)了,這是白金戒指,給你的,結(jié)婚時(shí)沒有,現(xiàn)在補(bǔ)上?!?/p>
“哎喲,現(xiàn)在怎么突然想起來買這東西?”
“明天報(bào)社的記者要來采訪你這個(gè)女詩人啊,雖然是農(nóng)民,可是個(gè)有文化的女士,怎么著也得打扮得高雅一些。”
你怎么知道有記者來采訪我?”
“呵呵,你小看我了不是。別管我怎么知道的,先戴上試試好看不?!?/p>
張兆宇認(rèn)真地給王美華戴上,美華羞澀地說,“好看,你還真是有心人呢。”
“別夸了,明天來的記者就是我高中同學(xué)呂森,說是一定要在咱家吃飯?!?/p>
第二天一早,王美華就催張兆宇到鄰居趙天家再去借個(gè)高壓鍋。張兆宇不敢怠慢,出自家門往右一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趙天家的院子。趙天的媳婦孫峨正在院子里洗頭,弄得水撲撲啦啦地響。
“嫂子在洗頭啊,天哥在嗎?”張兆宇問道。
“剛出去,你有事嗎,兄弟?!睂O峨洗著頭看也不看地問道。
“呵呵,沒事,想借你家的高壓鍋用一用?!?/p>
“你自己拿去吧,在廚房里呢?!?/p>
因?yàn)閮杉亦従犹幍煤芎椭C,張兆宇像到自己家里 一樣,從廚房里拿著高壓鍋“嘭、嘭”地敲了兩下說, “嫂子,我把鍋拿走了,明天就送來?!?/p>
第二天,《古城日報(bào)》第一版刊出了呂森采寫的稿子,題目是“農(nóng)民女詩人——王美華”。張兆宇一拿到報(bào)紙就看美華的照片,只覺著照片上王美華手指上的白金戒指顯得特別華貴。嘴里嘟囔著,“戴上就是好看,戴上就是好看?!?/p>
當(dāng)天,全村的人都知道王美華上報(bào)紙了。
第二天,趙天找到張兆宇,拉到一個(gè)旮旯里問道,“我說兆宇,你怎么只還了鍋,不還你嫂子的戒指呢?”
“什么?”張兆宇一驚,莫名其妙地反問趙天,“我咋聽不懂啊,你得說清楚?!?/p>
“你那天借鍋時(shí)順便把你孫峨嫂子的白金戒指也借走了吧。你嫂子說那天她在洗頭,戒指掛頭發(fā),她就把戒指摘下來放在旁邊的一塊磚頭上了,洗完頭,再找戒指,不見了,她說那天只有你到過我家,可能是你開玩笑拿走了。今天上午看報(bào)紙,見照片上弟妹戴的戒指和你嫂子的一樣,還真是你借去了?!壁w天給張兆宇說。
張兆宇明白了,他懊惱地說,“你看這事這么巧啊,哎,真后悔啊,天哥,那、那不是……”張兆宇說了半句停下了。他腦子里快速地思考一下,咽了口唾沫,嘿嘿地笑著說,“我回頭就還給嫂子,你跟她說,別著急?!闭f完,張兆宇低著頭走了。
張兆宇心煩意亂地回到家。王美華看丈夫滿臉的不高興,問道,“怎么啦,像丟了錢似的?!?/p>
“哎,遇到麻煩事啦,你得支持我才能處理好?!睆堈子钸呎f著,邊想著怎么和妻子說明這被冤枉的事。
“什么麻煩事啊,這么神神秘秘的?!蓖趺廊A帶著猜測的表情兩眼直視著張兆宇問道。
張兆宇往王美華跟前湊了湊,小聲把到趙天家借高壓鍋和孫峨的戒指不見了,趙天要他還戒指的事說了一遍。稍一停,又說,“這事不能弄僵了,我打算把剛給你買的這枚戒指給孫峨,以免傷了兩家的和氣?!闭f完,兩眼注視著王美華,觀察她的表情。
“你小看我了吧,還講故事拐彎抹角的教育我,你不用瞅我,把咱這枚戒指給孫峨?!?/p>
張兆宇沒想到妻子這么通情達(dá)理。高興地說,“詩人就是詩人?!?/p>
張兆宇剛出門迎頭碰到趙天。“天哥,嫂子的戒指你拿回去吧,好好給她解釋一下,千萬別生我的氣?!?/p>
“兄弟,今天你怎么見外了,鄰里接舍的,借東西用用客氣啥?!?/p>
“大哥說得好,謝謝你們啦。”
日月如梭,轉(zhuǎn)眼就是小半年。張兆宇像沒發(fā)生什么事一樣,可自從把美華的戒指給了孫峨,他再沒到趙天家去過一次。趙天倒是有事沒事地到兆宇家坐坐,可趙天每次從兆宇家出來回到家,家里的那只白脖鴨子就搖著頭追著咬他的褲腿角。
一天早晨,趙天穿了一身新西服準(zhǔn)備去縣城,白 脖鴨子呱呱地上去咬住趙天的褲腿角不松嘴。
“他媽的個(gè)B,這鴨子怎么經(jīng)常咬我!”趙天生氣了,嘴里罵著,猛一抬腿,轉(zhuǎn)身一腳把鴨子踢到墻上又彈回來,片刻白脖鴨子死挺了。
趙天見鴨子死了,雖然出了口氣,但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來今天不是出門的日子,不去了?!壁w天自言自語地說著,回屋脫了西服,換了身便裝,提了壺開水就去燙那死鴨子。拔完鴨毛,趙天就喊,“孫峨,拿刀來給鴨子開膛?!?/p>
“你饞啊,大清早怎么就殺鴨子,你自己鼓搗吧,我還沒睡醒呢?!睂O峨在屋里懶洋洋喊了一聲又睡了。
趙天沒轍,只好自己去拿了把刀給鴨子開膛。當(dāng)趙天拾掇鴨內(nèi)臟時(shí)他驚呆了:
孫峨的那枚白金戒指長在了鴨子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