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人一旦有了成癮行為,他就像進入了一個連環套陷阱,剛戒掉煙癮,又立即染上酒癮,很難再回到無癮一身輕的狀態。
對食物上癮可能讓體重嚴重超標,并導致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睡眠呼吸暫停綜合等“肥胖病”。一個減肥手術就能讓病人的體重迅速下降,恢復到正常范圍以內。常見的減肥手術是胃繞道術,它通過限制患者的胃口,從而達到減少熱量的攝取并減輕體重的目的。看起來,食物上癮引起的“肥胖病”被治好了,但實際上,許多醫生發現,很多接受了減肥手術的患者會轉而對其他東西上癮,它們有可能是止疼藥、性愛或酒精等。如果上癮是健康惡果的源頭,那么只改變一種成癮行為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不同之癮的相同之處
既然食物上癮能夠轉化成其他上癮,那么是否所有的上癮行為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呢?最早,我們發現我們會對鴉片、海洛因、安非他命、酒精等藥物上癮,并且認為是化學物質對大腦的刺激造成了上癮。后來,我們又發現,我們還會對賭博、性愛上癮,現在還有網絡成癮和游戲成癮,會讓我們上癮的不僅是化學物質還有行為。一直以來,我們把藥物成癮和行為成癮分開來看,認為后者是因為成癮者本身意志薄弱造成的,大腦并沒有產生病理性的變化。但最近一些研究卻表明,藥物成癮和行為成癮可能是一回事,它們之間也可以互換。
美國斯坦福大學的腦神經學家用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fMRI)分別掃描藥物成癮者和行為成癮者的大腦后發現,兩者大腦的獎勵中心(與成癮相關的主要區域)在受到成癮刺激后,反應是一樣的。美國普林斯頓大學也有研究發現,對食物成癮的小鼠被剝奪了食物后會出現嚴重的戒斷反應,但此時如果給它們提供藥物,它們會很快用藥物成癮替代食物成癮。這些都說明,不同的成癮行為可能有著相同的本質,互相之間可以轉化或者替代。
找到上癮的源頭
如果不同的成癮行為之間真的可以轉化,那么只針對單一成癮行為的戒斷就變成了一場打地鼠游戲,堵住這個洞,地鼠又會從那個洞冒出來,永遠無法結束,只有抓住下面的地鼠才能一勞永逸。這只地鼠的名字叫做多巴胺D2受體。多巴胺是大腦獎勵中心的重要神經遞質,幾乎所有的成癮行為都是為了讓大腦的獎勵中心分泌更多的多巴胺。因此,大腦中多巴胺D2受體少的人便容易上癮。美國紐約布魯克海文國家實驗室也發現,不論是對海洛因、可卡因還是食物成癮的人,他們的大腦中多巴胺D2受體都比正常人要少得多。
這種缺陷是先天與后天交互作用的結果。控制多巴胺D2受體的基因是DRD2,如果一個人攜帶的是DRD2基因的A1型,那么他的多巴胺D2受體將比攜帶A2型的人要少30%。假如攜帶A1型基因的人在后天又遇到了誘導他們上癮的刺激,例如尼古丁或者暴飲暴食等,那么他們會輕而易舉地變成癮君子。攜帶A2型基因的人遇到相同的刺激,則并不容易上癮。如果你的父輩或者祖輩有成癮行為,那么你可能攜帶了A1型基因,因此你應該完全杜絕與煙酒的接觸,一旦沾上,你也許就無法戒掉。基因是一個早就布置好的陷阱,只要你不小心踩到生活中的機關,就會落入陷阱之中難以翻身。
所有的上癮都是一種病
這樣一來,所有的成癮行為就變成了同一種疾病,都是因為多巴胺D2受體的缺乏,只不過這種疾病的表現形式多種多樣,可能是暴飲暴食、嚴重酗酒、賭博成性等等。美國加利福尼亞的貝蒂·福特中心有調查顯示,25%的酒精成癮者都會復發,并且在之后對其他藥物上癮。不論是香煙、酒精等“軟性毒品”,還是看似無害的網絡游戲,一旦入迷,你不僅很難戒掉它們,即使僥幸脫身,還要心力交瘁地面對這之后的一個又一個關卡。即使面對最微弱的誘惑,也別對你的自控能力過于自信,你無法保證能在以后的每一關中都把持好自己。
不過,既然一種成癮行為能夠替代另一種成癮行為,那對于各式各樣的成癮行為,可能治療方法是互通的,治療甲的好方法可能對于治療乙也有不錯的效果。布魯克海文國家實驗室因此大膽地把治療酒精成癮的環丙甲羥二羥嗎啡酮,和治療尼古丁成癮的丁氨苯丙酮混合使用,結果真的對食物成癮導致的嚴重肥胖癥有很好的效果。這也許給成癮行為的治療提供了新的思路。但是,與所有疾病一樣,有效的預防總比之后的治療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