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之美

摘 要：二十年代的中國文壇有許多精美的詩篇。徐志摩先生是新格律詩的推崇者和努力實踐者，新格律詩派的理論綱領是新詩“三美”，即音樂美、繪畫美、建筑美，徐志摩詩集第一集《志摩的詩》首篇《雪花的快樂》同樣是“三美”具備。

關鍵詞：新格律詩；“三美”

“五·四”文學革的創作為突破口，而新詩的規范化則是由聞一多、徐志摩為代表的新月派所推動的。聞一多先生是我現代文學史上集詩人、學者和斗士于一身的重要詩人。在《詩的格律》中，他系統地提出“詩的實力不獨包括音樂的美(音節)、繪畫的美(詞藻)，并且還有建筑的美(節的勻稱和句的均齊)”。新詩“三美”主張遂成為新格律詩派的理論綱領，被后人稱為現代詩學的奠基石，在二十年代的中國文壇上收獲了許多精美的詩篇。

如果說聞一多先生是新格律詩派的理論奠基者，那么徐志摩先生就是新格律詩的推崇者和努力實踐者。不僅是我們耳熟能詳的經典之作《再別康橋》，在徐志摩先生的許多詩歌中流露出他對美的要求。

在徐志摩的詩中，愛情詩是他全部詩作中最有特色的部分，這些愛情詩抒唱了他對愛與美的追求。在《雪花中的快樂》中，詩人以“雪花”自比，現實的我則被徹底抽空，甘心化做雪花，即使消融了自己的生命也要去追尋那個“她”，可以看出詩里的“她”是詩人想象中的情人，“她”是一種升華了的神圣純潔的理想的愛情，“她”更是一種精神力量，是理想境界的人格化，真切地表達了詩人對愛情和美好理想以及一切美好事物的執著追求。

徐志摩是主張藝術的詩的。他深崇聞一多音樂美、繪畫美、建筑美的詩學主張，而尤重音樂美。他甚至說:“……明白了詩的生命是在它的內在的音節(Internal rhythm)的道理，我們才能領會到詩的真的趣味;不論思想怎樣高尚，情緒怎樣熱烈，你得拿來徹底的音樂化，(那就是詩化)，才能取得詩的認識，……” (《詩刊放假》)。反觀這首《雪花的快樂》第一節:“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在這一節里， 一、二行每行三頓，每頓二至四字，形成了一種比較舒緩的節奏，而采用了“花”、“灑”作為韻腳，開放而柔和，與雪花翩翩瀟灑的神韻正相適應；到第三行開始換韻，用了“向”、“揚”這樣上揚的韻腳，第四行詩人又運用反復的手法連用三個“飛揚” ，這種跳躍式的節奏又與飛躍向上的快樂的內在精神相互適應，不乏輕快。徐志摩總是抓住每一首詩特有的“詩感”來尋找相應的詩律，賦予詩歌音樂之美，正如聞一多先生所說:“越有魄力的作家，越是要戴著腳鐐跳舞才跳得痛快，跳得好。”

在這首詩中也體現了新詩繪畫美理論，“繪畫美”主要是指詩的詞藻的選用，也就是要求詩歌語言美麗，富有色彩，講究詩的視覺形象和直觀性。詩畫同源是中國文化的一大特色，詩與畫常常相映生輝。蘇東坡在觀賞王維的詩畫后就曾經評價說:“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在《雪花的快樂》中我們也仿佛隨著詩人的畫筆看到了這樣一個美的“她” ——住在“清幽”之地，出入“花園”之中，渾身散發“朱砂梅的清香” ，心胸恰似蕩漾著萬縷“柔波”的湖泊。這一幻象集中了所有的美好，難怪這被詩人意念填充的雪花，這靈性的精靈，會為美而死。而他在追求美的過程中絲毫不感覺痛苦、絕望，恰恰相反，他充分享受著自由與快樂。詩人用“翩翩的”、“瀟灑”、“娟娟的”這些詞來刻畫雪花輕盈翩飛的舞姿，透露出與“冷寞”、“凄清”、“惆悵”的情緒完全不同的快樂，追尋美的快樂。這種追尋不僅是快樂的，還是執著的，詩入寫雪花認明了方向，連用三個飛揚，雪花“飛揚，飛揚，飛揚”又是多么堅定、執著，而又輕松自由，這對美的追求更是自覺的結果，才能讓我們仿佛看到了雪花為“心中的美”旋轉消融的快樂，給人以繪畫美的享受，使詩畫相通相融，而在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的中國，新與舊的交替，中國與西方文化的交融，封閉桎梏與個性自由之間的沖突讓清醒的詩人避開現實的藩籬，把詩情的展開建筑在“假如”之上，定下了全詩柔美、朦朧的格調，使這幅熱烈追求“美”的快樂畫面又籠罩于淡淡的憂傷的光環中，所以步入“假如”建筑的畫卷，讀者不僅會感受美，更會珍惜美，萌發美的守護。

《雪花的快樂》同樣也富于新詩三美中的建筑美，全詩共四節，在詩節上五行為一節，每節詩行的排列三兩錯落有致，結構與其它詩節類似，每行的字數并不是呆板地限定一律相等，基本上是每行八九字，各行的相差不大，于參差中見齊整。從詩的整體外形上看，節與節之間很勻稱，行與行之間也均齊，每節就象豆腐干體的方塊型，重疊四次，就象建筑上的造型藝術，具有完美的形式和結構。

胡適在《追憶志摩》中指出:“他的人生觀真是一種單純的信仰，這里面只有三個大字： 一個是愛，一個是自由，一個是美。他的一生的歷史，只是他追求這個單純信仰實現的歷史。” (《新月》四卷一期《志摩紀念品》)詩人對愛，自由和美的執著追求充分體現在《雪花的快樂》這首詩當中，可以說徐志摩用“從性靈深處來的詩句”在詩作中真誠地表現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和獨特個性，再把這種情感外射客觀物象，體現詩作在音樂、繪畫和建筑的美，追求主、客體內在神韻與外在形態之間的契合。

不止這首《雪花的快樂》，《志摩的詩》幾乎都在追求美的內容與美的形式的統一，帶讀者進入一個優美的意境，去飛揚靈魂，去感受對愛，自由，和美的執著追求!

（作者單位：重慶三峽醫藥高等專科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