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萍鄉巫儺面具的色彩運用,不同于繪畫,它擯棄了色彩的寫實性,單純從色彩的純美和功利意識出發,講究色彩的情感表達,注重色彩性格語言的塑造,即“神格”的刻畫。
關鍵詞:儺面具 色彩 神格 表現形式
儺面具作為儺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作為巫術和宗教意識的物化,作為巫覡幻化為神靈的造型手段,既是專供儺祭、儺儀的重要載體以及儺舞、儺戲演出用的主要道具,也是一種傳統的民間藝術形式。儺面具古樸粗獷的造型形態、強烈夸張的色彩、符號化的裝飾圖形,都是生命意識的張揚、民俗風情的展現、審美情趣的投射,體現出傳統的、民族的、地域的、宗教的、民俗的和心理的文化內涵和歷史意蘊,同時也表現出人類向自然學習、與災害抗爭的智慧和創造力,是中國傳統藝術的“活化石”。
萍鄉巫儺面具的色彩運用,不同于繪畫,它擯棄了色彩的寫實性,單純從色彩的純美和功利意識出發,講究色彩的情感表達,注重色彩性格語言的塑造。
一、色彩運用中的觀念因素導致色彩審美態度的多重評價
色彩在人類生活的運用過程中,都被賦予觀念的因素,從而形成人們對色彩的審美態度的多重評價體系。這種審美評價體系,在歷史的延續和生活的實踐中得以傳承和運用,并已形成約定俗成的社會審美標準。
不同的色彩所造成的視覺感受與心理暗示是多種多樣的。在中國傳統觀念中,色彩的審美意義主要取決于社會因素和觀念因素,不是色彩自身的性質和視覺特征所能左右的。
中國傳統文化,非常注重觀念性色彩的運用。在儺面具中,色彩的觀念性運用為人物性格的刻畫提供了傳承的依據,如紅為忠、黑為正、白為謀、綠狹義、金銀為神妖等造像。此外,人們還用色彩來表示方位或物質,如東方為青、西方為白、南方為赤、北方為黑,并與龍、虎、鳳、龜四種形象相結合,形成“四靈”之說。后在此基礎上又加入代表土地的黃色,最終形成中國傳統的“五色說”。
不同歷史時期,色彩的崇尚與地位也有所變化。萍鄉儺面具色彩上以紅、黃、藍、白、黑(五行色)為主,描金貼銀,幾乎什么顏色都可以用來上色。黑色亦稱玄,在古代并非貶義色彩。《詩經·商頌·玄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玄鳥,即黑色的燕子,據傳說玄鳥是殷商人的圖騰。直到漢代,天子仍愛著黑。黑色具有邪惡的含義當在六朝時期,佛教中稱白業為善業,黑業為惡業,隨著佛教影響的擴大,黑的邪惡定義被人們廣泛接受。現在,黑色往往用來象征陰險、狠毒或是災難,如黑市、黑心、黑幫等。但在儺面具中,黑色常常被用來塑造公正廉明、鐵面無私的正義形象,例如包公的造型上色。
白色,是兇喪之色,不幸的象征。“《周禮·春官·保章氏》注曰:鄭司農云:青為蟲,白為喪,赤為兵荒,黑為水,黃為豐。因此古人以白色作為喪事用的顏色。”同時白色亦帶給人寧靜、光明和純潔的視覺感受。白色的亦正亦邪的色彩觀念,在儺面具藝術中體現出陰險奸詐和智慧謀略的雙重含義。白色如先鋒、太子等。
紅色是中國人喜愛的顏色,辦喜事、歡慶節日都用紅色,紅色象征吉祥、熱情,是血液與火焰的顏色。因古代紅色又以朱砂顏色為替代,所以紅色被人們認為能鎮妖辟邪。傳說中的祥鳥鳳凰也是以紅色為主。《藝文類聚》:“鳳鳥多赤色,鸞多青色。”赤色亦指紅色。儺面具用色中紅色的朱砂、黃色的雄黃,都是中藥。朱砂可以安神定驚,紅色表現忠義、光明、赤誠。儺面具中唐、葛、周三元以及趙公、關羽、雷公、顏良為紅色或重棗色。
中國的佛教、道教非常崇尚黃色和金色。佛教視黃色為超凡脫俗之色,佛光是金黃色的,佛身通常被描繪成金身,以示佛的崇高和神圣。《后漢書》曰:“明帝夢金人,長丈頭有光明,以問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其形丈六尺,而黃金色,帝于是遣使天竺,問佛道法,遂于國中圖畫形象焉。”黃金本身貴重,雄黃可以除五毒,黃色能除惡驅毒。黃色象征土地、豐收,黃是田地的本色,《易·乾》曰“天地而玄黃”,華夏民族就發祥于這黃色的土地。這種天地之色反映在政治上,黃色也就成了皇權的色彩。黃色、金色從開始就屬于正色、貴重之色。
二、強大的色彩反差造就了面具的“神格”特征
人們對色彩的感受是一種生理機制和心理反應。色彩的造型能力來自色彩的組合關系,即運用色彩的對比與調和,創造不同的情境。
萍鄉巫儺面具藝術中大量對比色的運用,使儺面具的人物刻畫有別于常態,凸顯儺面具的“神格”特征。“神格”是指儺面具人物整體的精神面貌,是對具有一定總體傾向性的和獨特而穩定的思維方式的心理特征的概括。
在設計美學中,紅與綠、藍與黃都是對比色。在進行對比色搭配運用時,通常利用改變面積、明度及純度的對比,或采用金、銀、灰色作為中間色進行調和,使視覺達到和諧。但萍鄉巫儺面具卻大膽運用大紅大綠、鑲金嵌銀的強反差的色彩上色,不但沒有削弱藝術表現力,更使其表現出濃郁的鄉土氣息和樸素、稚拙的直搗人心的藝術魅力。
在儺生存的田野鄉村的大環境下,儺面具中的紅、黃、藍等色彩的運用對比強烈,尤其醒目,非常明確地體現出民間藝人們的色彩觀念的正邪關系。此外,強大的視覺反差,也造就了儺面具的“神格”特征,使人心生敬畏,形成人們對神的崇拜心理,取得了完美的藝術效果。
萍鄉儺面具藝術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并與當地的儺文化和社會文化、歷史等因素結合發展,形成了具有傳統與地域結合性特征的鮮明的地方特色。萍鄉巫儺面具人物性格各異,根據人們對人物性格和等級的劃分,形成心理的“預成圖式”。并嚴格按照“預成圖式”的規范制作,造型偏重于寫實,形象包涵程式化,但卻很少雷同。從事儺面具雕刻的“處士”都是以極其虔誠的宗教情緒進行創作,他們講究色彩的情感表達,注重色彩性格語言的塑造。萍鄉儺面具都具有某種概念難以表達清楚的靈性,這是某些程式化的木雕很難與之相比的。從中國儺文化歷史的淵源流變,儺與宗教、民俗和藝術的關系的大背景入手,從認識萍鄉儺生存發展的地域的歷史文化切入,來研究萍鄉儺文化,分析萍鄉儺面具造型藝術的構成形式,以及這種形式下蘊藏的人類初始的審美力量與價值的體現,對于現代文化的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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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南昌教育學院)